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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章 四王子成冠封將宴華庭 西將軍回都受寵賜兵權

  • 花草閣傳
  • 穆小羽
  • 13956字
  • 2024-08-28 10:17:21

陳楚圣太祖以驕兵悍將攻城略地三年間滅了南秀兩百年王朝,在華夏大地上建立起民族紛亂的大一統帝國。開天立國之后,帝敕立九州三十二郡,封七家異姓王,十一位鎮邊大將,并與諸王眾將盟誓“朕以天子之義,世代相與,永不相負”。二十二年后,太宗皇帝即位,其人好大喜功窮兵黷武,不惜背棄盟約,發動南討、北伐、西征三次平王戰役而廢除定、齊、昭三家藩王,鼎定陳楚朝萬里江山。雖如此,太宗皇帝仍決意征平殘余藩王,后因紫衣會議激烈反對,方才終止作罷。便用系列稅、軍、政諸策,限制諸王勢力,尤課稅制度,使得諸王糧倉銀庫幾無所存難為大事。及至良宗時,主上昏亂,內外離心,權臣擅國,矛盾激化。而諸王則得以生息養晦。而來世宗立,因皇位之爭引發兩年內戰,最終皇室內部達成宗族協議,權復正統,諸貴族世胄亦依靠紫衣會議保留了政治特權。隨后經過湘州之役滅掉青京王,經過龍山海戰滅掉楚顯王,十一有十鎮邊大將軍世家隨著殘酷的戰爭洪流漸次隱沒。歷史雖如滔滔江水卻巧妙地避開各種風浪而漂流起僅這一葉扁舟:世宗投三十萬三黃軍,號八十五萬鐵軍,發動史稱最后且最殘酷的平王滅國戰——云藩役,試圖滅掉江東王。怎奈造化弄人,三黃軍不僅鎩羽大敗,且激發本就民心不同的外藩諸地此起彼伏的民變。這一戰機,瞬間使得江東封地遠擴江贛浙閩諸省腹地,江東王半封天下而光爭日月。及至泰武帝即位,陳廷徹底失去軍事優勢,便同江東德王達成諸多和議,三年后,江東德王薨其二子瑞王立。兩軍矛盾開始緩和,但江東隸屬陳楚卻成了名存實亡的官稱。二十四年后,南疆諸地開始發生反陳暴亂,江東藩同陳廷關系便進入愛恨交織的曖昧期。

故事就從這兒開始。瑞王是江東第四代襲封的王,祖祀乃舊朝圣德孝仁皇帝之九子勛。圣都陷落后,勛臨危受命,于金陵立為復仁孝宗皇帝。力挽漢家乾坤,肩挑復國重任。雖志在山河,奈何角弓響箭兇悍無敵,南軍節節敗退,不得不退守浙江豐平州。存亡戰爭緊要關頭,孝宗卻害怕順都三郡因敗而遭屠城,故夜派程子光攜龍璽獻降陳楚,幾經斡旋,陳楚太祖龍顏大悅,因就地封王,賜為白氏。此舉是非江東上下貶褒不一,而如今看來,確是大丈夫千古之風。

陳楚泰武帝泰武二十五年,正是瑞王第四子白籬及冠之年。時逢上巳清明過后,宗尉府便籌備王子行冠封將之典。話說這一日,東風乍起,暖陽初照,正是良春好時節。順都城中有街美名平安煵,其背靠無埂山脈,形左右半環之狀,宛如清泉玉帶流在山腳,乃富庶高貴之地。其間一座新落成之宅院,匾題:鎮東將軍府,正進出往來熱鬧非凡。朱門飛檐上,對披紅綢,雙結彩燈。一對青白南山鎮獸石,分立門旁。兩邊各延數丈爆竹煙火,聽聞有流光耀天之美,乃鎮南大將軍三王子白綸所贈。程昱見煙花爆竹遂言管家道:凡有貴客臨門,皆鳴三響。煙火至亥時方可燃放,那時最美,殿下也當回來了。

此時王城,上和殿,瑞王正主朝議政,文臣武將朝堂兩班,王子龍孫江山萬代。正議至此事,內政上卿奏曰:誠如主上所詔,四王子籬落殿下成冠之禮此日進行,旭曉之時,宗尉府制禮官陪殿下于上佛寺禮經,而辰時至宗廟嗣祖及拜圣人像行孔門之禮,而后至禧壽宮覲見王太后、王后及淑妃娘娘,隅中時間當至殿上受封謝恩,想來將至。

瑞王聽罷道:午后之禮是王族內法約束,王太子上前奏于寡人及眾卿。

王太子曰:父王允準:日央未時,將于牡丹臺御苑行君臣公宴,外戍諸王子殿下、大將軍世家、三品以上在京諸公臣屬皆當赴宴,帖子已經送下;申時將于御林軍校衛場行射圃競技諸禮,諸貴胄公子皆于受邀之列。酉時四王子回至新府邸謝客致禮,打理妥當,日夕三刻便可以入宮赴家宴。

瑞王微微點頭,想了想道:自孝宗開疆而來,江東上下居安思危,外抗強寇,內整軍備。寡人用心如此,實為祖宗萬年基業漢家千秋龍脈,諸王子尤更王太子當更有此志,永葆萬里河山錦繡永固。更大將軍閻卿世家、諸戍邊王子安邦定國傾心盡力,莫負了寡人殷切之望臣民翹首之心。

諸被點到的王太子、三王子、二王子、一品軍侯閻鉞皆俯首叩頭,山呼:臣謹遵王令。禮畢后,一臣出列道:主上,按制非世子尊位之眾殿下于景福宮搬出,封將后方可于封地建府鎮邊,并無在京置宅先例,且四殿下除無天虛宮授玄門之禮外,其他禮儀亦皆有超品級,幾近于世子同列,此法有違典制,臣請主上治宗尉府僭越失職之罪。

宗尉府朝屬官一聽,趕忙出列跪下道:王上三思,臣等奉王太后懿旨,并訓接世子回批、內政誥文,不敢有私擅權,府內制禮官朱明大人曾書奏王上,只是至今未有朱批,臣等便依令行事不敢怠慢。

瑞王一聽,略有沉吟,只問道:儲君何在?

