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久之后，雷恩回到了自己家里。
他第一次如此感謝魔法的存在——如今他甚至能用魔法一鍵穿脫衣服，多復雜的都行。所以，當他把自己砸在床上的時候，已經換成了一身寬松睡袍。
這間臥室在他開掘的山體巖洞深處，不大但溫馨，滿地鋪著地毯，一張綠色高底圓床占據了大半空間，圓床有一圈高高的軟包架在邊緣，上空則被半圓頂蓋遮擋。
這張設計來自艾歐澤亞-格里達尼亞地區的大床上被他堆放了大量被褥與枕頭，看起來像是貝殼與鳥巢的結合體。
“啊……”
雷恩躺在枕頭堆里，盯著上空自己親手搓出來的金屬結構，緩緩吐出一口氣來。
“……絕了，我像來給這世界打工的。”
他喃喃自語，目光逐漸渙散。
窗邊斜照午陽，森林干燥的片影濾出柔軟光斑，暖色讓人昏昏欲睡。
雷恩戴上遮光眼罩和隔音耳塞，于黑暗中開始復盤自己的收獲。
力量、錢、名譽和尊嚴……他似乎都得到了不少。而且，還是在他感興趣的故事里，以一種打破日常的形式。
如果不是落下了某種難以根治的超自然潔癖，他會覺得，這一年多的生活是完美的。
龍騎士職業掌握度87%，下一次穿越新世界的契機似乎也還遠未到來……
新世界會是什么呢？雷恩忽然想起了這個問題。
實話說，他很想穿越去怪物獵人的世界看看。
沒別的意思，主要想知道天彗龍能不能做坐騎……雖說他的坐騎里也有相似的機械龍或被改造拘束的龍，但這個問題還是很…令人好奇啊……
實在不行的話……不如自己搓一個相似的魔法人偶吧……
在微涼暗影與溫暖陽光之間，困意搖晃。
雷恩放任自己融化。
沒過幾個小時，他眼睛瞪得像銅鈴，翻身跳起來揭開眼罩，反手拿出一顆細小水晶。
水晶散發著若隱若現的光芒，一道蝙蝠標志浮現其中——他給蝙蝠俠的那顆水晶，被觸發了！
怎么回事兒？出了什么問題？蝙蝠要死了？好吧他好像經常這樣……
一把扔開眼罩，雷恩順手用魔法取來一套整齊疊放在沙發上的衣服，身上光芒一閃，消失在原地。
哥譚正在下雨。
雷恩從傳送門里出來，撣了撣身上的法師制服。
這套制服的款式并不普通，相比一般法師，它和古一本人的衣服、未來奇異博士的制服都更相似。
只不過它的色調是白與綠，有金色鱗片、椎骨護脊和骨尾裝飾，投影成裝備外觀之后，倒也顯得和他一直以來的服裝風格一脈相承。
還好投影外觀并不麻煩，一點兒沒影響他開傳送門趕路。
雷恩感知片刻水晶方位，再次劃開傳送門，一步踏了進去。
……
蝙蝠俠知道自己快要死了，理論上如此。
他手腳麻木，失血導致的暈眩與寒冷侵蝕著理性，逐漸難以活動的大腦幻象叢生。
今天的夜巡出了點問題……
小丑抓走了幾個無辜哥譚市民，說要和他玩一場游戲。他讓羅賓繼續維持對哥譚市內的監控，自己則來到了城外一家廢棄的游樂園。
比利·巴特森已經被送回了紐約，當然，他現在的身份是布魯斯·韋恩的老友之子，韋恩特別照顧過他，給了他充足的物質與學習條件。
那孩子對哥譚的厭惡誰都看得出來，據他自己所說，在他的感知中，哥譚存在著一股極其龐大的黑暗力量，這令他十分不適，寢食難安——
好吧。他又不是哥譚人，沒必要承擔哥譚的罪惡。
蝙蝠俠也算松了口氣，他可不想讓自己的城市里出現一個新的超級英雄。
