項羽繼續引兵向東，抵達烏江邊。烏江亭長在江邊準備了一條渡船，亭長對項羽說：“江東雖小，地方千里，兵力還有數十萬，足以稱王。請大王趕快上船，現在江上只有我這一條船，漢軍即使追來，也沒有渡江的船只。”項羽笑道：“天要亡我，渡過大江又如何！想當年，項籍率領八千江東子弟渡江向西，今天無一人還家，即使江東父老同情我，再次尊我為王，我有何面目再去面對他們？即使他們沒有怨言，項籍我難道心中無愧！”項羽對烏江亭長講：“我知道您是一位忠厚長者，這匹戰馬，我已經騎了五年，曾經日行千里，所向無敵。我不忍心殺它，賜予您了。”

項羽命令騎士全部下馬，手持短兵器與漢軍接戰。項羽獨自斬殺漢軍數百人，自己身受創傷十余處。此時，項羽回過頭來，看見漢軍騎兵司馬呂馬童。項羽說：“這不是我楚軍從前的將軍嗎？”呂馬童凝視著項羽，手指項羽對將領王翳說：“這就是項王。”項羽對呂馬童說：“我聽說劉邦要用千金買我的人頭，還可享有一萬戶食邑。這份好處，我送予你了。”遂拔劍自刎！王翳割下了項羽的人頭，其他將領搶奪項羽的尸身，眾人拔劍相向，在混亂中踩踏，爭奪中，數十人死傷。最后楊喜、呂馬童、郎中呂勝、楊武各搶得項羽一部分尸身，五人將尸身拼在一起，正好是項羽的全身。劉邦把五人都封為列侯，呂馬童為中水候，王翳為杜衍侯，楊喜為赤泉候，楊武為吳防候，呂勝為涅陽候。

劉邦以魯公封號將項羽埋葬在谷城縣，項羽的親屬沒有被殺。項伯等四人受封為列侯，劉邦賜他們劉姓。

太史公說：我從周生那聽說，“舜帝有兩個瞳孔。”又聽說項王也有兩個瞳孔，難道項王是舜帝的后裔？項王的崛起何等迅疾！秦失其鹿，天下共逐之。陳涉首先發難，群雄并起，相與爭奪，英雄難以計數。項王無尺寸封土，在亂世中，奮起于民間，僅用三年時間，率領五路諸侯推翻暴秦。項王神武，主持分割天下，威震海內，政由已出，號稱“霸王”。項王雖然功敗垂成，卻創造了近古以來從未有過的驚天壯舉。但在項王舍棄關中，懷念故土時，在項王放逐義帝，痛恨諸侯背叛時，大錯其實已經鑄成。項王自侍武功，過于相信武力，鄙視前人的經驗，從享國開始，就迷信用武力可以經營天下，結果，僅過去五年，就身死國亡，埋尸于東城。至死仍不知醒悟，不檢討過失，還以為是“天要亡我，非用兵之罪，實在是大錯特錯！

作為一個戰敗之人，項羽卻格外受史書青睞，留下了破釜沉舟、取而代之、錦衣夜行，四面楚歌的典故，正如項羽在自己的絕命詩《垓下歌》所說的，“力拔山兮氣蓋世”項羽的豪氣世上無人能比，關于項羽勇武，表現最突出的就是傳說中的霸王舉鼎。在江蘇宿遷市就有這么一座霸王舉鼎廣場，其中標志性建筑就是霸王舉鼎的雕像。鐵漢柔情，項羽和虞姬的愛情更是被后人傳唱，《霸王別姬》城成了戲劇中的名篇。因為虞姬的存在，我們才會知道，原來鐵血英雄也會有兒女情長的故事。在烏江自刎的他，輸得非常體面，他的錚錚鐵骨將一直被歷史記載，并不斷傳承給一代又一代的后人。

一千多年后，當宋朝女詩人李清照在拜祭項王祠時，就寫下了那氣吞山河的夏日絕句：“生當做人杰，死亦為鬼雄。至今思項羽，不肯過江東。”失敗并不能抹殺項羽做出的成就，他是這世上無人可以超越的，有血有肉的鐵血英雄。英雄落幕，但他的精神將永存于人們心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