王世子已經出列,回道:臣在,父王允奏:是時臣聞太后懿旨,并上卿大人商議,皆以為可行:諸王子同沐王恩,禮共嗣天、佛、圣人、宗廟;更世事所需,雖在外為將以勇悍為先,然臣等以為武治必不能久為,假以時日,南秀與陳楚必相交以禮;且諸王子戍邊,以仁德禮孝安服四方,而諸將亦能知禮守節,所謂禮不崩樂不壞,則天下不酷而平;將帥知禮三軍行義,于國于民當為清平之師,益大于弊,國大于位,既如此,臣等安不敢不為君上創革而為?說著便將這問句回身向諸臣工。

瑞王不語,微笑默許。

那臣子道:如此難道不會有是非之人別有用心,曲解上意,擅揣新政?

瑞王才道:程卿勿復多言,寡人贊同儲君之為,不威以虛尊,上下內外以禮安邦。

說話間,侍臣才敢報:四王子殿外候見。

瑞王便看了內侍一眼,其便上前一步道:傳四王子覲見。

這時,眼看:卻正是哪年紅袍少郎君,良配冠釵爍珺裠。這少年十八九歲,眉宇間雖稚氣未脫,眸色里卻幽光深現,正是那塵下許子嵐天上梁玉清,風度不遜,恍若仙人。細看時,卻于發前額上微微現一排三個紅痣胎記來,因較小較密又近發間,若是不束髻正容確不易發現。國師言:此乃三星護體,大吉。時宮中皆傳淑妃娘娘生下個仙人,一時間將這小娃奉為神明,君上也詫異,因想必是有些奇人異能,因令取百物而抓周,卻皆無所好,著實讓王上生氣,怒問:竟不愛這凡塵俗物,你是何方的神圣?卻見那孩子眸不露光面不帶笑,瑞王拂袖憤憤離去。從此以后便令十數個鴻儒博傅嚴厲講習諸藝,并常令玄門道人、佛家高僧教習法理,幾乎活脫脫的把人間一切主流正統給灌輸了遍。皆是弄拙成巧,小娃娃本即沒有表現什么過人天賦,那詩書禮儀教習下也并未諸遂人意,反而時常結伴戲耍不愛讀書,倒是有一點這小子確是從未受過傷也未生過病,而這一晃就過了十九年。如今眼看行冠成年,再不是那小娃娃,著實令人感慨,諸臣無不驚嘆。

白籬行至階前因跪下道:臣白沐參見父王,父王千秋萬歲。

瑞王道:起來,諸禮皆行了遍,你可有什么感想?

白籬道:父王隆恩,兒臣今日正行禮法,及冠成人,深感天恩浩蕩,兒臣此后必謹記祖宗之訓綱常之法,雖居廟堂之遠然必傾心盡力造福地方,恪盡職守,以安圣心。

瑞王微笑道:如此便更好,再不可似往日嬉鬧玩耍,一方之安,重于泰山,小心謹慎,不可差池。

白籬聽此言便跪下應承道:兒臣謹記父王教誨。

說著便有內侍上前宣詔道:

“主君制曰:

敕四子白沐

爾及弱冠,寡人甚慰,時維廿載,仿如昨日。遵行宗制,成禮封將,雖為鎮邊,焉非外放。每念及爾之兩兄,夙夜憂思,輾轉難寐,今三為封詔,又當別離,舊事新悲,縈鎖心間。疆場戰事,危于豺狼;東洲島衛,慎防瀛人。海闊龍門,吞吐日月,爾當上奉王詔,下恤黎民,拔材舉能,尚功推文。赤壯誠任,長懷仁者之節;溫忠嘉行,素稟虎臣之風。江湖路遠,紛紜難測,謹奉訓誡,勿負寡人之心。

承天昊命,特詔封四王子白籬為鎮東大將軍,一體節制東洲三郡十二島,衛戍瀛盜,非有詔不涉南北諸爭。欽賜御上金牌一面,白銀十萬兩,食邑九千戶,歲米十萬石,到任即整編東洲軍,報備都軍府案藏。重務不能決者,速傳上宮;急務不敢決者,先斬后奏。

平德一十二年季春十四日”

念罷,白籬即道:兒臣接旨,父王萬歲萬歲萬萬歲。隨即侍者奉上詔書和爵弁。

瑞王道:起來。國史館何在?

