在東山村人的語境里，很有可能等于不出意外一定會發(fā)生。

現(xiàn)在發(fā)大水是既定事實，那就要想盡辦法降低損失。

江旺這下問得更仔細了：“明后天不會下吧？”

要是這兩天就下，不說大家屋里的東西來不來得及搬走，就是地里的麥都收不完，收回來的那些能不能曬干都不好說。

萬一太陽不出來，又沒了地方烘干，就等著這些小麥發(fā)霉長蟲，或者出芽，下半年存糧的想法全廢。

王菊花只給了半顆定心丸：“明天不下，后天夜里保不準有點雨。”

……

后天夜里下，那時間也不夠啊。

先不提搬家的事，村里人就算不睡連夜割麥，最快也就明天晚上收完，晾曬還要兩三天……

江旺想問王菊花為什么不早點提醒雨可能后天晚上就下，這樣自己可以提前兩三天安排大家收麥，時間會寬裕很多。

但抱怨的話還沒說出口，他又反應過來說了沒用。那時候麥子還青著呢，誰舍得收，肯定是能拖就拖……而且，大家也都沒想到會發(fā)大水。

王菊花也想到自己讓大家收麥的時間晚了點，不想引起誤會，趕忙解釋：

“之前是我沒想到會有發(fā)大水的可能。原來想著我們后天麥收完，放進屋里，是燒炕烘干還是等天晴再拿出來曬曬都不礙事。”

這事到此打住，揭過不提。

現(xiàn)在最重要的事是動員全村，連夜割麥，打包行李，然后趕在后日晚間前全部搬進天坑山山洞里避災。

是的，天坑山山洞。盡管在設想中洪水就是從山中洶涌而出，天坑山也可能出現(xiàn)泥石流或落石，但山洞在半山腰，地勢高聳，躲在里面遭災的風險很低。

這是東山村人唯一能夠抵達的避災之所。

江旺快速和王菊花還有江雁、江念三人說了安排，然后讓小姐妹倆去通知村里人，自己和王菊花則回家叼塊饃饃，拎把鐮刀，先去地里割麥了。

挨家敲門通知太慢，接到任務的江雁和江念商量了一下，兩人就用手圍成喇叭狀，放在嘴邊，沿著村道一邊走一邊大聲喊：

“村里通知，趕緊去地里收——麥——”

“村里通知，趕緊去地里收——麥——”

“后天晚上就要下雨啦——”

“后天晚上就要下雨啦——”

“下大雨——發(fā)大水——”

“麥收不完沒飯吃——”

“村里通知，趕緊去地里收——麥——”

……

村子里的平靜很快被打破。木門吱~嘎-吱~嘎-的響著，就連茅草屋頂上方的縷縷炊煙似乎也遇到阻滯，扭曲了幾折。

走到江全爺爺家門前時，小哭包江寧正站著等候她倆。

“雁雁姐，念念姐，爺爺讓我問問你們，怎么突然就要發(fā)大水了？”

隔壁的大門倏然打開，孫云奶奶和江河小叔一左一右也探出身來聽聽。

江雁和江念解釋說，“菊花奶奶看出來這次的雨會比往年大得多。加上我們村在山腳，菊花奶奶和江旺爺爺就擔心不止溪里漲水把田淹了，山上也可能發(fā)大水淹進村里。”

“所以打算讓大家趕緊干完活，趁早搬到山洞里避災。”

“這意思是我們村會被水沖沒了？”孫云提煉了一下中心思想。

“嗯……應該……不會這么嚴重的。”江雁其實也不知道最后會怎么樣。

“哦，那就是有可能。”

“行，我知道了，你們接著喊吧。”孫云一如既往的快言快語，“村里通知完了，記得找你爺爺陪著去別的村說一聲。”

“好的。”江雁和江念乖巧應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