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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章 來自地獄的懶惰

世界上有一種職業,它全年無休,憑借廉價的勞動力辛苦耕耘,做的好,父母在家把你當成大爺似的伺候,做不好,舉家批斗。

它有一個神圣而且光榮的名字,叫做學生。

而17班的學生自從在第一次周考中斬獲年級段倒數第一名的殊榮之后,就一直發奮圖強,自強不息,終于,班主任易沐昕發現,這個班級逐漸開始走向了正軌,就像一只打不倒的小強準備觸底反彈,直到幾顆“老鼠屎”的出現。

“老鼠屎”是班主任對班級里壞孩子的統一評價,他們通常不受老師的喜歡,如果說班級是好學生學習的地方,那么走廊就是他們的家。

這點姜宇,賈文仲,林霆,和趙思齊近日頗有體會。

然而一切的根源都來源于一張可以改變他們命運的寢室反饋表。

寢室反饋表被譽為21世紀住校生最可怕的敵方武器之一,可以分分鐘攻陷他們堅實的堡壘,每天晨讀易沐昕日常要總結的話題,而熱搜寢室417每日光榮上榜。

“姜宇午睡遲到”

“賈文仲床頭有襪子(臭的!沒洗的!)”

“趙思齊晚寢嗑瓜子”

“林霆半夜說夢話(鬼哭狼嚎百八十人攔不住的那種)”

“姜宇被子沒有疊成豆腐塊”......

熱門話題應接不暇,417C位出道。

要不是寶貝女兒私下里求情,易沐昕早就把這一群讓人不省心的孩子圈踢了。

前三天四個人就這樣仗著顧以歌渾渾噩噩的活了過來,然而他們并沒有意識到好好活著的是青石中學學生的終極愿望。

今天是第二周開學的第四天,也是開學以來的第一次休息日和兩周唯一一次休息日,按照青石校訓,這一天學生們可以在學校內自由活動,圖書館也會照常營業,晚上教室還組織電影觀看,算是青石學生夢寐以求的一天,沒有習題,沒有考試,只有自由平等和各種各樣的社團活動,被學生稱之為“歡樂日”。

而417寢室的卻是一股濃重的懶惰氣息,他們秉承著第一個下床準沒好事的原則,茍活到了今天。

伴隨著夕陽西下,他們逐漸迷失了自己

作為寢室里唯一一個還僅存著一絲人性的樊子龍,終于下定決心痛改前非,洗心革面,回頭是岸。

他不情愿的穿上衣服,準備去食堂看看有什么好吃的,從昨天下午到現在一口飯沒吃,已經餓的全身無力了。

“你們都不餓嗎?”樊子龍很久之前就想問,他一直懷疑這個寢室除了自己以外都不是凡人。

姜宇,林霆,賈文仲,趙思齊順聲而起

“宮爆雞丁蓋飯,再要一份宮爆雞丁。”

“炒鴨掌,溜肥腸,再要一份清香米線。”

“酸辣水餃,雞蛋湯,不要西紅柿。”

“饅頭,咸菜,老干媽和湯。”

他們有條不絮的點了餐用眼巴巴的眼神看著樊子龍,然后在床上鞠躬道:“謝謝大哥。”

樊子龍頓時不知所措,一件一件的脫了剛剛穿上的衣服,然后又緩緩的躺了下來:“躺久了,活動活動筋骨,現在我感覺好多了,不是很餓。”

賈文仲實在看不下去了:“我說你們慚愧不。”

趙思齊哼了一聲:“炒鴨掌,溜肥腸,再要一份清香米線,客官您牙口真好。”

“痛快!”林霆哈哈大笑

賈文仲氣急敗壞:“有什么好笑的,作為十大杰出青年的我們,好不容易有一天假期不發奮圖強,就這么待在寢室,說出去還不讓別人笑掉大牙啊!”每次這貨正經的都很突然。

林霆本來就憋著笑,聽賈文仲一說就徹底爆發了:“文仲,我記得上次你考倒數第七的時候也是這樣說的,您老發的憤都涂到哪面墻去了。”

“痛快!”趙思齊笑的喘不過氣

賈文仲知道一張嘴說不過兩個人,只能吃個啞巴虧小聲哼道:“上輩子做了什么孽今生和們幾個人生活在同一片屋檐下。”

又是夕陽西下

樊子龍看了看表,已經晚上7點30了,他們錯過了電影,也錯過了飯點。

看著睡的一塌糊涂的室友,他決定痛改前非,洗心革面,回頭是岸。

樊子龍輕輕的下了床,拿著洗漱用品,想洗個涼水澡清醒一下,這一天睡得簡直是眼屎里長個眼。

“各位,你們不想上廁所嗎。”樊子龍希望喚醒他們的良知

賈文仲從被子里掏出了一個空的礦泉水瓶,眼神恍惚而且迷離:“我不想。”

姜宇明明憋得臉都紅了,可還是一直死撐著:“要去你去吧,順便幫我帶回點吃的。”