列中便現一臣,遠遠躬身道:臣在。

瑞王道:國史館執筆官任派隨筆官載記王子所遇所在,賜名《飛羽記》,期送實錄院,使寡人知之。

執筆官即道:臣遵旨,說完即退下朝去。

且說一時間授完封禮,君臣無話,便退下朝去,部分臣工回至待漏院稍事整息,等赴公宴。白籬因有空和二王子白默、三王子白綸共敘久別之情。白籬因拉著兩位哥哥嬉笑著想選一清凈去處,二人急于掙脫,道:四郎你這是做什么,快放開手來。進了內院便放下他們手道:好了,這里沒人,清靜些。白綸道:白沐你怎么還長不大?拉拉扯扯成何體統!白默因笑說:三弟,怕是沐兒想你了。白籬也笑說:都想念你們,算來已經一年多沒見了,你們那里好嗎?封地有什么趣事不?白默回說:我們云州四郡當然太平無事,陳楚的兵只會更安靜了。說完眼睛放光的笑了笑。白籬因說:二哥想是用兵如神,我曾偷看過都軍府呈上的御覽簡報,說你和閻峰把同懷軍募擴到二十萬,大大小小的爭奪戰也個個取勝,這短短時間,不是神兵是什么?說著三人已坐在院中亭中,侍臣奉上茶來。白默正欲說,白綸卻道:如此胡作非為,軍報機密你豈能私自窺視,看了便罷了,還胡說了出來,你這個樣子如何領任東洲!見此,白籬看了看白默,白默表示無奈。白籬因又拉住白綸的手道:懷若哥哥,我錯了,下次再也不敢。白綸便看他,又說:生辰的好日子,我也不想掃你的興,只是你記住,以后這軍情戰事不可擅為私為,聽父王軍令行事,知道嗎?白籬才展開笑顏說:知道了,我也不想知道這些,有什么用呢,還是開心過好生日。忽然像想起什么似的,向白默說:對了二哥,三哥給我的禮物有煙花珍珠什么的,世子殿下也給我許多御造司的金銀器物,可是你呢?你好像沒有給我什么!白默笑說:還伸手要禮物?又說:恐怕你進宮時候,我的禮物已運到你的宅子了。白籬來了興致好奇問:那是什么,還要運著?白默故作神秘道:猜不到的話,回府了自己看去。

說話間,未時將近,便有詔傳至牡丹臺御苑。眾人這才奔赴御苑。見宴分上下兩層,諸公卿世族之親眷于下,宗族及諸公卿本人于上,侍陪瑞王及王室。皆坐定一看,公子小姐分排下臺兩側,明眸皓齒,粉黛青絲,一派富貴溫柔的氣象。各皆行酒用餐,不規虛禮。酒過三巡,便是自由敘話飲酒游樂時間。

瑞王乃道:閻鉞何在?

閻鉞聽聞迅速離席上前俯身拱手道:臣在。

瑞王從御座上起來,扶他直起上身,道:得列宗佑護,四代相依為命,大將軍與我榮辱與共情同手足。卿位極人臣,統馭三軍,所得雖足讓世人羨,可寡人仍心不忍,卿可有什么夙愿,寡人一當為之。

閻鉞道:主上隆恩,微臣惶恐。蒙主上不棄,臣家世代盡忠而獻綿薄之力,恩寵優渥,臣萬死不能報其一,唯愿君上光復九州而馬首是瞻。

瑞王道:將軍又討寡人開心,三軍要事你還是多多上心,閻家的子弟中,寡人記得還有一個未封官職的?

閻鉞道:主上隆恩,微臣的侄兒閻麓,小字慶山,師承上清觀素云大師和承文館陳芫大學士,自幼隨宗塾習武,而今已滿十九,微臣想可當重任。

瑞王道:如此甚好,寡人之意是封為東洲巡察使,幫助鎮東大將軍打擊東疆外患。將軍之意如何?

閻鉞道:麓兒曾隨微臣出檢三軍,微臣擔保他可以保護好四殿下,協助四王子治理邊戍。

瑞王道:好,寡人當你是同意了,不日門下便有詔,今日你我好好飲酒,兒孫瑣事且由著他們去。說著侍者奉上御酒,二人歡快飲了起來,三杯過后,閻鉞便退了下來。

瑞王也未坐下,只是舉著杯,要下到眾人間一同飲酒,御階前一眾見了,紛紛舉酒起身,瑞王道:諸位不必虛禮,各自敘情飲酒,寡人是找老朋友來的。說著眾人皆重新笑顏各自對飲了去,只瓊臺左邊單有一個宴桌,那幾個人并未坐下,舉酒等著瑞王,這便是“老朋友”。

瑞王遠遠朝他們道:呂公,文公何在?那二人應聲答道:臣在。說著便坐在他們中間,眾人也隨著瑞王的示意坐了下來。瑞王說:兩位卿家,寡人要再作一回媒人,代我那不成器的小兒子攀一門親事,二位可有合適的人選?呂公道:主上言笑了,微臣再不敢出這主意,三王子想必因此還生著老夫的氣,老夫再不能誤了四王子了!說著瑞王及眾人一笑,瑞王寬慰道:皆是我兒懷若不解風情,楊家女兒乃將門之后,豈拘束尋常兒女之情?二人雖表面不和,可寡人覺得,不是冤家不聚頭!眾人一聽更是為這趣味橫生的愛情添上一笑。此時文公早耐不住性子,忙道:主上隆恩,臣家小女叫允兒,十三歲之前可都是陪著籬落殿下讀書的,說起來還真是青梅竹馬!程公插上話道:文公真會說笑,記得允兒是十二歲入院學的書,還曾扮個男裝,如今搖身一變卻成了女兒家還成了青梅竹馬?瑞王只是微笑看他們言語。文公道:程公此言差矣,小女允兒慕名籬落殿下由來已久,你這宮觀使養在深山七八年哪里曉得人間的緣分!

