從煙囪中噴吐而出的滾滾黑煙，宛如一團陰云遮蔽住了自天穹之上灑落的天光，籠罩在父子二人的上空。

看著眼前這個被巨大鐵殼包裹，發出劇烈轟鳴聲的鋼鐵巨物。

以及在那飛速運轉下，只能依稀看到內部結構殘影的鋼鐵飛輪。

錢無極和錢明澤二人，有那么一瞬間感覺自己在做夢。

在來到這里之前，如果有人告訴他們有一個東西只用燒炭火，就能讓輪子轉的比最快的馬車車輪還要快，他肯定會狠狠的嘲笑對方沒見識。

但現在，似乎是他沒見識了。

片刻后，似乎是因為年輕人的接受能力要稍微強些。

最先回過神來的錢澤明，拉了拉父親的衣袖。

“爹。”

被兒子這么一叫，錢無極才回過神來。

他先是沖著兒子點了點頭，隨后看向弓長羽。

“弓將軍，敢問此為何物？莫非也是自關壤平原而出的仙寶？”

看到眼前兩人的反應弓長羽還算滿意。

他搖搖頭，“此物非仙寶，而喚做蒸汽機，按照預計今年我軍中還會制作兩臺。”

“制作？”

聽到這個詞語的時候，這東西到底叫什么，對錢無極而言就不重要了。

對于一個商人而言，知道了眼前的這個鋼鐵怪物是人能造出來的，和看到了金山在朝著自己走來沒有任何區別。

機會，這絕對是一個天大的機會。

商人逐利的本能讓錢無極心臟狂跳，但是久經商場的經驗卻讓他快速的冷靜了下來。

見到錢無極這反應，弓場羽微微揚起嘴角。

不過還不夠，腦海中的聲音告訴他現在還不是談判的最佳時刻。

于是他繼續放出了下一個重磅炸彈。

“待到之后第二和第三號蒸汽機做出，工匠技藝成熟，軍中也會考慮將其對外出售。

只是目前還未找到合適的商人，無極兄說起來你也是商人吧...”

弓長羽頓了一下。

錢無極的心在這一刻幾乎都要提到嗓子眼了，但就在他開口前。

“那可否幫我參謀一下，巡亦常家有沒有本事吃下蒸汽機這筆買賣？”

頓時錢無極意識到了，弓長羽這是在和他玩拉扯。

不然按照正常的思維，怎么樣也應該先和自己這個身為四大商行的錢家談談才對。

然而弓長羽就像是看透了他的想法一樣。

“倒也并非我不愿和錢家談這筆生意，實在是四大商行不愿和我軍有過多牽連，這才迫不得已...”

牽連，牽連個鬼。

錢無極在心里怒罵著。

這蒸汽機要是被那幾個東家看到，他們哪怕頂著掉腦袋的風險也一定會拿下這個東西的貨權。

然而他才剛準備開口，就聽弓長羽的聲音再次傳來。

“加之黃巾軍距離大城市山高路遠，這蒸汽機又笨重無比，實在不便運送，能將其拉往巡亦已是黃巾軍的極限了...”

拉貨？

錢無極想了想黃巾軍周邊的環境，發現這確實是一個問題。

畢竟這清楊溪上可開不了大船，水路確實不方便。

但水路不行不代表陸路不行，四大商行家大業大馬匹都有上千只。

總之這個問題不是問題。

“而且軍中工匠稀少，一年也難以制作多臺蒸汽機，恐怕難以滿足四大商行要求...”

弓長羽這說話一頓一頓的讓錢無極感到十分難受，問題是他每一頓都要提出個新的要求。

這一次錢無極準備搶在弓長羽先前開口。

只是弓長羽還是比他快上一步。

“蒸汽機所用之煤炭亦難以買到，若有充足的煤炭倒是可以借用此機器之力量，打造出一鋼鐵長車，若能如此倒是能解決不少問題。”

到這才是陳明真正的要求，他要煤，大量的煤。

除此之外的一切要求，都是讓錢無極逐步退步的手段。

因為煤這個點上，常家給不了黃巾軍太多幫助，畢竟常家連自己黑市上的煤都沒有了。

為此陳明也不在乎拿蒸汽機進行畫餅，因為這玩意遲早要對外銷售。

而錢無極看到弓長羽終于不再說話，連忙開口道：“弓將軍提出的要求我們的都可以滿足，所以可否給錢家一個機會。”

“這...”

之所以選擇猶豫。

是因為陳明不是商人，也不在古代雖然還有一些想法，但是陳明覺得可以先不急。

他打算試試讓對方自己加條件，然后自己再看看是哪個好。

反正從推演來看結果不壞。

看到弓長羽猶豫，錢無極就知道了，這是在嫌棄自己沒有誠意。

不過想想也是，用煤來做所謂的鋼鐵長車是方便運貨，找大量的工匠是為了大量制造蒸汽機。

而后者黃巾軍甚至還要冒著技術流出去的風險。

這么一看其實這兩個條件都是雙贏，甚至比較偏向四大商行得利。

于是一番思索后，錢無極開口道：“我愿為將軍獻上白銀五萬兩。

日后在四大商行名下任何店鋪購買貨物都能享受六成優惠。

以及將蒸汽機的定價權，全權交給將軍”

錢無極覺得這個條件已經很不錯了。

有短期利益白銀五萬兩，有長期利益六成優惠，更有蒸汽機定價權這個堪稱暴利的權利。

然而，陳明覺得不咋地，

唯一有用的也就白銀五萬兩了，畢竟目前的黃巾軍是真的缺錢。

至于后面那個六成優惠，在加工品價格對原材料價格的降維打擊下，壓根意義不大。

畢竟通過廉價購買原材料，來生產高價出售的加工品才是工業化的魅力。

而蒸汽機定價權，陳明聽到后只想笑，錢無極不會覺得壟斷產品定價權能被外人掌控吧。

一番思索后，陳明決定在保留第一項第二項作為初期發展必要資源的情況下，改變第三項要求。

他要讓四大商行成為五大商行，而第五大商行就是黃巾軍的商業部。

這樣一來就方便他以后從內部蠶食四大商行，將其徹底化為己用。

至于人選，肯定是未來的商業部部長，至于這個部長是誰，就看哪個商人職業的人先成為他的信徒了。

不然陳明不會放心

于是聽著模糊的聲音弓長羽開口道：“前面兩項可做保留，但第三項我要將其更換。”

“弓將軍請講。”

“我要一個四大商行東家的名額。”

“？”錢無極一時間有些不理解。

“簡單來說，我希望黃巾軍能夠成為第五大商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