孫母略有些埋怨地質問孫父：“你怎么不讓我勸勸禮？小吃攤可不好掙錢！”

“現在禮離婚了，肯定難受。”孫父解釋，“能有個事情做，忙起來也好。就先讓他干兩個月小吃攤，等到心情緩解了，再談工作的事。”

聽到孫父的話，孫母恍悟：“也對。”

她把菜肴一個個盛裝到盤子里。

最后把塑料袋里的茶葉蛋倒到一個小盆里。

孫父孫母一起把菜端到餐桌上。

怕孫禮心情太差，孫母特意去菜市場買了排骨和雞腿，做了孫禮愛吃的紅燒排骨、醬雞腿。

孫禮看到餐桌上的菜肴，知道了母親的良苦用心。

他強撐著在臉上露出笑容，在父母期待的視線下，大口吃著紅燒排骨和醬雞腿。

還不時夸贊孫母的手藝好。

吃著紅燒排骨，孫禮側過身，給楠楠夾了一塊：“楠楠，嘗嘗。”

楠楠用兒童特制的塑料筷子艱難地把排骨夾起來，吃得滿嘴是油。

略顯狼狽的小饞貓模樣，讓同桌的三個大人都不約而同地笑了起來。

孫禮問楠楠：“奶奶做的排骨好吃嗎？”

“好吃！”楠楠脆生生地回答。

孫禮笑出聲，郁悶的心情大大緩解。

就在他打算多給楠楠夾一塊排骨的時候，孫母把小鐵盆推了過來：“楠楠，你爸爸做的茶葉蛋，你嘗嘗。”

“蛋……蛋？”楠楠艱難地理解了“茶葉蛋”的意思，隨后用力一搖頭，“我不吃蛋！”

楠楠從小就不愛吃雞蛋。

每次孫禮想讓楠楠吃個雞蛋，都要費盡心思。

看到楠楠的表現，他無奈地搖頭，看向孫母：“媽，楠楠不想吃雞蛋，你就別讓她吃了。”

“唉，也是。”孫母嘆了口氣，把手中的茶葉蛋剝開。

打算自己吃。

把茶葉蛋殼剝開的瞬間，她和孫父都忍不住驚呼出聲。

“這茶葉蛋真漂亮啊！”

“比我做的漂亮多了！”

孫母盯著茶葉蛋看了半天，吞咽了下口水。

然后她張嘴，咬下一口茶葉蛋。

茶葉蛋入口的瞬間，孫母的眼睛驀地睜大。

她難以置信地停頓了幾秒。

隨后，一向信奉細嚼慢咽的她，第一次囫圇著把口中的茶葉蛋咽下去。

然后猴急地又吃了一口茶葉蛋。

一口接一口。

只幾秒鐘，一顆茶葉蛋就消失了。

孫父在旁邊看著這一切，覺得像是在做夢。

“老婆子，你把茶葉蛋……吃完了？”他難以置信地望向孫母。

孫母噎了下，把最后一口茶葉蛋咽下。

過了幾秒，她激動地開口。

“這茶葉蛋絕對能賣出去！生意肯定特別好！”

“啊？真的？”孫父茫然。

別說孫父懵了。

就連孫禮也有點難以置信。

他以為孫母這幅做派是想哄他，所以笑著打趣：“媽，我知道你向著我。但也別這么夸張啊。”

孫母連忙搖頭。

“是真的好吃！”孫母說著，又迫不及待地剝了一枚茶葉蛋，遞給滿臉質疑的孫父。

“能有多好吃？”孫父狐疑地接過茶葉蛋，隨意咬了一口，“我兒子的斤兩，我還不清……”

“楚”字，孫父還沒說出來。

他的表情就開始劇變。

從不屑，到震驚，再到驚艷。

短短幾秒鐘，孫父換了好幾種情緒。

最后，他快速地低下頭，把茶葉蛋囫圇吞下。

因為吃得太快，甚至還連著喝了兩口水。

“兒子，你什么時候有這么好的手藝了？”

孫禮還沒來得及反應，就被孫父用力地握住了雙手：“我一直都擔心你沒什么能耐，將來我們老兩口沒了，你老老實實的，又沒個一技之長，要受人欺負……現在吃到你做的茶葉蛋，我才知道，原來你做飯這么厲害！”

