青璃沒有強制蘇墨卿認錯，可蘇墨卿的內心已經崩塌了。

他從未正視過青璃的實力，自然不知道自己和青璃實力上的差距。

被打擊到的蘇墨卿站立不住，直直的跪在了雪地上，低下了他的頭。

“我錯了……”

只是“對不起”三個字還是那么難以說出口。

青璃早就看透了這登云眾修個頂個的偽善，現在更是懶得和蘇墨卿這樣的人多費口舌。

而且說這些早就已經晚了。

“青璃……”

蘇墨卿第一次看到白不染這般神色。

變了調的聲音輕易暴露出白不染的情緒。

無情無欲的仙尊似乎走下了他的高臺。

“只是切磋而已，師尊出手也太重了吧。”

青璃知道是自己在蘇墨卿身上表現出的純粹的殺意欺騙到了這兩個男人，讓白不染和蘇卿墨誤以為她能殺人。

因此忽略了她現在根本沒有殺蘇墨卿的基本條件。

“本尊并非有心。”

白不染又端起了仙尊的姿態，只是冷冰冰的話語有些僵硬，顯得有些口不應心。

青璃的實力如何，白不染是最清楚的。

剛拜入他門下的青璃是所有弟子中修煉最拼命的。

日日修煉完都要問她有沒有進步，看到她進步高不高興。

只要他輕輕頷首，青璃就高興的似乎要飛到天上去了。

有那么一段短暫的時光，白不染也為收到青璃這個天資聰穎又勤奮刻苦的弟子而感到愉悅。

在白不染知道青璃對青岐的心意之前。

而后白不染就開始有意疏遠青璃了。

“但是仙尊確實介入了我和師兄的切磋呢，仙尊果真這樣厭惡我。”

青璃低著頭，目視著白茫茫的雪地，仔細看的話從雪中鉆出的雜草，也是在入秋的時候就已經枯黃的。

她的眼神有些失焦，意識漸漸渙散，說話的聲音也越來越模糊不清。

青璃的聲音隨風送進白不染的耳朵，白不染聽見了青璃喑啞的嗓音。

恍惚之間，眼前的一幕和不久前青璃含笑剖出自己的靈根的那一幕重合。

當時的青璃說，只要他需要她做什么，她都可以去做。

現在的青璃說，他厭惡她……

原來青璃并非完全什么都不知道他，或者說是他的厭惡表現得太明顯。

白不染忽然有些想解釋，他不是厭惡她，他只是……

可是話到嘴邊又變成了。

“是你周身的殺氣太重。”

似乎在為自己找補，解釋自己為什么會對青璃出手。

青璃已經站立不住，倒在了雪地上。

白不染心里一緊張，正準備有所動作，卻被一聲輕笑打斷。

“呵呵。”

青璃沒有再出聲。

青岐翩然而至，一襲黑衣擋在了青璃身前。

“我不過就是找個地方看看雪景，竟然能讓我看到這么一出大戲。”

青岐全然置身事外的樣子，蘇墨卿敏銳地感受到這兩個人的針鋒相對。

青岐仙君一向特立獨行，但是他一身岐黃之術無人能敵，因此無論青岐再怎么囂張，再怎么不把人放在眼里，登云十四峰各個都要看青岐的眼色。

因此白不染不喜青岐也是擺在明面上的。

白不染認為治病救人乃是醫家本職，青岐萬不該借此拿喬。

也是因為白不染和青岐向來不合，所以白不染才會把青璃和沈湫收到自己門下。

青岐再怎么囂張，白不染也是登云的仙尊，在登云還是不容置喙的存在。

只是現在……

白不染暗暗握拳，壓下了心底的不快。

“既然你來了，先救人罷。”

青岐裝模作樣地左顧右盼了一番，繼而一臉疑惑。

“救人？哪里有人？”

蘇墨卿看不懂，明明命懸一線的青璃就在青岐仙君身后。他原本就以為青岐是為了青璃而來，現在怎么又假裝看不見？

“仙君，在你身后。”

蘇墨卿忍不住出聲。

方才白不染出手的時候，他距離青璃最近，輕而易舉就感受到白不染出手的力道。

青璃現在是真的命懸一線，蘇墨卿早就忍不住擔心了。

他是討厭青璃，討厭青璃看不慣小師妹，也瞧不上他們的樣子。

日日糾纏仙尊，看上去就是妄想一步登天。

可是只一招，蘇墨卿就意識到自己和青璃的差距有多大。

這樣的青璃就算是心儀仙尊，也是實力相當，完全配的上的。

此時此刻，蘇墨卿才意識到自己從前有多么可笑。

經過蘇墨卿的提醒，青岐才仿佛剛看見奄奄一息的青璃一樣。

“誒？是她嗎？”青岐用手指了指青璃，“仙尊要在下救的人是她？”

白不染繃著一張臉，點了點尊貴的頭。

“原來在仙尊眼里她也是人啊？”青岐用不可置信的語氣說著，“看你們師徒平時待的所作所為，我還以為她是你養的什么沒心沒肺的動物呢。”

白不染氣得臉色發青，可是現如今能救青璃的只有青岐，白不染不敢開口得罪青岐。

高高在上的清冷仙尊終于在一個郎中這里栽了跟頭，青岐默默地想。

蘇墨卿則是臉色發紅，羞臊不已。

見他們倆都不說話，青岐繼續說：

“也是奇怪，她原本是我豢養的小寵物，仙尊非要橫刀奪愛，但是又不好好對待。”

“意欲何為啊？”

不知怎的，白不染忽然聽不得青璃被用“寵物”這種帶著貶低的字眼形容。

心底的怒氣漸漸聚集，只待噴薄而出。

空氣中夾雜的靈氣也在隱隱波動。

卻聽到青岐漠不關心的聲音。

“仙尊是要自毀修為嗎？”

白不染修的無情道，可不只是不許情愛那么簡單。

受天地法則的束縛，白不染就算是情緒上也不能有大起大落的波動。

青岐覺得白不染這樣的人活著也沒什么意思。

但是若是作為守護秩序的存在，白不染明明應該是最合適的，無情無欲本該最是公平。

可是在青璃和沈念同時出現之后，原本穩定的天平卻開始傾斜了。

青岐不在乎白不染這個壞掉的天平怎么修復自己，他狀似隨意地開口：

“奇了怪了，本君送給自己小寵物的救命藥，怎么跑到別人身上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