瑞王說:是了,程卿你哪里曉得這些事,時常允兒借道給太后奉禮,便溜進景福宮戲耍,若不是女扮男裝,她如何進得了那里,且正因這些,他們幾個倒成了“好兄弟”!如今早過了婚嫁之年卻未出嫁,如何不是心有所屬了?待我問問,賜了婚便是。說著便示意內侍。內侍因下去招來了允兒,見了瑞王還未行禮,瑞王道:免了,允兒,寡人問你,如何女大不嫁,待字閨中?可是有什么意中人?說來,寡人給你賜婚。只見允兒花容月貌便像夕陽拂照般香腮微紅,道:王上,允兒……允兒,可以在這里說嗎?眾人皆是哈哈大笑,瑞王道:如何不可以,這里皆是你的長輩,都給你做主!于是眾人皆投之以期許的目光,允兒遂大聲道:是程昱哥哥!說完便害羞地跑下去了,眾人一時間詫異目瞪口呆皆無言以對,瑞王也面露尷尬之色,文公更是生氣也不敢,只一味地看瑞王陪笑道:小女不懂事,婚姻大事哪里由得她,主上莫怪。程公則一臉無辜的樣子像是幸災樂禍道:得,是犬子程昱。說完便一副啥事也沒有的樣子,神出鬼沒似的正離開,文公因望他背影道:想和我做親家,沒門!便又轉身媚笑瑞王,瑞王只端的酒杯,尷尬笑陪。

且說白籬宴桌,皆為宗室。一長形紅木案,擺放于牡丹臺右中,四周皆是圓形宴桌分布,宗室貴胄圍坐。以示四方同樂,福壽無邊。王太后主坐,眾人依制兩邊入座,為王室近宗成員,除卻安國侯、興國公出巡察西、南兩區而在回程途中未能及時赴宴外,左排是王后、太子、三個王子、玲瓏公主白鳳,右邊是淑妃、玉妃、興國公白巨來之小女兒靈芝郡主、安國侯白拙之二子殿前衛白瓊、興國公之二子戶部郎白閔。酒過三巡,諸公卿大人皆執酒至太后面前敬問春安恭祝萬壽,白籬便代為飲酒,不下幾次,便略有醉意,王太子亦換下。之前白籬因敬了諸長輩的酒,這會子想和兄弟妹妹們飲一杯,白閔卻道:小壽星不必飲酒,我們這些人本就不愛這些,莫不如對上幾首詩詞,也能助樂。他們幾個一聽覺得好,便答應了。白閔起身道:不限詩韻不拘詞牌,就寫這良辰盛事,大家各自忖去,一刻鐘為限,屆時沒有的或作的不好的自罰三大杯!說著內侍備取書臺、筆墨紙硯各幾副,眾人見狀,便知又可附庸風雅了,隨即瑞王也令,臺下的公子小姐們也相附和,作好的有賞。

太后一看,各有樂趣,遂道:這時間空著,莫不如不作詩的老身和眾多不填詞的卿家說幾個燈謎猜猜,也當助興,有好的你們也說出來,大家一起動動腦筋。大臣們一聽,便也有了興致,皆側耳靜聽,太后道:方方正正一塊田,幾道犁痕幾道間。灑上烏云點點墨,染上白紙學圣賢。打一器物。眾人一聽皆在思索中,工部郎李星一聽便知是何物,只是又怕答得早,搶了眾人的風頭,可是又怕眾人猜出自己遺憾。一時間左右為難,忽心生一計,便忙到太后面前道:太后,微臣勝之不武,這物什微臣常見著,臣卻想,現說一個謎面這謎底也正是此物,不知太后準否?太后一聽,欣然應允,道:你且說來,眾人一起聽聽。李星遂道:寫來千家萬言字,能傳五湖四海書。不用辛苦費筆墨,傳道授業一層烏。眾人一聽,便都恍然大悟,一臣起身道:太后,微臣代大家說出來,便是雕版!不知對否?太后道:是了是了,皆是李卿出的謎面太過明顯,雖然他猜著了仍然要罰!眾卿以為如何罰?那臣道:微臣以為當罰工部三大杯。眾人皆附和,太后道:李卿以為可還妥當?李星道:太后賜酒何其榮幸,哪里是罰豈不是便宜老臣享口福,老臣一人獨樂,何如眾樂?莫不如太后罰臣出個燈謎,大家猜得出則老臣自罰三杯,若是猜不出則眾人同飲三杯共祝太后萬壽無疆,不知可還行得?眾人亦皆覺得可行,太后道:依卿所言,不妨說來猜猜。

李星沉吟,便道:燈火香燭紫煙塵,紅綬藍帶飾假人。不修玄門三清道,卻于凡間封上神。打一玩物。眾人一聽,立刻不再言語,禮部郎遂道:工部的謎面出得新奇,一時間猜不出,且借花獻佛奉飲三杯壽酒,恭祝太后萬壽無疆。眾人一聽皆歡語附和,臺上一眾便連飲酒觴,太后雖不知何意,但也不好追問,便作罷,而與眾人開懷飲來。

且說白籬因要作詩,便不自覺地走下宴臺,想著說可以和一起讀書的伙伴斟酌詞句,因走到允兒那里說:他們要作詩,你可有了?

允兒道:我又不作詩,填的是《鵲橋仙》,上闋已經有了。

白籬一聽沒戲,看見她面前一盤紅色糕點便問:這是什么?

允兒一看是酥餅,便回說:叫它黃金酥吧。

白籬說:明明的紅色,卻叫得黃金酥,莫不如叫紅豆酥。

允兒道:紅豆?就是象征愛情的那個?

