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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0章 老樹下的神醫

作為長安唯一一家醫館,門外的老樹下早早地擠滿了人。

“這女子看著還是個女娃,會看病么?”

“你管她呢,反正她打著義診的招牌,咱們看看不吃虧!”

這日,醫館外的老樹下突然擺上了一張方桌,桌上放著一個不大不小的木盒,一位女子戴著著帷帽,一身素衣,坐在樹下,旁邊還坐著個十幾歲的女子,幫她扶著一塊木牌。

“義診三日,無償贈藥。”

女子雖然穿著素衣,卻也是上好的料子,如水一般的綢緞,斑駁的樹影撒上去,仿佛月夜星輝。

濟世醫館外不少等著簽高利貸看病的窮人紛紛被吸引,往這邊聚集過來,議論紛紛。

“女娃,你不是哪家的官小姐,學了一些皮毛拿我們來試手的吧?”

“就是,那么年輕哪會看病啊!而且你看她,旁邊就一個小木盒子,能裝多少藥?”

阿朱忍不住爭論:“誰說只有老頭子會看病?我家姑娘是天才,天才懂嗎?”

“嘁,毛都沒長齊,還在這里吹牛!”

阿朱叉腰道:“你們慣會耍嘴皮子,那是沒見過我家姑娘的本事!”

“有什么本事?我看呀,這兩個女娃就是在這里博虛名!”

此話一出,大家紛紛附和,就是就是,哪有天上掉餡餅的好事,免費看病?還送藥?

這時一直沒說話的云晚開口道:“各位若是不相信在下,盡可一試。不說疑難雜癥,一般的頭疼腦熱,傷筋動骨,小女子還是有信心的。”

“嗨,凈吹牛!”

阿朱氣憤道:“你們這幫人真是不知好歹,我家姑娘好心施救,你們卻在這出言嘲諷,呸!”

見阿朱潑辣,有人便想上前理論,這時,一位健壯的漢子從人群中走了出來,往云晚的對面一坐。

那漢子伸出了自己泛青腫脹的右手,說道:“小姑娘,我這手傷了幾天了,始終疼痛難忍,使不上力,小哥也沒銀錢去那大醫館里面治,就給你看一下了!”

云晚在讀研究生期間在醫院急診室實習過一年,臨床經驗不多,卻也還能應付。

一見到男子這樣,心下便知是手腕處骨折了,一直拖著,才導致關節處水腫。

“嘶,這傷的可不輕啊!”

“莊稼人傷了手,可怎么做農活啊,這馬上就要進入雙搶了。”

“可惜了,這么健壯的體格,手廢了可怎么得了唷!”

正在眾人眾說紛紜之際,云晚伸出一雙玉手,握住漢子的手腕關節處,稍一用力,“咔”的一聲,連漢子都沒反應過來,便從容地收回了手。

“你活動一下,看還痛么?”

“什么?”漢子愣了一下,隨即狐疑地轉動手腕,頓時驚喜萬分,“好了,好了!不痛了哈哈哈!”

他舉起已經可以靈活活動的手腕,轉過身興奮地朝人群中喊道:“治好了治好了!這娘們是有真本事的!”

人群立馬躁動起來,許多人都往桌前擠,舉起雙手高喊:“我要看,我要看!”

“別急別急!”阿朱得意道,“來我這邊領號碼牌!五十歲以上,十歲以下優先!”

人群立馬朝著阿朱那邊移動,紛紛去搶她手中的號碼牌。

如今是春季,是感冒多發的季節,大多數人也都是流感癥狀,頭疼腦熱,咳嗽不止,渾身無力。

云晚昨天通宵準備了許多頭孢、非甾體抗炎藥、對乙酰氨基酚和止咳糖漿,又將包裝撕開丟掉,用油紙包成一份一份的,止咳糖漿則用瓷瓶裝。

大約是這些藥在現代用途非常廣泛,價格也不算昂貴,系統冷卻的時間非常短,一到十五分鐘不等,她便能多囤積一些。

許多人見到膠囊和藥丸都很新奇,猶豫著不敢下咽。

阿朱是見識過這些藥物的,僅用半個時辰的時間便讓一直高燒不退的阿顏母親退了燒,于是她驕傲的說道:“別看模樣奇怪了些,藥效好著哩!”

那些人見她一副別人沒有見過世面的神情,不似唬人,便壯著膽子服下,然后坐到一旁等候。

他們心里打著算盤,若是出了事,便就地找云晚的麻煩,順便再訛上她一筆!

有些人吃了藥,昏昏欲睡,便躺在樹下打盹,睡了一會兒醒過來,發現身體雖然還有些無力,但確實舒服了許多,紛紛感嘆道:“嘿!奇了!”

阿朱昂著頭,滿臉得意:“我們姑娘是神醫知道么?你們那些剛剛質疑我們姑娘的,都得排著隊叫一句活菩薩!”

治好了許多人,云晚心里升起一股強烈的滿足感,便也隨阿朱去耀武揚威了,畢竟這丫頭也算出了份力。

但她心里還掛心著昨天的老人家。

云晚的父母自小離異,她是跟隨爺爺長大的,兩人相依為命,吃了很多苦,好不容易等到自己上完大學,有了出息,爺爺卻去世了。

云晚自此便對老人家多了一份善意,昨日他那般焦急卻無奈,似乎是為了他的孫子,可別是有什么急病。

看到第十七個的時候,云晚終于見到了自己掛心的患者。

老人家有些局促,看著云晚欲言又止,也不肯落座。

“老楊頭,你快些,后面的人難等!”

“就是就是,你那孫子染上那等催命的病,神醫來了也沒用,你還是讓開些,讓我們這些有命活的人先看吧。”

身后的人不住地催促,卻都與老楊頭離得遠遠地,不敢上前,似乎他身里有什么怪物,生怕觸了霉頭。

老楊頭飽經風霜的臉上生滿了褶皺,佝僂著背,遠比他的真實年齡看上去更顯老,他緊緊皺著眉頭,仿佛遭遇了無盡的苦難。

一雙晦暗的眼睛里毫無神采,他躊躇地向前,剛想開口,人群里便有人出聲打斷——

“這晦氣的,克死了兒子兒媳,現在又克死了孫子,現在還占著位置不讓咱們看病,我看呀,這老頭子是想把這晦氣病傳染給我們!”

人群里的人都紛紛附和。

“就是就是……”

“趕緊走吧,別害了大家!”

……

聽到大家的指責,老頭子本就猶豫的腳步此刻再也邁不動,昏暗的雙眼中流下了淚水,他用那雙生滿老繭的粗糙的手抹了一把眼淚,狠了心,一跺腳,轉身便要離開。

“等一下,老人家。”

老楊頭腳下一頓,回過頭來,疑惑地看著云晚。

云晚站了起來,看了一眼后面還在等待的人們,攤手道:“各位,今日義診到此結束,明日可拿著號碼牌再來這里等候,各位請回吧。”

有人搖頭嘆氣,有人不滿叫嚷,但云晚畢竟是義診,他們也沒有底氣要求她必須給自己看完病,不一會兒便都散開了。

云晚起身站到老楊頭面前,柔聲詢問道:“老人家,請跟我說明病情。”

老人抬頭看著云晚,一雙渾濁的眼睛里瞬時映出了希望,但立即又暗淡下去。

他搖了搖頭,嘆道:“多謝姑娘好意,但我不能拖累了姑娘。”

“醫者仁心,不怕拖累,老人家但說無妨。”

老楊頭這才說道:“是天花。”

他又開始抹淚,一邊抽噎的說道,“我那可憐的小孫子染了天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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