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日。

姜玉容又要去堯王府。

出發之前，她答應了母親常茹一起用早點。

所以起得早了些。

到了枕月居的時候，如她所料，聽到了姚千雁的笑聲。

母親常茹也在笑，被姚千雁哄得挺開心的，這段日子她的氣色肉眼可見好起來。

姜玉容覺得姚千雁還有點用，暫且留著她。

前幾日都忙著玉仙花的事，姜玉容一直沒來這邊請安。

常茹很關心姜玉容，吃早點時問了許多話。

姜玉容都一一耐心回答，寬母親的心。

姚千雁始終默默坐在旁邊，只偶爾給常茹布菜，顯得很是規矩。

常茹叮囑著姜玉容不要累到自個兒。

人比花要緊。

就是那花出了什么岔子也沒事，丞相府賠得起，但她要是累到了那可無法衡量。

姜玉容直笑。

玉仙花都有鄭崀守著，還有眾多堯王府的下人們。

哪里輪得到她累。

只要動動嘴皮子，知道使喚人就行了。

常茹聽后才放心地點點頭，又說道：

“千雁來了京城這么久，一直在府中悶著，也是無趣。玉兒今日既然要去堯王府，不如也帶她去長長見識？”

姚千雁滿眼期待地看著姜玉容。

她這幾天都快跟常茹磨破了嘴皮子，就是想跟著姜玉容去堯王府。

每日宮里的馬車來接姜玉容，多氣派多風光。

可常珍說姜玉容脾氣壞，就算常茹開口也不一定能說動姜玉容。

所以姚千雁也不敢抱太大的希望。

只能盡量做出乖巧順從的姿態。

沒想到，姜玉容今日竟然這么好說話。

常茹說完后，姜玉容也沒猶豫，就點頭道：

“好啊，等會兒千雁妹妹跟我一同乘馬車去便是。”

姚千雁欣喜萬分。

幸好她現在穿的是來京城后常茹給她做的新衣裳。

極好的料子，最時興的樣式。

頭頂上戴著的也是常茹給她的好首飾。

不需要再打扮，起身便能走。

她很期待，去堯王府出現在那位太子殿下面前。

……

然而進了堯王府，姚千雁的如意算盤全空了。

姜玉容根本不給她機會，請堯王府的侍女把姚千雁還有常珍帶去了一間偏僻的茶室坐著。

“你們在這好好待著。”

姚千雁見她要走，忙問道：“姐姐，我、我不能跟你去看看那玉仙花嗎？”

“你又不喜歡花。”姜玉容戳穿她，“平日姜府那么多花，也沒見你賞過。”

姚千雁語塞，拼命找補。

“那株玉仙花自然是不一樣的，那等奇花，我若是不瞧上一眼，怕是這輩子都沒有機會再瞧了。且我也想去看看姐姐的心血。”

姜玉容并不會被好聽話收買。

“堯王府豈是你們能亂逛的？”

她毫不留情拒絕之后，關上茶室的門就走了。

留下氣得直瞪眼的姚千雁和常珍。

之前白高興了！

……

姜玉容到溪谷處看了會兒玉仙花，又與鄭崀交代幾句。

然后便尋了一處安靜的亭子看書吃茶點。

沒想到，恰好遇到秦元嘉閑下來，也到堯王府來。

秦元嘉本以為姜玉容是故意坐在這里等他，順便看看閑書，打發時間。

可他經過時，帶起的風都擦動了她的書頁，她還是始終沒有抬頭。

他忍不住停下腳步。

姜玉容依舊沉醉地看著那本書，毫無所覺。

秦元嘉很不習慣這樣的無視。

他默了片刻，還是問了出來。

“姜玉容，你在這里做什么？”

“看書啊。”姜玉容終于抬起頭，用一種“你這人沒長眼睛嗎好奇怪這還要問”的眼神看著他。

秦元嘉與她對視有些尷尬，只好將目光往下落。

姜玉容看的書并不是話本子，而是畫滿了植物花卉的一本圖志。

他有些訝異，又變得了然。

“你懂得如何救治玉仙花，也是從書中看來。”

“是啊，我喜歡看些亂七八糟的書。”

姜玉容坦然承認，又擺手道。

“好了，我先看完這一點點，好不容易抽出空來，待會兒又要去溪谷邊忙活了。”

她還挺嫌棄秦元嘉的打擾。

愿意與他多說兩句，已是難得。

秦元嘉眼睜睜看著她又迅速沉浸到那圖志中，長睫輕顫，認真專注。

他好像從沒見過這樣的姜玉容。

想到前幾日還誤會姜玉容對養花不上心，反倒去書坊買話本子看，他更多了些愧疚。

秦元嘉默默走出這亭子。

走下石階時，又忍不住回頭看了一眼。

姜玉容在看書的側臉，鼻梁瓊秀挺立，蝶翼般的睫毛很久才舍得眨一下，好似會發光。

以前不覺得，現在他反而發現。

姜玉容是有那么一點好看了。

……

姚千雁并不守規矩。

她與常珍偷偷摸摸出了那間茶室。

“你說今日太子殿下會來堯王府么？”

這話常珍耳朵都快聽得起繭子了。

以前是聽姜玉容說，現在是聽姚千雁說。

常珍對“找太子”這件事很有心得，畢竟陪姜玉容找了這么些年。

她郁悶的是怎么換了個主子，她要做的事還是沒變。

有常珍幫忙，姚千雁還真想辦法出現在了太子的必經之路上。

她在自己是選擇丟帕子還是假裝崴腳之間猶豫了一會兒。

這一猶豫，就眼睜睜看著太子快要從另一條路走過去了。

姚千雁著急得很，索性直接追上去，喚了聲：

“太子殿下。”

秦元嘉聞聲看過來，皺起眉角。

“這是誰？”他問身邊的人。

怎么什么阿貓阿狗都能在堯王府亂逛，還出現在他面前。

而且眼前女子俗不可耐，小家子氣十足，臉上的傾慕和刻意討好更讓他厭煩。

他見多了這樣的女子。

姚千雁慌忙解釋道：“殿下，我是姜玉容的表妹，是她帶我來堯王府逛逛的。”

“那你便逛吧。”

秦元嘉說罷，收回冷漠的眼神離去。

姚千雁還想追上去，卻被秦元嘉的隨身侍從攔下。

“大膽！不許打擾殿下！”

姚千雁只能巴巴地望著秦元嘉走遠，感受著太子的無情。

……

毒辣的太陽照得姚千雁身上發疼，她才從巨大的打擊中回過神來。

常珍倒習慣了太子這樣的態度，扶著姚千雁。

“小姐，我們去那涼亭歇歇吧。”

“好。”姚千雁失魂落魄點頭。

等走近了才發現，涼亭里已經有人在乘涼。

一襲白衣，溫婉淡雅。

“這是岑國公府的二小姐，岑明素。”

常珍在姚千雁耳邊輕聲介紹，“也是姜玉容最討厭的情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