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蘇將軍,息怒!
還請您約束好部下,先前發(fā)生暗殺縣令的事都是在下的逆子一人所為!
李家其余人都不知情,都是無辜的??!”
李百軍讓下人打開李宅大門,領(lǐng)著李家一眾臉色灰白地走出,站在門口,他們給李云光讓出一條路。
此時的李云光正赤著上身,雙手被縛于背后,背負荊條,面色灰敗地走了出去。
荊條上還有尖刺,李云亮每走出一步路,沒入后背肉中的尖刺就會顫動一下。
將他刺的臉部猙獰宛如摔入滿是木刺陷坑中的山羊一般,看得人牙尖都泛酸。
“這不是李家的大公子嗎?這是犯什么事了?!”
“世事弄人,曾經(jīng)在村里囂張跋扈的李家公子,竟也會落得如此悲慘的下場。”
“聽說是李大公子膽大包天,竟然敢謀害縣令大人,這種人就該淹死在唾沫里!”
“還有這種事情?那他真是罪該萬死!”
李百軍聽著以前在他面前大氣不敢喘的村民,如今正在議論紛紛,面色變得漆黑如同鍋灰。
自曹郯上任以來,實施各項仁政,體恤百姓,極大地提高般陽的經(jīng)濟、文化、軍事等綜合實力。
日新月異之下。
作為受益者的馬橋村民眾,自然也感受很深,受益也深。
毫不夸張地說,他們也是曹郯最堅定的擁護者。
到如今,曹郯在般陽深得人心,已然成勢!
任何膽敢破壞的人,都會死無葬身之地!
“哼,事實如何!不能聽你一家之辭”,蘇峻面容沉肅,揮手:“給我拿下他們,關(guān)入大牢聽候發(fā)落?!?
李百軍聞言,臉色蒼白如紙,他以為讓兒子李云光做出負荊請罪的姿態(tài),就能讓對方放過李家人一馬。
還是太天真了!
他低頭略微思索,就大致猜到了曹郯等人所想,苦笑地說道:“看來我們成為了殺雞儆猴的那只雞!”
從曹郯肅清般陽世家開始,沒有一個人是能夠完整從大牢中走出來。
李百軍從心底清楚的知道——李家完了!
李家沒有任何抵抗,就被蘇峻帶人全部拷下,關(guān)入縣城中的大牢。
大牢中。
作為主謀李云光受到蘇峻的重點關(guān)注!
他不堪忍受刑罰,把自己知道的事情都像吐豆子一樣,全部都抖了出來。
蘇峻知道張家四公子也參與了此事,連忙把這件上報給曹郯。
曹郯冷著臉,大手一揮,將李家男丁全部棄市,女子全部充入教坊司!
至于張家四公子,則是當天就哭喊聲震天地被人從舒適的大床上拖了下來,宛如一只死豬一般。
然后被押往菜市場,于劊子手中被梟首,過程毫不拖泥帶水,更有冷酷之意。
曹郯處理一系列連坐的人后,也沒有停止這次的搜查動作,他還要借題發(fā)揮,將般陽還存在不服從的勢力給徹底覆滅!
曹郯依靠來到般陽的萊蕪新軍——第四團,對那些頑固抵抗均田制的小型世家地主進行了一波血腥風(fēng)雨般的清洗!
這場雷厲風(fēng)行的肅清運動,持續(xù)了三天。
最終線索在指向青州州府的時候,斷了!
不過,曹郯也不甚在意,他早已經(jīng)知道幕后黑手是誰了!
——————
般陽。
府衙后院。
一間建在水池中央的石亭中,坐著整個般陽縣最位高權(quán)重的那群人,他們坐在這里賞景飲茶。
這時,一位千里迢迢趕過來的身影出現(xiàn),打斷了這一幕。
“始仁,你來的正好?!?
曹郯坐在亭子中,望著風(fēng)塵仆仆,滿臉疲倦的劉演坐下。
他還沒來得及完全坐下,就迫不及待地問起曹郯。
“縣令大人,這次召我回來,是需要我做什么嗎?!”
劉演的政治敏銳性一向很強,他知道般陽這次匆匆招自己回來,必有大事發(fā)生。
曹郯抿了口清茶,淡淡地說道:“萊蕪要和般陽一樣要徹底進入人人有地耕種,不愁衣食飽暖的時代了!”
這句話的意思,就是曹郯不再容忍萊蕪也存在有二意的世家勢力存留。
劉演聽后,高興地拍掌說道:“早該如此了,老師!
你不知道,萊蕪還有些世家鄉(xiāng)紳霸占大量的田地,導(dǎo)致當?shù)剜l(xiāng)亭的大部分農(nóng)民流離失所,生活貧困。
他們不得不當這些地主老財?shù)牡钁?,然后被他們趴在身上吸食血液?!?
“如果不能清剿這些世家地主,以后我們要想干任何實事,都會處處受制于人!”