還是個變身后就像個魔法超人一樣的超級英雄。
那樣的人，哥譚不適合他們。
……六小時前，蝙蝠俠得到信息。
五小時三十分鐘前，蝙蝠俠偵查完畢，進入游樂園。
五小時二十七分鐘前，蝙蝠俠遭遇第一波敵人。
五小時前，蝙蝠俠進入了小丑設計的第一場游戲。
四小時前，蝙蝠俠救出了第一個人，那是一個帶孩子的媽媽。與此同時，他失去了自己的萬能腰帶。
一小時前，蝙蝠俠帶著自己唯一一把蝙蝠鏢，救出了倒數第二個人，那是一個哭泣的少年兒童。
但就在他找到最后一個人，一個普通女人時……真正的游戲，才剛剛開始。
小丑的設計就像一道天平——但那家伙自己說是蹺蹺板——他把蝙蝠俠與人質雙方同時置于危險的水面之上，一方想離危險更遠，另一方就離危險更近。
刀傷。
槍傷。
毒氣。
藥劑。
小丑不會給任何人公平，因為他自身正是誕生于最大的不公之中，當然，他將其稱之為一個笑話。
黑暗放大了絕望，每當人質因恐懼與求生本能而掙扎，蝙蝠俠一方的壓力就更大。
他出聲安撫，為此甚至關閉了自己的變聲器，用一個比他自己想象中都更溫柔的聲音維持脆弱的平衡……終于，他們走出了牢籠，吊橋效應幾乎讓那個女人愛上他，但蝙蝠俠知道，小丑不會這么輕易放過他們——
‘砰！！！’
一顆子彈穿透女人的胃，也摧毀了她的脊椎。而那顆子彈最終擊中了蝙蝠俠的腹部，留在了他的身體里。
一管不透明的壓力針劑從天花板降落，扔在嘔血的蝙蝠俠面前。
“這可能是救命良藥，也可能是毒藥……”小丑故作深沉的聲音從四面八方傳來，又突然變得高亢，笑聲尖銳刺耳：“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就看你的了！蝙蝠！啊——一位可憐的女士，她那樣信任你——她馬上要死了！你看，她的目光那樣哀戚？你要把自己的生命，和她放在同一個天平上嗎？”
蝙蝠俠沒有說些什么，只是嘗試打開藥劑檢查，但缺乏工具，難以達成。
女人馬上要死了。她躺在蝙蝠俠懷里，仰頭看他漆黑的面具，看他依然缺乏表情的下半張臉。
她的嘴唇在蠕動，誰也聽不清她到底說了什么，包括近在咫尺的蝙蝠俠。
生命的流逝是一曲交響樂，每個人的血噴涌而出時，都帶著他們難以遺忘的一切過往，與不愿放手的所有未來。
蝙蝠俠將那管藥注射給了她，即使他自己同樣血流如注，過不久就要死了。
小丑永遠不愿接受的事實是，他從未把任何人的生命與自己放在同一個天平上。
因為重要的，從來不是他自己。
當然，他沒有對小丑會給出的任何東西抱以期望，他只想那能讓她堅持到阿爾弗雷德的支援到來。如果那是毒藥，也好，即使背負殺人的罪名，他也必須做出嘗試……
但……
不是毒藥，也不是止血藥，更不是腎上腺素。
——那是一管水。
……
十秒之前，在黑暗中沸騰的無聲嘲笑下，蝙蝠俠從制服里摸出一顆藍色水晶，不抱希望地敲擊三下。
就像《綠野仙蹤》那樣，他想——巫師？仙女？魔法師？總之，來個人救救她吧，讓她繼續活著。這座城市的某個角落里，一定還有人正等待她歸去。
于是。
一星火花在黑暗中亮起，旋即轉開成一道傳送門。朦朧的白衣身影從中走出，藍綠流光如群星墜落，照亮這漆黑一片。
魔法師，真的來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