白籬一聽,道:是了,我也有了。便取了一塊放在口中,跑上臺去,書案上已經有幾個人寫了出來,還有正作的,白籬便到了空處,揮筆寫道:

煮豆盡相思,落紅成簋花。抒蕊待歲長,許心望紫霞。

小用果與羹,舉案點作茶。酬君頻頻往,美酒付芳華。

一時間眾人的詩詞都寫了出來,各個上臺都吟了一遍,確是:

文允兒《鵲橋仙》:

漢宮帝闕,黃玉無瑕,墨香朝朝春夏。而今良辰觀不透,殘照樓頭煙籠紗。

情寄誰家,云窗繡闥。記否揚鞭快馬?浪淘不盡宮五俠,十年等閑逐日華。

程昱《踏莎行》:

綠柳穿燕,春來又見。物是人非惹人怨。舊館十年百丈遠,那堪流光閃如電。

酒罷歌舞,管弦聲咽。昔日好景難重現。如何借春一段錦,織就兒時粉黛面。

李子卿《初入王宮有感》:

東風萬里千門開,八方稱臣盡西來。

何時大展鴻鵠志,凌云再登帝京臺。

呂望《離宮感別》:

蕭瑟宮門日未央,廿載風云居廟堂。

幾曾識得江湖路,英雄綠林愁斷腸。

文仲《宮中緣》:

云飛天低赤焰霞,琴瑟歌舞帝王家。

微醺夕陽仍有意,不舍瓊臺滿宮花。

鄭云《難飲銅樽酒》:

望闕飛檐爭流蘇,飄香結絮曉風如。

云霄宮上多豪杰,也坐御臺學丈夫。

陳太浦《滿堂歡》:

日影過午晷北移,白日臨庭當牡丹。

金臺玉堂鳳紋錦,垂珠貫纓龍開盤。

長襟寬襦清音歌,推杯連盞始作官。

又值百花將雜蘭,象笏顧視膽氣寒。

崇周《北望山河壯》:

九彩云飛青山紅,金甲磷光血色濃。

瑞德天子將兵萬,快馬揚鞭取黃龍。

趙固《春花寄北》:

北闕瓊臺群芳樓,望斷天涯望九州。

如夢煙冷眉頻鎖,牡丹無主花亦愁。

眾人一皆評定言說白籬、鄭云、呂望、崇周等人的做得不好,其他臺下的世家公子小姐雖有了卻只在下面傳誦,未曾敢登御前。瑞王看罷道:眾卿作得都很好,許多世家子弟滿腹經綸,寫得錦繡文章,諸如陳太浦、程昱、趙固,寡人甚慰,寡人希望昭文等三館能多多選用年輕后輩,以開新風以彰文治。除此之外,寡人有私心,寡人獨獨覺得允兒寫的《鵲橋仙》最好,其中“十年等閑”二句寡人甚是喜歡。(說到這里文公滿面春風自豪得意,程公見狀,輕蔑地看了他一眼,不知是醋意不知是何意。)所以寡人要賞,傳允兒前來。說著內侍便上前道:傳文太尉之女文允兒覲見。允兒雖在臺下,可是瑞王的話都聽得清真。因上臺來,走到御階前一丈遠便行了萬福禮,瑞王道:允兒,你的詞寫得好,寡人要賞,你想要什么,無論是人是物,但說無妨。

允兒想了一想,又看了看左邊的宴桌而父親正用眼睛說著話,又看了看右邊太后和宗室的宴桌,看見白籬轉身看她,遂道:主上,允兒要最珍貴的東西。瑞王一聽這有戲,便道:好,寡人就給你最珍貴的東西。說著起身走下御座,取出侍臣手中的天邛寶劍,下御階,穿過正前方的一個宴桌到達太后座,側身過了太后走到白籬身邊,看了看白籬正轉身看的允兒,又側身看了看允兒,因示意白籬起身,手起劍落,便將白籬左邊發鬢削了下來,右手執劍,左手執發,來在了允兒面前,道:寡人送你這東西可是珍貴。說著將發交給她手上,侍臣忙下來將劍接下放入劍鞘。白籬還是傻傻站著,想必也猜出了八九分,只是卻看允兒面有難色,眾人皆知圣意,霎時皆喜。文公急忙離席而來,俯身向瑞王道:老臣惶恐,謝主上隆恩。又怕允兒不知禮節或者不知所措,忙上前扶著笑意濃濃的瑞王登御座。見主上登臺階方才回身向允兒小聲說:主上隆恩,賜婚于四殿下,即和為父詭謝天恩。允兒道:可是……不等她說完,白沐即離席上前,稽首跪拜道:臣懇請父王收回成命,兒臣舞勺之年既與允兒義結金蘭,一直將其視為妹妹,萬沒有非分之想。瑞王剛坐下,一聽這話甚為不悅,便說:寡人本意成人之美,聽你之言倒是寡人強迫了你們?允兒道:君上隆恩,允兒求之不得。話雖如此,可一看并無半分心甘情愿。可她這樣一說,分明更激發白籬叛逆。而瑞王則大為喜歡,說她知書達理世家閨范。白籬道:父王允準:臣以為允兒要的最珍貴的東西,不是臣的鬢發。瑞王一聽,覺得有意思,便說:那依你之見,是何物?說著白籬從腰間掛著的香袋玉佩中取出一塊青玉蘭花來,舉起來道:臣以為此物最相思!說著便遞給允兒,允兒一看則微笑了起來,白籬也很不情愿地勾起唇角。

