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了婚姻之名，自當行夫妻之實。

次日，方唯扶著腰，顫顫巍巍地給自己倒了一杯枸杞茶。

看向一旁聶清寒的眼神里，不自覺地流露出幾分恐懼。

雖說，這里只是幻境。

但消耗感卻是半點也沒減少。

到底是我肌無力，還是趙英才肌無力。

方唯略一思索，抿了口茶便得出結論。

自己不說偉力蓋世，至少也是上天入地。

反觀趙英才，只是一介文弱書生。

就連劍也只是作裝飾之用。

所以必然是趙英才。

不過，能撐到天明，也算是這小子天資過人。

“相公？”

“嗯？”

方唯打了個哆嗦。

“今日陪我一道去購置些絹絲如何？”

聽到并非想要再戰一局，方唯長舒一口氣。

連忙點點頭。

手剛想去拿迭朝，卻是被聶清寒攔住了。

“逛早市，拿什么劍啊？”

被她這樣一說，方唯也是后知后覺，滿口答應道。

“也是，也是。”

早市。

正是日頭蔫蔫，大家都趁涼出來擺攤的時候。

兩人就這么邊逛邊看，不少時，方唯身上已經零零散散掛了一堆東西。

正當聶清寒又看上一支發簪時，不遠處的廣場上，突然傳來了一陣罵聲。

“老實點，今天就讓父老鄉親們看看，你到底是個什么東西。”

他循聲望去，就見兩個捕快打扮的人，正押著一個頭戴蒙布的大漢，跪在場上。

四周已經開始圍起了人。

“不，不要，你要殺便殺，為何偏要……”

“住口！不將你頭懸市曹，何以解你愚弄鄉里，禍殺鄉賢的心頭之恨？”

捕快不耐煩地甩了那漢子一巴掌，接著用布條將他的嘴完全堵住，

雖然那捕快張口閉口都是為了鄰里百姓，但搭配他那雙怨毒的眼睛。

方唯卻是怎么聽，怎么別扭。

“唉，那死刑犯為何身旁放著把劍啊？”

聶清寒已經帶著簪子回來了，看到方唯一直看著廣場，她自然也將目光放了過去。

“應當是待會兒拿來殺頭之用的。”

方唯嘴上解釋，心中卻是有些疑惑。

用劍殺頭，著實奇怪，不怕砍不爽利，送人上路也送不干脆嗎？

正當這樣想著，就見廣場上那捕快，上前一步，接著拿起地上的劍。

扯下那犯人的蒙布。

居然是石照心。

一下子，不光是方唯，就連場下的鄉親也是震驚非常。

人群中，議論聲紛紛而起。

“怎么會是石鐵匠。”

“肯定啊，是抓錯人了，石大哥這么好的人，怎么可能殺人呢？”

“對啊對啊，前幾天我家男人不在，還是石大哥好心來幫我……”

眼見地下的聲音頗有無法抑制之勢，臺上的捕快趕緊擺手示意大家先莫講話。

“好了好了，我知道，平日里石照心這廝確實似個人樣。”

“大家難以置信，屬實應當。”

“不過，我馬上便讓大家看看，這個妖人的真面目。”

說罷他便從衣襟中抽出一根斷箭。

接著，在眾人的驚呼聲里，揮手扎進了石照心的心口位置。

“嗚！”

強烈的痛苦，縱使嘴被堵著，石照心依舊痛呼出聲。

然后，眾人就看見，他背后捆縛其雙手的繩索，被輕易地掙斷了。

石照心的身體開始快速隆起，面目轉瞬變得猙獰，堵嘴的布條自已經裂開的口里掉了出來。

“不，不要看我。”

只是，縱使已經變為了怪物，他也只是舉起兩只長有尖爪的手，擋住了自己的面孔。

“來啊，躲什么？讓大家都瞧瞧，你這叛徒的嘴臉啊。”