聽著孫父的這番肺腑之言，孫禮啼笑皆非。

又有些感動。

“爸，你別太夸張……”孫禮把孫父攙扶回到椅子上，幫他拍拍后背，把這口氣順下去，“我不就是做了個茶葉蛋嗎？我以后還能做更多東西呢！”

“真的？”聽到孫禮的話，孫父的眼睛猛地亮了起來，“你還會做別的？別的東西也和茶葉蛋一樣好吃？”

“……應該差不多？”孫禮試探著開口。

系統既然給出了那么多菜譜，肯定都能做得很好吃吧。

聽到孫禮的回答，孫父毫不猶豫地起身，快步走回臥室，開始翻箱倒柜。

翻找了幾分鐘后，他把一張存折拿出來，遞給孫禮。

“禮，你要是想開店，要花錢。爸知道你沒錢，這些是我和你媽這些年攢的錢，你拿去用吧。”

“別嫌少。”

孫禮低下頭，凝視著孫父捏著存折的手。

滿是風霜痕跡。

存折被塑料袋和紙殼精心地纏著，足見孫父孫母對它的看重。

孫禮知道，父母沒有退休金，這筆錢是留著養老的。

但現在，孫父卻愿意無條件地相信他，把這筆錢給他。

他是個有手有腳的成年男人，又有天降系統幫忙。

怎么能用老人的養老錢？

想到這里，孫禮強忍住眼淚，把孫父的手推回去。

“爸，我先不急著開店，我擺個小攤賣茶葉蛋，正好攢攢錢和客人。”孫禮笑了下，“你們兩個就把錢收著吧。等我將來店開起來，你們能來幫忙照看下楠楠就行了。”

說完，孫禮怕父母堅持要把錢給他，連忙轉過身去，拿起一顆茶葉蛋。

小心地剝開蛋殼，遞到楠楠手中。

楠楠不愛吃雞蛋。

她望著孫禮塞給她的雞蛋，嘴巴高高地撅起來。

看著能掛油瓶了。

孫禮拍拍楠楠的小腦袋：“爸爸親手做的茶葉蛋，爺爺奶奶都說好吃，楠楠要不要給爸爸面子，嘗一嘗？”

“面子？”楠楠重復孫禮的話。

“有了面子，爸爸開心心，就不哭哭了。”孫禮說著惡心心的疊詞詞，還蹲在楠楠身邊，裝出假哭的樣子。

楠楠糾結地盯著孫禮看了半天。

孫父孫母也被楠楠可愛的小表情轉移了注意力。

“楠楠，吃一口雞蛋，好吃的！”

“對啊楠楠，爺爺不愛吃雞蛋，但爺爺也喜歡吃這個蛋！你嘗嘗！”

見爺爺奶奶跟著催促，楠楠猶豫很久，還是試探著吃了一小口。

她的表情瞬間亮了起來。

“哇！”她抓著雞蛋，含混不清地開口，“好好七！”

三個大人圍著楠楠，看著她一口一口地快速把茶葉蛋吃光。

到最后，臉上、嘴邊全都是茶葉蛋的殘渣。

孫禮接過孫母遞來的小手帕，幫楠楠擦干凈小花貓一樣的臉頰。

楠楠卻揮動著小手小腳：“我還要吃！還要吃……吃蛋蛋！”

“不能再吃了，再吃該噎食了。”孫母連忙勸阻，“好楠楠，讓奶奶來抱抱，帶你去看小豬動畫片……”

孫母就這么帶著楠楠離開了。

餐桌邊只剩下孫禮和孫父。

孫父讓孫禮坐下。

然后他從旁邊的柜子里，拎出來一瓶酒。

看到酒，孫禮嚇了一跳：“爸，醫生說了，你不能喝酒！”

孫父搖頭：“就喝一小口。”

孫禮攔不住孫父，就只能眼睜睜看著孫父端來杯子，給二人各自倒了半杯酒。

“慶祝你離婚。”舉起杯子，孫父開口，“慶祝你的新生。”

聽到孫父的話語，孫禮怔住了。

他離婚后，遇到的所有人，對他都是安慰居多。

說前妻瞎了眼，讓他別傷心。

說前妻是腦子出了問題，才會和他離婚……

孫禮還是第一次聽到，有人祝福他離婚。

而這個人，還是他父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