瑞王及眾人一見,哪里曉得這里的貓膩,皆以為可成,遂皆舒了一口氣,瑞王道:好好好,你們少年的心思,寡人不懂,寡人只是希望你們莫負了寡人一片苦心。眾人這才皆大歡喜,而臺下只一人正愁眉不展,獨自飲了一杯酒,心念道:昔日他代主表義今又代主定情,造化何其弄人。這人便是程昱,原來那蘭花青玉是他五人義結金蘭,其贈給白籬的信物。同樣,贈給允兒的是青玉麒麟,贈給文仲的是青玉白菜,贈給呂望的是青玉扳指,自己留下的是青玉鴛鴦佩。緣是程家祖上有功,王庭厚待,故程家皆以君子標勵,猶好佩藏美玉。眾人皆回位坐定,各懷心思。一時無要事,太后便攜眾內宮屬眷離席,瑞王宴飲一會,也隨機離席,諸大臣也客套一番而皆離去,唯獨昔日那些好友尚不曾散去,獨獨在臺下等著白籬喝醉。允兒、程昱之間也不知說什么好,呂望、李子卿、文仲等也皆不知說什么好,便各自飲酒。而李子卿是第一次進宮,這珍饈美味著實吸引他,哪里顧得誰開心不開心,只想著填飽肚子能多吃些便不剩下。好一會,玲瓏公主忽到白籬身邊便取下他手中酒杯說:太后說了,讓你不可以再飲酒,當回府去休息,申時的射圃競技就不用去了,打打殺殺的,也沒有意思。晚上赴家宴的時候要高高興興的。白籬回說:謝玲瓏妹妹相告,這是一個好消息,待我去禧壽宮感謝太后恩典。說著要走,玲瓏趕忙扶他止住說:白籬,你這個樣子讓太后見了豈不是惹她老人家不開心?還是安靜回府休息去吧。說著示意下面的人道:聽說你們都是好兄弟,把他送回府中休息,不用去競技了可好?眾人一聽忙起身高興道:謹遵公主號令。說著便皆上臺來。公主這才解脫。正欲走,李子卿忙上前獻殷勤道:體弱苔滑,公主小心下玉階。玲瓏因回道:志高道遠,書生大膽登金殿。李子卿望影嘆一句:名不虛傳的仙子姐姐。便回來侍弄白籬。白籬一看,是他們,便安靜的倒在他們手中,再不胡鬧,一路宮車送君回。

且說白籬醒來,已經日暮,卻見桌上,空茶盞的旁邊放著紙箋,確是:金葉深宮葳蕤開,飄香遲遲隔簾來。黃玉生煙誠有意,無心庭花滿樹白。

白籬讀罷不知何人何詩,遂自出來看看。卻見這院中忽然多了一株碩大無比開著白、紫兩色花,還是香味的濃烈,卻不是梧桐、榕樹更不是,心中覺得好奇,因自己轉了一圈,左右看了看,忽然眼前一亮,像是猜到了什么,格外的歡喜,便大步走出院門。幾轉游廊,回到前院,院中仍然熱鬧,程昱、文仲四處指揮著分配物件禮品,諸物擺設。程昱見白籬醒來,又不好說什么,便假裝沒看見,文仲一見不得已便上前道:殿下醒來,更覺得神清氣爽,面色好得很,即刻侍奉殿下穿佩著衣。白籬早看見程昱有意不來言語,便沒有好氣道:文仲我問你,我要喝茶,為何面前一個伺候水的都沒有?你們是怎么做事的!文仲當然知道這些有的沒的是何作祟,因笑回道:殿下睡覺從沒人打擾的習慣,今天忽然要喝茶,確是我沒有提前安排的疏忽,只是允兒喂了誰解酒茶的這份辛苦怕是沒人記得了,可憐可憐。白籬一聽,內中狂喜,又不好表露,因大聲道:失職!快去膳房弄幾桶泉水來,我要喝個夠!文仲一聽不像是玩笑可又覺得不可思議,以為聽錯,因問說:幾桶?!籬落白了他一眼,道:你沒聽錯!因又轉回寢園。自到了那樹下看樹,心中無限高興,因想:二哥這禮物我最喜歡了。不一會兒文仲便帶人真的擔了兩桶水來。見白籬在樹下,便說:兩大桶來了。說著已將水放在了他面前,白籬提起一桶便倒在了樹下不遠處,說道:要再兩桶來。說著又在一邊倒下,再來了兩桶便對面倒下,原來是澆水。文仲道:這是鎮西大將軍送給殿下的禮物,他們說了這是昆侖山的樹木,叫什么冰藍榕樹,說春夏的夜間會有特別香氣。他還欲再說,白籬便打斷道:日夕三刻宮宴便開始,這會子你不去打點行程,難道要我就這樣匆匆進宮嗎?文仲這才想起這事,趕忙說:我倒把這事給忘了。說著快步離開了這里。白籬看著這樹,黃昏夜色仿若蒙上了一層輕紗,格外的好看,鳥兒飛來飛去,靜靜地看著,直到有人稟報說:殿下可以啟程進宮了。

白籬即著衣,出門上了馬車,車內許多錦盒,后面程昱、文仲帶著小廝騎馬跟著。剛進宮便帶著禮物往禧壽宮去。給太后問安后,文仲一一把禮品單報給了掌事內官檢驗后便依單同程昱一起給各宮送去。太后則與白籬敘話說:沐兒,你長大了,凡事自己有個主意,還要有個定力,堅持所行哪里會一帆風順,只要相信是好的,就要認真充實,用心到了,她自然吶,會回心轉意。可不要以為醉了了事,讓人擔心還要反過來照顧你。白籬一聽,啥事都瞞不到老祖宗,因害羞道:祖母又打趣孫兒了,孫兒都沒有心事了。王太后笑呵呵說:我的乖孩子,還是苦了你了,什么想要的也沒有,有想要的卻得不到,祖母心里牽掛著你。說著把一旁站著的白籬摟在懷中,又說:東洲那里匪患猖獗,瀛寇橫行,你當察納良臣之諫,兼聽忠節之言,不可孤身犯險棋走險著,祖母每年可都等著你回來好好看看祖母呢。白籬因說道:祖母不要傷心,孫兒會好好的,孫兒每年都會好好回來看祖母的。說著太后像想起什么事情似的,因向侍女道:把東西取來。白籬道:老祖宗賞得府中都放不下了,孫兒再不要其他什么了。太后道:傻孩子,不是我要送,是你遠在交趾的堂叔派人送來的小盒子,全是他一份心,你當收下才是。說著侍女取來,打開一看,卻是一對翡翠小如意。白籬看過,道:堂叔送的這個孫兒不喜歡,老祖宗收下吧,當孫兒借花獻佛了。太后笑,道:胡鬧。因撫摸他的頭。不一會兒侍臣來請駕赴宴,祖孫二人便一同前去。