“他去的是廁所。”林霆吐槽

趙思齊艱難的從床上爬起來,昨天梳的整齊的齊劉海早已不復存在,清秀的外表好像一天之內長了不少胡須。“箭在弦上,不得不憋。”

如果自己去廁所的話就要下床、開燈、幫他們帶飯,還要一來一回的,樊子龍小聲嘀咕:“不劃算,想想都覺得累。”

于是他又躺回床上,尷尬的說道:“剛剛有點抽筋,活動活動筋骨。”

“這句話我好像在哪聽到過,在哪呢。”林霆問自己

又過去了一個小時

“你們....就沒有人想去開燈嗎?”姜宇實在憋不住了:“我真服,大佬們。”

他匆忙的下了床,一只腳穿著自己的拖鞋,一只腳穿著樊子龍的鞋,往廁所奔去。

賈文仲和林霆確認過姜宇走了,便相互抱拳。“同道中人。”然后一起捂著屁股下床了

賈文仲手里還抱著一個瓶子,里面裝滿了綠色不明液體。

趙思齊見狀笑道:“果然我才是417最后的贏家,賈文仲,幫我帶飯的時候記得洗手。”

過了一會樊子龍終于繳械投降:“我服。”

在417的幾個大神終于想起干正事時,教室里正在播映著電影《捉妖記》,50多個學生圍在一起醉心沉浸在精彩絕倫的劇情和特效當中,沒有人吃零食,沒有人說閑話,甚至偶爾爆發的笑聲都一致協調,當然絕大部分原因可能是班主任在場得收斂一點,但少年人的開心是很難偽裝的。

其實在選影片的時候,作為英語老師,易沐昕本想放部美國小眾文藝片,以學生們這個年紀不至于全然看不懂,而且還能學習一下簡單的英語口語,到時候再寫個觀后感什么的,但自己的寶貝閨女顧以歌認為高一新生的第一次歡樂日應該放部沒什么教育意義的喜劇片,圖個開心,至少能把學生們都聚在一起,加深一下感情。

易沐昕坐在講臺上看著這樣的氛圍,一方面慶幸聽取了閨女的建議,另一方面想的確是明天早讀怎么興師問罪。

但班主任的心底的怒火似乎并沒有蔓延到食堂里。

賈文仲此時一只手正端著一碗米線,另一只手拿著搶來的雞腿,一邊吸溜一邊啃,雖然吃的香但也不閑著的抱怨:“明明姜宇第一個下床,為什么我們會同時在食堂里吃飯,誰能解釋一下這種情況。”

作為417最后的贏家,趙思齊用手抓了抓自己的油頭,扭過脖子看向賈文仲,似乎想吐槽什么,但實在餓的說不出話,只能回以一個“小心點,別噎死。”的表情。隨即他將眼光移到正往這走的姜宇身上,眼神里充滿著期待。

姜宇感受到了他炙熱的目光,裝的面無表情悄悄來到賈文仲身后,給了他后背一套降龍十八掌。然后對著趙思齊、林霆無奈的搖了搖頭“九點半了,食堂人都走光了,只剩饅頭了。”:

趙思齊一臉地球爆炸時的生無可戀,懷疑人生。

賈文仲突遭偷襲,差點將米線吐到對面正在啃饅頭的樊子龍臉上,他憋著笑說:“還剩點湯,要不你們分。”說完抹了抹嘴上的油,指了下自己的碗。

林霆本就強忍怒意,看著賈文仲的一系列操作,實在又氣又笑,只能反省自己:“算了,我的錯,不長記性,就不該等這貨。”

姜宇、趙思齊、樊子龍啃著饅頭:“+1”

“這不能怪我吧,我就是有點愛干凈,然后腿有點長,跑的有點快。”賈文仲掰著手指數道:“再說了,食堂關門這么早難道不是青石的問題嗎?”他看著四人,似乎是有點說不過去,聲音越來越小。

他將吃完的碗推到四人中間:“蘸著吃,不要噎著。”

趙思齊啃了個饅頭,稍微恢復了口氣,攤開手指著賈文仲:“你愛干凈就愛干凈,但你身上那二兩肉,至于洗兩個小時嗎?”

“準確來說,是兩個小時十五分鐘。”樊子龍說。

“35秒。”趙思齊迅速補充:“是整整兩個小時十五分鐘三十五秒!中間還有他光膀子跪著抱住姜宇的腿,哭天喊地求我們等他的時間。”

“你這理科生的形容詞有點太夸張了吧!…”賈文仲正想反辯,就被姜宇打斷:“哥幾個,十點了,再不回去的話,明天早讀咱們可以站在教室外面討論洗澡時長問題了。”

樊子龍也附和道:“姜宇說的對,我們回去吧。”

五人收拾完餐具和桌子上饅頭的碎屑準備起身離開。

林霆默默看了一場好戲的同時也喂飽了自己的肚子,心中的氣消散了不少:“我總覺得今晚好像忘了什么事情,你們沒有這種感覺嗎?”他用真誠的眼神看著其余幾人。

“反正在這破學校沒什么好事,忘了也沒什么不好。”