張賓深深點頭,從去年執(zhí)掌般陽政務(wù)開始。
每日案牘不斷,不是下面的均田制推行受阻,就是世家不配合丈量田地,暗著來陽奉陰違!
種種麻煩事都是這些世家豪紳惹出來的。
“自東海王把控朝政伊始,社稷動搖,異族入侵,神州大地陷入混亂,百姓民不聊生,亂世恐怕不久矣!”
曹郯開始漸入佳境,把目前朝廷的問題,都直接暴露在自己的班底骨干眼里。
以前他都是放在心中,可如今距離永嘉之亂不到一年,曹郯開始給自己的班底上眼藥水,打預(yù)防針了。
“我所施展的政行,無不對般陽的繁榮昌盛,起了汗馬功勞。
之前我們還需要這些小世家、小鄉(xiāng)紳來穩(wěn)定局面,如今我們已然度過最艱難的時期,不再需要他們!
如今正是立下壯士斷腕的決心,輕裝上陣的時刻?。 ?
說著說著,曹郯的聲音越發(fā)洪亮,越發(fā)激昂。
時間已經(jīng)由不得曹郯繼續(xù)在青州這一塊偏隅之地悠然發(fā)展。
這種偏安一偶的行為與慢性死亡無異!
因為熟讀晉書的曹郯知道:
今年的三月初,漢趙大將劉聰在劉淵的命令下,揮師進犯兗州,不日將下鄄城,殺兗州刺史袁孚。
同時,另一位漢趙將軍劉曜,攻克倉桓,殺晉軍大將王堪。
晉王朝在洛陽一帶的統(tǒng)治岌岌可危。
同一時間,茍晞也在青州一帶遭受王彌的侵襲,忙的焦頭爛額。
這個天時地利人和的時間段,是永嘉之亂前最后一個能夠穩(wěn)定擴張發(fā)展的時間。
如果就這樣錯過了,以后就不會有這么好的機會了!
在萊蕪的歷練真的讓劉演成長許多。
他突然又想到什么,面色沉疑問道:“縣令,你這樣做會不會把那些世家推往我們的對立面。”
如果距離亂世開啟還有一段時間,曹郯肯定不會劍出偏鋒,而是一步一步來,腳踏實地。
可明年永嘉之亂就會爆發(fā),北方將會出現(xiàn)白骨露于野,千里無雞鳴的慘象。
非我不想,而是不能??!
如果不能發(fā)揮民眾們的主觀能動性,在這一年半內(nèi)憑借先知先覺提拔歷練人才,割據(jù)一方,后面恐怕會落得悲劇收場。
至于世家大族?
等五胡給他們玩族譜消消樂的時候,就知道雖然在曹郯這里不允許土地兼并,實行均田制,但至少不愁吃不愁穿,豐衣足食。
對比其他兵荒馬亂的地方,與天堂無異!
曹郯搖頭,隨口說道:“不會,只要我們速度夠快,徹底推行均田制的同時迅速鎮(zhèn)壓那些膽敢作亂的世家!
只要般陽和萊蕪兩個基本盤穩(wěn)定下來即可,因為受益的民眾會自發(fā)地維護我們。
而且,我斷定之后的半年里,將會戰(zhàn)亂硝煙不斷,這是我們趁勢發(fā)展壯大的機會?!?
只要殺得快,就不需要擔心世家投靠敵人或者叛亂!
而且朝廷大敗的消息,還沒有傳到般陽,在場的人除了曹郯沒有一個人知道這件事。
知道曹郯心里有數(shù),劉演便放下心來。
說完。
曹郯面容沉穩(wěn),自信又穩(wěn)重的目光轉(zhuǎn)移到張賓身上,說道:“孟孫先生,第一批科考制的人才落實的怎么樣了?”
張賓搖頭勸說道:“縣令,這些通過科考提拔的學(xué)子,雖然學(xué)習(xí)能力很強,進步很快。
但在治理方面,根本難以望世家子弟的項背。”
曹郯樂呵呵地笑道:“沒事,有進步就行了,總得給一些新人足夠的包容。
這些通過科舉任命官吏的上限,可比一般的世家弟子高得多!”
曹嶷心中不安,眼眸深處出現(xiàn)憂愁勸說:“皓明,你這樣做,以后面對其他郡縣的世族豪紳,恐怕他們寧愿玉碎,恐怕也不愿投奔你?!?
張賓暗暗點頭,他也有所顧慮,只是不好當曹郯的面直說,這種事情只有曹嶷才適合。
聽了曹嶷的話,曹郯抿嘴不言,手上下意識地把玩白瓷茶杯。
“這是個問題!現(xiàn)在我們要盡可能團結(jié)一切能夠團結(jié)的力量。
必要時刻,我們可以容忍其他地方的一些小世家,換取他們的支持。
但是對于那種跨越郡縣的世家,絕不能有絲毫忍容!”