宮宴是在北御花園水上華庭里舉行,庭上一個漢白玉大圓形旋轉桌,名曰御液臺,是工部專供內廷,可供二十人用餐的特型御用。庭邊隨機點飾珠簾、花燈,又有伸出水上供唱詞的曲臺,以助飲宴趣味。

瑞王、王后、淑妃、玉妃、太子、兩個王子、玲瓏公主白鳳、殿前衛白瓊、靈芝郡主、戶部郎白閔皆按禮序坐定,見王太后駕,皆起身行禮,白籬一一向長輩行了禮,便坐定,身旁公主說:謝謝你送我的禮物。白籬回說:是程昱、李子卿他們打點的,我也不知道你喜歡什么,只是你喜歡就太好了。玲瓏呵呵一笑便不再言語。瑞王道:此是家宴,諸位可以暢所欲言,說自己想說的,說錯了寡人不會怪罪。太后道:你們還要多吃些,一旦都出宮了,可就不容易吃到這些好東西了。瑞王因笑道:太后說的是,你們幾個自便,可以邊吃邊說。一時間王后舉起酒杯要敬太后,道:太后,臣妾飲了這杯,算是不枉老祖宗疼愛一場。太后阻止道:你又不會喝酒,這會子又哪里來的酒癮,世子代你敬了便是,官家都說了不會怪罪。淑妃、玉妃因見這般便都不再提,只是各自吃些水果蔬菜。而瑞王一邊喝酒一邊看他們幾個,只見他們幾個不知怎么的,皆沒有要敬酒的意思,除卻太子還算穩重,其他幾個在聽到不會怪罪后便開吃了,仿佛是餓著了一般。瑞王不禁暗笑了起來,因看太后小聲說:這是怎么了?太后哪里想這些,看他們狼吞虎咽只是高興合不攏嘴,自己也吃的有味還自飲了起來。瑞王心下著急,本來是想聽聽孩子們的心聲,沒想到根本不買賬。著實氣不打一處來,又不能發作,遂道:白瓊何在?

一少年聞聲即離席上前道:侄兒在,王叔請吩咐。

瑞王道:你即從殿前司調任為禁旅軍都統暫時戍衛西南邊界,有詔則回。

白瓊遂跪下接旨道:微臣謹遵圣諭。

這對話眾人都看在眼里,三王子坐不住了,起身行禮道:父王允準:我與二哥所鎮之邊交合戰區便是西南,時常我二人相約視察,并無異常。雖西南動亂,不過是陳楚內部民變,距離我們防線尚有一百余里,若是一旦防線危機,從我南疆最近的寧城一個時辰可調出兩萬南疆翼翎軍,從金安主城三個時辰可調出八萬新式軍,并且可以三面作戰。從西境調軍更是方便快捷且能速戰速勝。我南疆防線最弱的是正南交界,那里民族混雜,陳楚并無有效統治,因而我們的防線是以一待百,且毫無章法破敵,所幸是我們也發明了走兵換防守備制和偽裝駐軍制,因而南海島上,有我們的軍隊,不過他們可能不是翼翎軍番屬,而是一個穿了軍裝的民族。一切皆在可控之中,不敢勞煩父王費兵。說完自豪地向諸位略過似是在炫耀自己的軍事才能后尋找贊許的表情或目光。

靈芝郡主不知怎的仿似自言自語的說:南海有對月流珠的鮫人,三哥哥可是見過?眾人當然沒有注意,倒是隔著的白籬聽得真切,因在她身邊空著的椅上坐去,解釋說:書中寫的是神話,難道真會有,豈不是嚇死人?郡主不服氣說:如何不會有,南陽劉子驥曾訪仙山,前朝許瀍認得仙女,皆有詩為證。白籬說:該是胡謅的夢幻,當不得真。郡主回說:話記說本,多是文人杜撰胡謅的媚俗,才當不得真。名家雅士豈會流俗如此,只不過寫著自己的所見所歷。白籬反說:是了,你說的是了,若是你碰得見就不要害怕,還要寫了詩句,我看了才會相信。郡主看了他說:我寫我便相信了,你看了能知道什么。白籬則不悅地離開回到了自己座上,不再言語。

而另一邊瑞王聽完白綸所言當然高興,卻假裝平靜道:我兒頗有乃父風范,賞。說著便有侍臣送上長命小兒銀鎖和銀項圈各一對。太后道:祖母可等著抱曾孫子呢,你回去就對崎兒說,就說是祖母的意思,要她給王室添丁功同衛國,若有了身孕就和良兒一起回都待產,養在閣中。良兒已經懷有麟止的孩子,所以你們不得推脫不得拖延,老身從明天起就叫人記著日子,你們都不要讓我派人去催著。眾人一時間都笑聲起來。

