明月和清風年紀差不多，但面相正好相反，她長著張圓圓的臉龐，

再配上一雙明亮的大眼睛，似兩顆大大的黑葡萄，閃著歡快光芒。

瞧著就讓人覺得率直、天真、可愛。

第二輪剛開始，坐在張江身邊，穿著常服，長相黝黑，卻威武不凡的大漢，率先舉起手，大方道：

“清風，500兩。”

“明月，500兩。”

張江暗自撇了他一眼，你是托吧，這么賣力。

有人開頭，氣氛就熱鬧了，你五兩，我十兩，互相加碼，有點后世直播PK那味。

過了一刻鐘，清風、明月身旁都擺滿了花朵，看著勢均力敵。

驀地，一尖銳聲音傳來：“明月姑娘，1000兩。”

不等曉月樓媽媽答謝，同樣的地方，又傳來聲音：“大哥，我也來助助興，明月姑娘，1000兩。”

曉月樓媽媽喜笑顏開看過去，“多謝兩位爺捧場。”

再定睛一看，臉上笑容僵住，怎么是這粗鄙漢子。

她可沒忘記，他前段時間對自己樓里姑娘多么粗魯。

出聲的正是馬無法，馬無天兩兄弟，

兩人見到明月時，就已打定主意，要把她買走，獻給陳魔王。

陳魔王最喜歡的，就是這種看著可愛的女子。

明月之前雖然沒接客，但也聽過他們的傳聞。

她那可愛的臉龐，此時對兩人勉強一笑，

今天最終獲勝的女子，需要陪出力最多的客官喝酒、吃茶，

以他們那粗魯性子，她能高興才怪。

隨著兩人出價，今天這場比斗也要落下帷幕，這里畢竟是仙人渡鎮，不是臨安或者燕京。

“還有沒有再打賞的？”攬風院媽媽有些不甘心，笑著為清風拉打賞。

她覺得自己的女兒一點不比明月差。

“哈哈哈哈哈，媽媽，你就死心吧，今晚明月贏定了，

過了今天，我會去攬風院看看清風。”馬無法邪笑道。他自己喜歡的，是清風這種看著柔柔弱弱的女子。

清風聽此，本就蒼白的臉上，變得更加蒼白，過了今晚，她就正式接客。

此時樓梯上的兩位姑娘，因為他們兄弟二人，心情都不大好。

坐在張江身邊，面相黝黑的大漢，心情也有點不好，

就在他準備做什么的時候，身邊傳來個帶著磁性的聲音：“我也覺得明月姑娘贏定了。”

眾人都向出聲的地方看去，說話的自然是張江。

“小子，算你有眼光，不過你坐那么好的位置，今晚好像一分錢沒出？

那也沒關系，沒你明月姑娘一樣贏。”馬無法輕蔑道。

大廳其他觀眾也暗暗鄙視張江，你坐好位置不打賞也就算了，在勝局已定的時候出聲干嘛？丟人現眼。

“當然有關系。”張江單手抱著阿黃站起身，俾睨四方，“今晚是青樓比斗，不是妓院比斗，

竟然沒有一首詩詞出現，這是何其悲哀。”

“小子，你作詞能征服全場，你當你是吳材卿。”一三十歲左右的士子不屑道，他可不信張江這么有才。

吳材卿，十三年前，以20歲左右的年紀，憑借詩詞舉進士，張江看著也就20歲左右。

“我不是吳材卿，我就是我。”張江面帶笑容，踏著自信步伐，緩步走向明月。

明月見到張江面孔，臉突然紅了，她心中暗想，好英俊的一位公子。

“你多大了？”張江在她面前站定，瞧著她眼眸，輕聲問。

“回公子，奴婢今年十五。”明月盈盈一禮，眨眼羞澀道。

“剛及笄，多好的年華，拿著。”張江將阿黃放到明月懷里，站在清風與明月中間。

他細細打量明月，不一會，樓下眾人，就聽到清朗的吟誦聲：“窈窕楚姬年十五，慣曳長裾，不作纖纖步。”

“他居然敢作《蝶戀花》？真是不自量力，

不知有柳三變、歐陽公、宴相公，蘇東坡珠玉在前？”

“說不定，他真有點東西呢？”

“不可能，絕對不可能。”

張江只說了三句，臺下眾人聽出詞牌名就議論紛紛，實在是《蝶戀花》好詞太多。

“眾里嫣然通一顧，人間顏色如塵土。

一樹亭亭花乍吐，除卻天然，欲贈渾無語。當面吳娘夸善舞，可憐總被腰肢誤。”

張江作的是近代王果維的詞。

和原詞相比，只改了一字，原詞寫的是燕姬，張江改成了楚姬，好在明月率真、可愛，和原詞比較貼切。

“諸位，以為如何。”張江矜持笑了笑，轉身看向樓下眾人。

“好。”黝黑大漢，拍著桌子帶頭叫好，

雖然他并不懂這首詞，可現場的鴉雀無聲，就是最好答案。

“善。”

“大善。”

“好，好一句“眾里嫣然通一顧，人間顏色如塵土。”，好啊！”

“小子，算你有眼光，知道咱們楚地女子的好，

江南那些喜歡纏腳的女子，何止被腰肢誤，走路都走不穩。”

“然也，自然美，才最真實，真實，才是最美的。”

樓下士子，叫好聲一片，不僅因為詞本身，還因為詞里貶吳地，尊楚地。

女子纏足出現近兩百年，目前楚地還沒有大規模普及。

明月本來被阿黃可愛模樣打動，正用手逗它，此時聽到張江對她的贊美，那叫一個心花怒放。

可愛的阿黃都被她忘之腦后，癡癡盯著張江。

而清風聽完張江的詞，知自己再也沒有贏的希望。

張江頷首接受眾人贊美，曉月樓媽媽，和攬風院媽媽竊竊私語后，來到他身邊笑咪咪道：“這位公子，我們商量過后決定，給明月加八十朵牡丹，你覺得如何？”

“我沒有意見，兩位，你們覺得呢？”張江指向馬無法兄弟挑釁。

“小子，你叫什么名字，敢不敢留下名號。”馬無天惡狠狠道。

他們兄弟今天被張江落了面子，以后一定要找回來，不，今晚就要找回來。

“你們兩個粗鄙之輩，也配知道本公子姓名。

以后精力無處發泄，去適合你們身份的地方，青樓這等風雅之地，不是你們該來的，

就是來了，也該給我乖乖夾著尾巴做人。

大家說是不是。哈哈哈。”張江譏諷完，放聲大笑。

“正是，你們這等粗鄙之人，不就有兩個臭錢嗎？”

“不錯，你們就該夾著尾巴做人。”

一樓的士子們，紛紛開始嘲笑馬氏兄弟，

其他進來的商人，此時沒有和馬氏兄弟同仇敵愾，反而真的夾起尾巴做人。

因為，這是宋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