姜宇直抒胸臆,引來了眾人的點贊。

從食堂回到寢室已經是晚上十點三十五,十點四十熄燈,時間剛剛好。

這時宿管阿姨正坐在樓梯口正對面的椅子上,用圓珠筆輕輕敲打著前面的桌子,兩手交叉,旁邊是一疊厚厚的寢室反饋表,每天晚上熄燈前五分鐘阿姨都會坐在這里抓回寢遲到的學生,順便拿筆記錄這一天每個寢室的違規情況,第二天一早交給負責人,由其轉交給各班班主任手里用于早讀前匯報,四樓一共就住著17班、18班兩個班,負責人一般都是班主任親選,而老師最信任的無非就是學習更好的人,在上次周考,脫穎而出被選為17班寢室負責人的是419的張鑫,和趙思齊一樣是班里僅有的兩個全免生,姜宇入校以來只和他說過一句話,人不太好相處,也或許是學霸和學渣一般沒什么共同語言。

417寢室當屬趙思齊考的最好,但對于他來說算是發揮失常,總成績連班級前十都沒考進,雖然對外的理由是受到賈文仲的影響,但實際上是自己松懈了而已,這個昔日的全免生,第一次在青石感受到了壓力,易沐昕找他談話了解情況,內容無人可知,只知道他立下了下次周考的軍令狀。

賈文仲第一個上到四樓,迎面看到宿管阿姨,立即轉換出諂媚的一面,他小跑幾步到宿管阿姨面前,然后半蹲著最大程度的擠眉弄眼裝可愛:“阿姨,您辛苦了,今天是我們的歡樂日,卻是您的受難日啊。”說完手也不閑著,翻看最新的寢室反饋表。

姜宇、趙思齊、林霆、樊子龍看到這般場景,都快惡心吐了,但還是向阿姨問好。

“文仲,快熄燈了,我們先回寢室準備吧。”作為417的寢室長,林霆還是十分盡職盡責的。賈文仲聞言,向他擺擺手:“你們先去。”

林霆沒多說什么,便招呼其他三人先撤了。趙思齊臨走前在賈文仲耳邊說了句悄悄話,也跟上了大部隊。

賈文仲翻了一會還是沒翻到417的寢室反饋表,有些泄氣:“阿姨,明天我應該不會站在教室外面早讀吧。”他決定另辟蹊徑,打探口風,臉上依然掛著微笑。

宿管阿姨今天查了一整天宿舍,應接不暇的處理問題到現在都沒合眼,她怎么會不知道這小家伙的心思,心想上次被他關在廁所的帳還沒算呢,自己倒是送上門來了,于是便故意挑逗:“你覺得呢?”

“我覺得…”賈文仲故意拉長語調:“不重要…反正阿姨也不是第一次護著我了,上次廁所事件我知道我們的花招肯定瞞不到您,您卻沒有上報,一直想找個機會說聲謝謝您。”他總是能輕易轉換自己的情緒,前一秒還在耍寶,后一秒就正經起來,狐貍眼睛笑起來還挺勾人的。

這意想不到的回答讓宿管阿姨有種一拳打到棉花上的感覺,但心情卻沒想象的那么差,孩子總歸是孩子,做老師的在生活中給予一點包容,沒想過有回報。

“行啦,別貧嘴了,還有一分鐘熄燈,417的表已經交給張鑫了,明天你就知道早讀在教室在走廊了。”宿管阿姨雖然很欣慰,但還是裝出一副嚴厲的樣子,起身離開了。

賈文仲只能見好就收,反正目的也達到了。隨著一陣哨響,四樓全部寢室熄燈,他摸黑回到了417。

寢室內,除了賈文仲都上床了,現在睡覺還太早,都在閉目養神等待生活管理員查寢之后可以偷偷聊會天。

“你洗腳了嗎,怎么一股孜然味。”趙思齊對正踩著梯子上床的賈文仲說,聲音很小,但有力。

賈文仲莫名躺槍,很無語:“我可是洗了兩個小時十五分鐘三十五秒!”

“這會你倒承認了。”趙思齊捂著鼻子

“你洗完澡之后換襪子了嗎?”姜宇看著兩人斗嘴,憋著笑說:“有的屁和孜然味也差不多,我爸放的屁偶爾也這個味道。”

樊子龍似乎被姜宇的冷笑話笑到,歪頭看向下鋪:“姜宇,你真孝順。”

“你好像在罵我。”姜宇抬起腳輕輕揣了一下樊子龍的床板。

“查寢好像結束了,外面沒動靜了。”林霆也加入到聊天當中:“賈文仲,咱們明天的寢室反饋表你看到了不,有違紀嗎?”

賈文仲正脫完衣服,剛剛躺進被窩里,聽到林霆喊他便回應道:“還是我們寢室長的話題有營養,什么孜然味腳臭和酸屁…都學著點。”

林霆:“so?所以呢?”

“去晚了,表提前交給張鑫了,管他呢,生死看透。”賈文仲吃飽喝足已經困的不行,不一會就打起了瞌睡:“明天早上記得叫我,無論什么方法。”

“你是來自地獄的懶惰,我來…只能用煽的”趙思齊笑著接他的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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