白綸一時尷尬接受道:謝老祖宗隆恩,孫兒回去就這樣回報了。乃羞澀回座,白瓊亦然。白默道:是了三弟,如何總說戰事未了,人心惶惶的。何不這樣,待我們回去,父王下一道旨意,詔父王得了天啟夢見了仙童,說是三清大帝賜福降在我白家,要做白家的王孫。只是可惜太子妃和良兒已有身孕,眼下四王子尚未婚配,只得將此重任交付三王子白綸楊崎,此為天恩,皆不得違抗。如此楊崎妹妹便無話可說,若是不行,太后派人再催著,此事如何不可成?眾人一聽,皆瞠目結舌,嬉笑不已,太后笑道:這勞什子的安排,真虧得你想出來,不過也是個好法子,官家意下如何?瑞王道:全憑太后做主,臣以為不失為一個辦法。太后道:此事就這樣辦,內侍官即可整理翌日交付門下草詔,完詔后送到老身跟前,老身派人和你們回去宣旨。眾人仿佛解決了一個大難題皆長舒一口氣,瑞王道:麟止,你這一年多,如何這么多鬼點子,當真是西境無戰事,你生出了這些閑思?

白默道:父王英明,西境局面大好,兒臣便抽身于士農,時常喬裝走出軍營,同郡守勸課農桑,廣種糧地,發展手工,交易絲綢。于是多見了形色不同的人和事,才學得了這些心思,讓父王見笑了。

瑞王道:不拘泥,不戀戰,重士農,從仁心。父王何其欣慰,賜。說著內侍便呈上了一個銀盤:盤中放著一對銅虎符。眾人一見皆為大驚。白默見狀,急忙離席跪下辭道:父王隆恩,兒臣萬不敢受。世子腰間懸的是半個銀虎符,瑞王懸的是半個金虎符,此銅虎符雖為三等調兵信物,可是同樣意味著握有軍權,而一對銅虎符就意味著西境大軍皆由白默一人調遣,生殺予奪皆決于其一人,而這二十萬兵力比江東三分之一還多,所以白默如何敢受。

瑞王道:父王只想送你四個字,你且勿復多言,只記得這四字即可。說著起身離席,扶白默起來道:忠君愛國。白默還是不愿接受,仍又跪下道:父王允奏:兒臣為父鎮邊,而不能盡孝于左右,唯遙聽王令,遠接圣諭,乞望以此盡忠盡孝,不致孤索。此生兒臣既無德雄霸一方,亦無能獨擋一面,因聆受父王訓誡,遵行世子公法,方才小心無錯,此皆王恩,非兒臣之力。況江東本即無王子養兵之先例,父王亦不可開此濫觴。而陳楚已無進伐之能,難有急斷軍務。故父王當以此更進一層,不僅不可分權卻反之要集權,一來外患暫平則內憂必現,分權勢必助長內斗氣焰;二來當集中軍力不忘光復之重任,以獲絕對勝算。此父王所要向江東乃至九州臣民之所謀,愿父王三思。

眾王子也皆跪下道:愿父王三思。

瑞王道:我兒,舊朝有先例,寡人以為然。父王相信你們,所以才如是做,父王在時,能磨煉能訓誡能糾正,倘父王一朝西去,你們兄弟幾個脫韁斷線,難保不生嫌隙,屆時又當何為?列祖有前車之鑒,九泉之下又要寡人如何面對?世子不曾行軍、鎮南王子尚淺、鎮東王子尚未赴任,如今能擔軍務重職安定王室,唯你一人而已,父王老矣,此時不行又更待何時?說時哽咽不能言。

眾人一聽這話,不禁悲從心來,諸妃忍淚低面,含悲斂眉。諸公主、子侄也皆跪下,太后顫抖道:官家此舉,老身贊同,老身不許你們兄弟幾個爭權奪利,老身要看著你們齊心協力還天下一個巍巍江山!眾人這才定了心。白默道:祖母請放心,孫兒必定不辜負您的期望,為父王把西境打理好,輔佐王太子安邦立業。太后道:麟止是老身從小看到大的,他是個好孩子,可以交付大事,我也相信他可以做好,來,過來祖母這兒。說著白默便去到太后身邊,太后亦拉著他的手,微笑道:別怕孩子,好男兒如何不平天下!說著便將虎符放在他手上,白默跪著接了下來。瑞王這才道:諸位都起來,坐好,今兒是好日子,我們大家一起舉杯,祝我們的小壽星,平安喜樂。說著眾人便舉起酒杯,開懷暢飲了一番。

少頃,王太后道:沐兒到我這里來。白沐遂離席上前。太后道:過慣了宮內冷清的日子,你在外城也熱鬧熱鬧,況且那里來回也近,也時常進宮看看祖母,過些時日再回東洲去。那里風浪猖狂又有瀛人海盜,你自己呢多多小心,不要讓你母妃和我擔心,時常傳信回來。白籬一直點頭稱是,像長不大的孩子,因答道:祖母說的孫兒都記下了,之前教給孫兒的道理,孫兒也會帶著回去,不讓祖母擔心,還要給父王建功立業。說完把王太后開心地逗樂了,直說道:好孩子好孩子。眾人又皆嬉鬧了一番,聽了些詞曲,便散去。

宮宴結束,白籬請退后,隨侍便問取馬還是取車,白籬因此日便離開宮城,不免有些舍不得,因令程昱、文仲宮外取馬等候,自己便信步來到景福宮,并未見值守侍衛,燈火也只是殿前兩盞,不免有些冷清凄涼。因轉下左邊游廊,來至寢殿,只門前看了看,見未有燈火便未推門進去,凝望臺窗柱檐,又對看院中的桃樹,呆呆片刻便向東走去。來至授業院環門前,伸頭看了看,正欲走,忽然七才閣內燈亮了起來,白籬雖心下詫異但也知八九分,便不得不諾諾前去。

欲知后事如何,且看下回分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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