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小太監剛跑到大殿外就看到一眾官員已經從里面出來了,想來是剛下朝。
他朝著大殿內快步走過去,正撞上了剛跨出大門的楚懷朝。
他抬頭望了一眼,嚇得立刻跪了下來:“王爺恕罪!奴才不是故意的,奴才實在是有緊急的事情來找陛下才沖撞了您,王爺若是要殺要打也還請讓奴才稟告了陛下——”
楚懷朝一改往日的那種狠厲,只是垂眸看了他一眼淡淡道:“出了什么事?”
那小太監愣了一下,許是不太明白楚懷朝這一舉動,又想到之前宮里的傳言。
很多人都說新進宮的那位秦才人和我們的這位鎮北王有著不清不楚的關系。
如果他將這事告訴王爺,想來應該不會處罰他了,便道:“是秦才人,她和太后派來教導禮儀的嬤嬤起了沖突,正鬧著要見陛下呢,不然她就要點火燒了白蘭殿自焚啊?!?
楚懷朝看了一眼身后的那個龍椅,而后轉身出了大殿,只留下一句話給那小太監:“去吧?!?
小太監看了一眼楚懷朝的背影,見他似是轉向了右手邊,那里并不是出宮的方向。
他既沒有說什么責備他的話也沒有對他說的這件事情有什么太大的反應,這上位者的心思還真是摸不透。
他又想到秦才人那邊正十萬火急,也趕緊收起了八卦的心思朝著大殿的另一個門跑去。
一路小跑終于在大殿外進入御書房的那條路上追上了楚微之。
他跪在距離楚微之一步之遠的地方忙恭敬喊道:“陛下,不好了,您快去白蘭殿看看秦才人吧,去晚了她……她可能就要自焚了!”
雖然他這話也不算是夸張,但是在楚微之和一眾隨從眼里就是一個十分駭人聽聞的故事。
楚微之停下來轉身看向他,眼里閃過一絲憂慮,而后很快隱去:“她又鬧什么?”
雖然說著這句不緊不慢的話,但是腳步已經朝著白蘭殿的方向走去了。
小太監慌忙跟過去,將今早的見聞對他講了一通。
楚微之聽完后,本來還有些快的腳步慢了下來。
他知道秦裳是故意的,這只不過是來嚇唬那位太后娘娘派來的嬤嬤。
她的最終目的是解了自己的禁足,得到自由,所以并不會真的點火。
等到他不徐不疾的走到白蘭殿外的時候,卻出乎意料的看到里面亂作了一團。
剛進了門就看到里面有一些煙霧飄了出來。
身邊人都忙著救火,也都沒有注意到他。
楚微之一路朝著里面走去,心想這女人還真是不要命,竟然真的放了火。
可是他進去后看到一眾侍衛和宮女太監們都在忙著滅火,而那個縱火的主人卻沒了蹤影。
他正想著去問一旁從他身邊跑過去的小宮女,就聽到身后不遠處秦裳的聲音響了起來:“陛下!”
他回頭望去,并沒有看到她的身影。
秦裳的聲音再次響了起來:“我在這!”
楚微之順著聲源望去,就看到她趴在不遠處的墻上,因為有一棵樹遮擋著,所以第一眼沒有注意到她。
站在樹下正無奈的白星看到楚微之朝著她們走過來,也顧不得那個還在墻上的丟臉丟到家的主子便慌忙去向他行禮。
楚微之看到在墻上趴著,卻安然無恙,連一絲灰都沒有粘到的秦裳第一次忍不住笑出了聲:“你怎么爬到那里去了?”
秦裳看著楚微之已經走到了墻邊,心想著原本應該讓他接著,但又一想到他看上去身體似乎不太好,還是不要了。
便重新整理了動作,十分麻利的從墻上站起來望著下面的楚微之道:“陛下,你站遠一些,我下來跟你說?!?
楚微之卻朝著她的位置又近了一些,伸出雙臂道:“下來吧,朕接著你?!?
兩個人就真的像是一對恩愛的新婚夫妻那樣在這里有說有笑,可只是幾步之近的院子里下人們都忙得焦頭爛額了。
秦裳本來還想著說,他身體不好還是不要這樣做了,可是這話萬萬是不能當著他的面說的。
畢竟沒有一個男人希望從女人嘴里聽到這句話。
她便只得從上面跳了下來,正好被楚微之接在懷里。
他的身體也沒有看上去那樣脆弱嘛。
秦裳心里想著,從他懷中出來,一邊拍著自己身上的土一邊道:“陛下,我說這火不是我故意放的,你信不信?”
楚微之回頭看了一眼已經撲滅的火,那位剛才沒注意到的嬤嬤頂著一臉的灰朝著這邊走來,見到楚微之也不忘行了個禮:“陛下,秦才人她——”
她的話還沒說完,秦裳便給她懟了回去:“本才人正在跟陛下說話,你一個宮人有什么資格插嘴!”
那嬤嬤抬頭看了一眼楚微之,見他沒有說話,又看了一眼秦裳。
那眼神明顯帶有怨毒。
臉上的黑灰襯得她翻起的白眼愈發的刺眼。
秦裳走到楚微之和那嬤嬤中間,將她完全與楚微之隔絕開來。
面對楚微之的她又換了一副面容:“我只是手拿著那蠟燭有些酸了,才不小心燒到了紗簾,都怪那嬤嬤不好,本來一大早我可是很聽話的起來學習宮規了,誰讓她說那些話惹我生氣?!?
她湊到楚微之身邊:“昨日陛下走的時候對我說會盟日即將來臨,我也會因此解禁,這話我可是牢牢記在心里了,誰知道這嬤嬤一早就告訴我其他人都能解禁,就我不能,你說我能不氣嗎?”
她這話若是一個十分得寵的人說出來,眾人也不過說一句妖妃禍國。
可是她,秦裳也沒見得有多受寵,能說出這些話就只是憑一個理字還有她那大無畏的心。
但這個皇帝,雖然不見的有多少實權,卻偏偏把她這話聽進去了,甚至站在了她這一邊。
他對那還憤憤不平的嬤嬤道:“午后金越兩國的使臣就要到驛館了,秦才人和其他人的禁足便一并解了吧,你先回去向母后復命,有什么問題朕會去跟她老人家講。”
那嬤嬤還從沒有見過楚微之對哪個嬪妃如此這般縱容,即便是她再不憤,眼前這個是皇帝,她一個嬤嬤又能如何呢。
她只得施了一禮退出了白蘭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