聽著常余的話，常柳欣心頭的那股怒火，也漸漸的消了下去。

轉而開始思考這么做的可行性。

這兩個方案看起來都是對常家沒什么危害，甚至常家都不用花錢。

而唯一要付出的可能就只有那所謂的名義了。

但常柳欣總覺得有些不太對勁，畢竟名義這個東西有時候不值分文，但有時候卻是千金不換。

如果這一次給了黃巾軍常家的名義，那萬一黃巾軍做了什么出格的事情，豈不是要連累常家。

更何況弓長羽還想要王養德的名義，這個常柳欣可做不到。

再加上巡亦縣衙其實一直盯黃巾軍盯得緊，這個時候自己稍微雇點黃巾軍人保護一下黑市，和黃巾軍私底下建立點合作，問題不大。

但如果直接公然拿常家名義支持黃巾軍，那意義就不一樣了。

前者可以解釋為利用，后者就不好解釋了。

而且，如果這事傳到王養德耳里。

在自己還沒有拿下整個西南地帶，商業脈絡的情況下。

恐怕一切就都搞砸了。

因為，現在的自己，是沒有資格和王養德談判的。

況且別說王養德了，常柳欣覺得自己要真敢這么做，怕不是家里的那些族老就要先跟自己打一架了。

到時候大哥借此機會上位，哪怕有爹支持自己以后在常家的權力也會減小。

越是思考常柳欣就越是覺得這個辦法不行。

但如果直接在這里拒絕，可能就會影響到自己和黃巾軍的關系，這樣一來之后再想和四大商行競爭蒸汽機就難了。

左右兩難的情況下，常柳欣站在原地手指在耳后的頭發里打著圈，思索著當前局勢，看看有沒有什么兩全其美的辦法。

“王縣令，黃巾軍...”

常柳欣嘴里念念有詞。

而常余見狀，也不再說話。

片刻后常柳欣手上的動作漸漸緩慢。

嘴角勾勒起了一抹笑意。

她有辦法了。

黃巾軍想要在城里開他們的勞動部分部，不一定要用常家的名義，只要王縣令不反對就行。

而從先前黃巾軍多次在縣城招募流民做勞工來看，王縣令對此貌似并不在乎。

想著常柳欣就覺得可以去探探王縣令的口風。

于是她低頭看向跪在地上的常余，常柳欣微微皺眉。

“晚些時候再罰你，現在你且去一趟縣衙，替本小姐邀請王縣令去豐源酒樓一聚。”

常余自是不敢有半分耽擱。

“是。”

說完常余就連忙起身，一個箭步跨到了不遠處的馬上，隨后韁繩一拉去往了縣衙。

而在常余離開后，常柳欣又叫來了常商，讓其幫忙安排那幾個黃巾軍士兵的工作。

隨后便回了屋子內。

“嘖，不肯給名義用。”

屏幕外，陳明對這個結果顯然是不滿意的。

雖然說在招募勞工這件事上，有沒有一個合適的名義看起來不重要。

畢竟哪怕黃巾軍目前沒什么正當名義，招募勞工這件事上也沒遇到什么阻礙。

但陳明真正想要的不是這個，而是在得到常家名義后，慢慢滲透整個巡亦縣。

現在的這個勞務部分部。

總體來說算是陳明對常柳欣的一次服從性測試。

如果這次能成功。

那等之后常柳欣的利益和黃巾軍慢慢綁定后，陳明就能借常家的名義，開工業部分部，在巡亦開手工工場等。

按照巡亦縣作為試點，慢慢的搞點紡紗廠之類的小作坊，小工廠。

看看在這個世界，搞手工工場會遇到什么阻礙。

但陳明沒想到的是，出師未捷身先死了。

“這下，倒是有些麻煩了，該說不說，雖然常柳欣在想法上出了問題，但結果確實給我招破了，還真不愧是高級商人。”

不過陳明此時也沒想太多，既然常柳欣把他招給破了，那就只能走一步看一步了。

況且對于那個巡亦縣縣令，陳明也挺好奇他對黃巾軍的真正態度是什么。

如果是只要不犯事，就能讓黃巾軍放開發展的話，那就太好了。

想著陳明把視角移動到了巡亦縣內，尋找豐源酒樓。

數分鐘后，陳明看著巡亦縣內最高的那棟酒樓，不由自主的笑了出來。

原本他還在擔心的，擔心豐源酒樓有灰霧，結果沒想到，常柳欣邀請的聚會地點還是這里。

灰霧全開的熟悉酒樓。

“這下真成了巡亦縣唯一指定聚會地點了。”

之后再看了看四處無事后，陳明點擊了時間加速。

很快時間來到了晚上。

巡亦縣內也漸漸變得冷清起來。

伴隨著最后一絲殘陽被遠處昏黑的山脈吞沒，整座巡亦縣陷入了一片寂靜的黑暗當中。

由于宵禁令的關系，街道之上已經沒有了行人。

但隱約間，卻又能見火光舞動，又有嘈雜的人聲傳來。

若此時有人順著火光看去，就能看見那座全巡亦最高的酒樓處，掛滿了燈籠，數十個店小二跑上跑下，而掌柜的則是站在一旁督促著。

不多時，自店外響起了一陣車輪馬蹄聲。

掌柜的聽到后連忙跑出店外，打著燈籠迎接這位貴客。

待到馬車停穩后，自馬車之上走下了一位頭發半白的中年人。

掌柜的見狀連忙弓著身子，擺出一副笑臉，“歡迎王大人光臨小店，令小店蓬蓽生輝。”

但王縣令連看都沒看他一眼，而是轉頭看向一旁的常余。

那張方正的臉上，顯露出了些許古板之色。

“此時已至宵禁，雖說常小姐盛情邀請，本縣也難駁其面子，但本縣希望這是最后一次了，若是日后再想邀約還請白日再來。

你我都是乾元子民，還需以王法為重，常管事認為呢？”

“王大人說的在理，若非此次...”

常余剛想解釋，忽然一只大手伸到了他的面前。

“常管事無需多言，本縣既來了，自是不會在意有何原因。”

“是。”

聞言，常余一時間有些啞然。

而這酒樓外的氛圍也一時間降到了冰點。

一旁的掌柜見此一幕，總感覺自己說話也不是不說話也不是，最終想了想還是編了個理由開口道：

“二位爺，外邊天冷，不如進小店一坐，喝杯暖酒暖暖身子。”

這一次王縣令回話了，“不必了，既是常小姐相邀，主人未到本縣為客又豈可先行上桌。”

“是，王大人說的是。”

聞言掌柜的也沒敢再說話，只是靜靜的站在原地，跟著兩人一起等待。

不一會，自遠處的街道上，有一道微弱的紅光亮了起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