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話一說出來，文森特當即變了臉色。

想想也是，那家伙既然能看穿他的防御屏障，就肯定在自己和羅伯特還沒戴上面具的時候，見到他們的臉了。

說不定，哪怕現在，他還能隔著面具看到他們的臉。

文森特決定試探一下：“先不說這個，你現在還能看到我的臉嗎？你任何阻隔都能看穿嗎？”

“對啊，什么都看得穿。”少年聳聳肩，機靈地笑道，“我知道你在打什么主意。對你的問題，我的回答是，是的。”

畸變者。

文森特沉下一顆心來。

問那家伙是不是任何東西都能看穿，是在問技能是否受到限制。如果技能不受限制，那就意味著，那家伙是畸變者。

而自己試探的企圖也被發現。更糟糕的是，這個斗獸場可能是一個畸變者的據點。自己大搖大擺闖了進來，現在身邊有一個畸變者，在盯著自己。

只要那家伙呼朋引伴，自己就要陷入不得不和一窩畸變者戰斗的局面吧。

這一窩畸變者是什么結社的，也很好猜。任何阻隔都能看透，大抵是一個奧義技能。也就是說，這里混雜著蛛絲研究社的畸變者。

文森特于是默想道：系統，我想要做很快的模擬。類似假設模擬，但不要提高概率。我想看看如果我需要和這個畸變者，還有他在場的同伴比試比試，我能不能干掉他們。

——你忽略了一件事，文森特。

文森特皺眉，想道：什么事？

——危機監測不是還沒有被觸發嗎？

沒錯。這太奇怪了。自己和羅伯特闖進這個秘而不宣的可能是畸變者巢穴的地方，居然沒有觸發危機監測。

文森特于是追問道：危機監測的觸發條件具體來講是什么？

——自己或特定對象即將或已經開始戰斗的可能性達到30％，并且放任不管的話戰斗有50％以上的可能性輸掉。如果自己或特定對象即將陷入完全束手無策、損傷生命或重大利益的可能性超過30％，也會觸發危機監測。

也就是說，有70％以上的可能性不需要打。或者說，就算超過30％的可能性需要作戰，也有50％以上的勝算。

文森特沉默下來。他將貫穿之劍維持在一個想要發動就隨時能拿到手的狀態，再將儲物空間在不開啟的情況下準備好，需要的話，可以在一秒內打開儲物空間、摸到勒盧恩神劍。

這時，坐在文森特左側的金發少年畸變者悄悄往文森特這邊挪了挪，貼得更近了，讓文森特繃緊了神經，想著對方要是有什么動作，就毫不猶豫地捅下去。

卻聽到少年輕聲在自己耳邊說：“姐姐怎么樣了？”

姐姐？

該不會是……

文森特恍然大悟。

怪不得這個畸變者不拆穿自己和羅伯特，怪不得自己進了畸變者的窩，還不一定會發生戰斗。

“說不定有一天，我得叫你一聲姐夫。”阿洛伊西婭的弟弟希爾伯特低下頭，有點不好意思，“所以我來提前打個招呼。”

可是，等等，姐夫？

文森特哭笑不得。這是個什么情況？自己和阿洛伊西婭甚至都沒交往！

“我聽說是你把姐姐從白骨美學那邊救出來的，還是你把姐姐從喬治的荊棘那里救出來的。你在姐姐的學級，是她的級長。”希爾壓低聲音，但意識到他說得有點太直白了，想著要找補一下，就繼續道，

“啊，我不是要打探的意思，我是說，喜歡我姐姐的人可多了，因為姐姐長得好看，又很強大，性格還溫柔，簡直全是優點沒有缺點。但是他們都不夠強，只能是姐姐保護他們，我希望有人能保護姐姐。”

然后長嘆一口氣，有點落寞地說：“我自己是做不到了，但我很看好你。”

文森特莫名其妙就被看好了，莫名其妙就被定下了和阿洛伊西婭的親事，只聽說之前有父母包辦的婚姻，沒聽說過弟弟包辦的婚姻。這是什么爹味的弟弟。

文森特于是澄清道：“你可能誤會了什么。我和阿洛伊西婭導師沒有在交往。”

“咦？咦？居然沒有嗎？”希爾挪開一點，上上下下打量文森特，然后悄悄地湊近，再度壓低聲音問道，“我知道我知道，術士和導師戀愛是不是犯了忌？我保證不說出去。真的私底下也沒有嗎？”

“真的私底下也沒有。”

“噢！”希爾卡殼了，吱唔不出來下一句話，然后垂下頭，突然轉移話題道，“你看你看，比賽要開始了！”

斗獸場的正中央，圓形舞臺上突然落滿了燈光。剛才還在交頭接耳的人群一下子安靜下來，一個身著晚禮服的男人站上臺，人群就又沸騰了。

“保羅！保羅！保羅！”

這群人似乎很熟悉保羅。文森特看了一眼旁邊的希爾。希爾的藍色眼睛在面具下顯得冰冷，注視著保羅的方向，卻又悠然自得地將雙手在后腦勺處交疊，甚至哼起了歌。

難以判斷這家伙對保羅的態度。

文森特趁著周圍聲音雜亂，對希爾說：“你姐姐很好，不用擔心。”

希爾轉過頭，藍眼睛睜大了一瞬，隨即顯出笑意：“嗯。謝謝你。”

如果不是因為自己知道希爾是個畸變者，就算有人跟文森特說那是個畸變者，文森特都很難相信。

主持人保羅夸張地向觀眾鞠了一躬。

“看來是角斗的魅力，又一次吸引各位來到這里啊！很榮幸，很榮幸！我的名字是保羅——顯然你們已經知道了，哈哈！”

文森特聽到“角斗”一詞，知道自己之前的猜測大差不差。

“但在今天開始之前，我們有一位新朋友，對，沒錯，新的【指揮】！她將決定今天的分組順序，她就是黎明圣殿院的貝翠西！嚇了一跳，是吧？我們有黎明圣殿院的貝翠西了！”

“他說什么？”

文森特看了發出驚嘆聲的羅伯特一眼。不僅是羅伯特，文森特憑借服裝早早就鎖定了托馬斯三人組，那三個人爆發出了一陣激烈的討論。雖然聽不清他們在說什么，但從那吐沫星子飛濺、激動揮舞手腳的樣子看來，他們也不知道貝翠西會出現在這里。

好吧，鯊了羅絲瑪麗的大概就是貝翠西，而不是托馬斯這群人。托馬斯說的做成的事，應該就是弄到入場券吧。

借由地面上挖掉的一塊方形隧道，有個人逐漸露出了頭、身體、腿。貝翠西被舞臺裝置托著，換換上升。她像狼一樣的眼睛掃視著觀眾席，再看看主持人保羅，隨后嘴角上挑露出一個皮笑肉不笑，看樣子對她自己的新處境頗為滿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