看到曹郯聽進去建議后,幾人都不約而同地松一口氣。
他們是真的害怕曹郯會因為般陽的治理,變得驕傲自滿,心胸變得狹隘。
現(xiàn)在來看,對方還是能夠聽進大伙的建議。
——————
公元310年,3月5日。
漢趙皇帝劉淵命劉聰進攻兗州,劉曜、王彌進犯青州、幽州。
不到一個月,漢趙軍隊勢如破竹,連連攻下兗州、青、幽二州大片地區(qū)。
對京師洛陽有包圍之勢,晉王朝出現(xiàn)搖搖欲墜,漢人王彌對劉淵勸說在幽、豫、兗、青四州征召士卒,削弱晉朝實力,得到采納。
四州流民素為當?shù)厝丝啵犅劃h趙軍隊來犯,紛紛聚眾起義,焚燒城邑,殺死當?shù)亻L官,響應(yīng)劉淵。
神州大地逐漸出現(xiàn)亂世的苗頭!
二月中旬,曹郯為了徹底推廣開攤丁入畝和均田制,在萊蕪、般陽二地出動軍隊血腥鎮(zhèn)壓那些膽敢叛亂的世族大家。
一些世家子弟紛紛棄官來進行對曹郯的無聲抗議。
好在隨著科考制地推行,許多素有大志,學(xué)識淵源但家境困苦的的貧寒子弟順利的填上這些坑位,也沒有引起大亂。
般陽和萊蕪在歷經(jīng)一輪動亂,人員的頻繁變更下,也逐漸重新穩(wěn)定下來。
曹郯在官府中處理張賓、王猛呈遞上來的案牘,門口出現(xiàn)一道人影。
“縣令大人,你真的是料事如神,漢國的軍隊正在圍攻倉桓和鄄城,此時正是拿下泰山郡的最好時機!”
來人正是滿臉興奮,面色漲紅的蘇峻。
“消息準確嗎?”,曹郯謹慎地問道。
“回縣令大人,這消息來源可靠”,蘇峻這時才想起這是什么地方。
他壓制住內(nèi)心的興奮和震驚,臉色重新冷靜下來繼續(xù)說道:“我們在萊蕪接收了許多流民,他們都是從兗州和豫州邊境地方逃難過來?!?
“景略第一時間注意到這些,立刻讓人快馬加鞭把消息傳遞到這里。
他說這信息至關(guān)重要,莫非我們又要出兵了?!”
曹郯沒有回答蘇峻的話,而是若有所思地問道:“為何般陽沒有收到消息,難道沒有流民逃難到般陽嗎?”
蘇峻臉上掛著憤怒,說道:“這事那些流民還真知道。
還不是青州刺史茍純干的好事,他在青州一線就截掉了那些想要南下的流民,并強行把他們送上前線戰(zhàn)場,當炮灰?!?
聽到這話后,曹郯意識到了潛在的危機。
茍純這樣干就沒有把幽、豫二州的流民當人看,重壓之下必有反抗。
水能載舟亦能覆舟,恐怕青州那里很快就會出現(xiàn)大問題。
“我們的步伐要加快了,子高傳令下去,般陽抽調(diào)精兵兩千,萊蕪抽調(diào)精兵六千,兵分二路,南下泰山郡和東莞郡!”
“如今我們春耕結(jié)束,天下大亂,正是火中取粟的最好時刻?!?
蘇峻聽后全身上下激動顫栗起來,從曹郯的話里的意思是又到了立功的時候。
隨后,曹郯放下手中的筆,若有所思的樣子,“般陽軍校第二批學(xué)員是不是要畢業(yè)了?”
蘇峻沉思幾秒,答道:“從時間上算算,就在這幾個月了?!?
般陽軍校的學(xué)制是半年制,在這戰(zhàn)火紛飛的年代,實在沒有太多時間讓他們慢慢成長。
實踐就是最好的老師,畢業(yè)之后的軍校生會被打亂混編進去軍隊中當最小的軍官什長。
“那就行,讓他們也參與進這次的南征,不經(jīng)過真槍實刀怎么能會蛻變成一支精銳之師?!?
“是!”
在收到漢趙進犯四州的消息后,萊蕪、般陽開始他們高效的動員,經(jīng)過大半年的調(diào)養(yǎng)生息,二地的實力已經(jīng)變得十分強大。
可惜的是。
有的時候現(xiàn)實總是事與愿違,青州都督茍晞不希望般陽做大。
他讓派出信使到般陽,強令曹郯出動般陽的軍隊,前往青州聽從調(diào)度,抵抗王彌的侵襲。
茍晞明顯是吸取了上次曹郯趁機攻占萊蕪的教訓(xùn),這次來一招釜底抽薪!
這一個突然的調(diào)令,打斷了所有的動員,曹郯連夜召集了自己的班子討論這件事。
萊蕪的各項事務(wù)都交給了劉演和李羽,王猛早就已經(jīng)趕回了般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