那捕快伸手就想去掰開石照心護著臉的雙手。

怎想到一人快速穿過人群，居然一腳便將他踹了出去。

原本由他拿著的劍也當即脫手。

在半空飛旋著，落在了來人的手里。

“你是何人，竟敢頂撞衙門？”

另一個捕快有些張皇地放著狠話。

因為不清楚方唯底細，他也不敢貿然進攻。

“衙門？當真？”

方唯一挑眉，手中的落雨梅花劍微微一斜，轉向了他。

“可有證據？”

“自然！”

那捕快，一挺身，自腰間將腰牌取下，握在手里。

方唯卻是看也不看。

“極樂佛國的那幫蟲豸，皆是我殺的。”

“什……”

在聽到極樂佛國四個字的時候，方唯看得清楚，對面的這個捕快，包括高坐臺上的記錄官皆是瞳孔微微收縮。

“果然如此。”

方唯毫不客氣地又是一腳，將另一個捕快也踢飛了開去。

接著他轉過身，面向了已經驚得沒了反應的人們。

“諸位，趙某人有話想問。”

“若有豺狼，不襲家畜，反助人捕獵，應當如何相待？”

“當分三成所得……可夠？”

一個獵戶打扮的漢子有些不確定地說道。

“若為人和善，出走而歸，面目全非，換皮不換心，又當如何相待？”

“既初心不改，即便貌若鬼怪，也應當禮待。”

一位書生打扮的青年搖頭晃腦地答道。

“若親族為存活，襲殺了生人，該如何相待？”

此話一出，眾人皆是不語。

“若為至親，即便襲殺了生人又與我何干？我只與他過，又不與那生人過。”

聶清寒站在人群里看著臺上的方唯，語氣堅定。

漸漸地四周的百姓竟然開始紛紛附和起來。

雖說她的話很自私，雖說殺人到底是錯事。

但若加上了至親以及迫不得已為前提，便會令大部分人接受。

這是方唯給石照心最后的禮物。

他的罪，已經由即將到來的死亡去贖。

那他這十年來的善行，也應當有所報答。

“都聽到了吧？石大哥。”

方唯拍了拍石照心捂著臉的手。

“你還是放下手，好好看著，我是怎么將這三個外道挫骨揚灰，替你瀉心頭之恨的吧。”

說罷，他便已經沖著那站起來的捕快奔去。

手中劍雖說不如迭朝那般如臂指使，但也相當夠用。

那兩個互相攙扶著站起的無相妖，根本來不及反應，腦袋便已經搬了家。

兩顆人頭揮灑向空中，落至臺下，卻是變成了怪物模樣。

這一幕，臺下的鄉親皆是嚇得不輕。

有些人硬著頭皮都要看上這場好戲。

有些人卻是已經撒開丫子，跑了個沒影。

“你是何人，知道的事這般多，卻還要包庇那個叛徒？”

面色鐵青的記錄官，此時依然坐在位子上。

一雙陰損的眼睛，直直地看著方唯。

“石大哥再如何錯，也是我們人族的家事。”

“哪輪得到你個妖魔置喙？”

方唯絲毫不給他面子，身子一動，說話間已經是一劍斬出。

木桌瞬間一分為二。

紛飛的木屑里，那記錄官的身影開始急速變化。

“如此，我便將你們都給吞吃干凈，到時，我倒要看看，你的身子有沒有你那嘴巴的一半硬！”

四只巨手撥開煙塵，兩米多高的怪物從中走了出來。

看形態，似乎比之前所見的無相妖都要更為高級些。

方唯眼睛一瞇，當即明白這記錄官的實力不可小覷。

他轉過頭，沖著聶清寒使了個眼色。

聶清寒福至心靈，點點頭，便快步朝著趙家大宅的方向跑去。

見她跑，其余的鄉親自然再也不敢待下去。

一時之間，原本還熙熙攘攘的廣場散了個干凈。

“放心，等我吃了你，就變成你的樣子，好好享用你的女人。”

記錄官的舌頭打著卷，惡心的口水甩得到處都是。

“那就要看你，有沒有命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