轟——

楚子航眼中閃過暴戾的光芒，一記直踹，踢中了死侍的胸口，發出了沉悶得不似肉體相接的聲音。

那死侍的兩條手臂因為被楚子航死死攥著，無法依靠主動后退來消去這一腳的力量。

他的胸口瞬間就凹陷進去一個大坑，而后背則是在同時凸起了一大塊。

趁著死侍一時之間短暫無法動彈的間隙，楚子航隨手從旁邊抓過一根粗壯的繩子，將它繞在了死侍那布滿漆黑鱗片的脖頸上。

這繩子是白天清潔市政廳外墻的工人留下的安全繩，質量很不錯，用著很順手。

楚子航用力一拉，用這安全繩，就這么將那個死侍吊在了半空中。

以死侍那頑強的生命力，自然不會如此簡單地就死去，他不斷地掙扎，踢腿，雙手抓向纏繞在頸部的繩子，試圖把它扯斷。

看著死侍那不屈的求生精神，楚子航原本一片冷漠的臉上，也不禁微微動容。

于是，為了幫助這個好像不太舒服的死侍，他把手放在了那死侍后心的位置。

言靈·君焰！

“破！”

楚子航一聲爆喝，將頌唱言靈的龍文壓縮，以一個“破”字迸出了喉嚨。

比電焊的光芒還要刺目的明銳光焰，從他的掌心爆發，帶著強烈的沖擊波，穿透了死侍后心的漆黑鱗甲！

轟轟轟——

連續的君焰沖擊，直接在死侍的胸口正中，熔出了一個大洞，什么血肉、內臟、骨骼全部消失不見。

透過洞口，可以清晰地看到另一側街面上的景色。

在大洞的邊緣位置，甚至還能看到焦黑的、不知名的身體組織。

即便是被龍血污染的死侍，受到了這樣的傷害，也絕無幸免之理，唯有死路一條。

楚子航收回手臂，全身的鐵青色鱗甲開始消退，重新鉆回他的皮膚下面。

他一邊走向自己那被打飛到一旁、插在地上的村雨，一邊按住耳麥，說道：“楚子航報告，任務已完成，‘黑色浪游人’已確認消滅。”

“收到，已派出專人處理后續事宜。”耳麥中傳來回復。

螺旋槳高速運轉的聲音突兀響起，一架黑色的巨大直升機從天而降，從中跳出兩個同樣穿著執行部黑風衣的年輕男女，他們是負責收尾工作的執行部后勤專員。

看著那被吊在半空，胸部被開了一個圓洞的死侍尸體，兩位專員的眼皮狠狠地跳動了幾下，只覺得這一幕充滿了某種特殊的宗教意味。

楚子航這樣的戰斗專員自然是不用管后續收尾工作的，他只需要負責戰斗的部分，就足夠了。

一輛廂式貨車停在他的身邊，打開了貨廂的門。

楚子航提著自己的村雨，走了進去。

貨廂的門又自動合攏，而后緩緩啟動，開始駛離當前區域。

貨廂內一側的墻壁上，是一面大屏幕，屏幕中，是一個臉上戴著黑色面罩，脖子上有著夸張恐怖瘡疤的男人，正是卡塞爾學院執行部部長，同時也是楚子航導師的馮·施耐德。

施耐德部長用他那鐵灰色的冰冷眸子上下打量了楚子航幾眼，聲音里不帶絲毫感情地說道：“你最近‘暴血’用的越來越頻繁了。”

“我能控制得住。”楚子航絲毫不懼地與施耐德的眸子對視，只不過，他現在依舊是處于黃金瞳狀態，而非正常的褐色眼眸。

“我不會說什么‘這很危險，以后不要再使用了’之類的話，我只想告訴你，一旦你墮落為死侍，我會立刻派出最精銳的專員第一時間殺死你。”施耐德的聲音聽起來很無情，仿佛冰川般的寒冷堅硬。

楚子航點了點頭，同樣沒什么情緒波動，仿佛早就已經了然于心地說道：“我知道了。”

屏幕上亮光一閃，施耐德的身影消失，整個大屏幕再次寂靜下來，變回了純黑之色。

楚子航靜靜地看著自己映射在黑色屏幕上的影子，那影子似也在看著他，兩雙同樣璀璨、奪目、駭人的黃金瞳互相對視著，看到了自己，也看到了整個世界。

“唉——”

楚子航在內心里無聲地嘆息了一聲，從衣兜里拿出一個塑料小盒打開，將里面的黑色隱形眼鏡放入眼中，擋住了那已經不再熄滅的黃金瞳。

他也不知道自己為什么，自除夕那日目睹了三峽的驚天大戰之后，他的內心就隱隱有些躁動不安。

在回到學院，再次開始執行任務的時候，明明只要穩扎穩打就能拿下的目標，他卻在僅僅交手兩招之后，就沖動地直接開啟了暴血，用君焰將對方一股腦地轟了個外焦里嫩。

而這，僅僅只是個開始。

接下來的每次任務，他都是這套流程。

只要短時間內不能直接拿下敵人，就毫無顧忌地開啟暴血，用君焰轟的對方滿頭滿臉。

雖然這樣下來，執行任務的效率和成功率都直線上升，但楚子航心里很清楚地知道，這樣下去，是不行的。

如果繼續這樣沒有節制地隨意使用暴血，用不了多久，他的血統就會永遠地跨過安全血線，墮落為死侍，永遠無法再回頭，徹底失去作為“人”的身份和資格。

但是，現在的他，就猶如坐上了行駛在下坡的快車上，明知道前方就是懸崖，掉下去只會粉身碎骨、魂飛魄散、十死無生，但卻根本踩不住剎車。

每一次任務之前，他都是已經提前在心里給自己做好了心理建設，告訴自己這一次不能再用暴血了。

但是，每到執行任務的時候，卻總是控制不住自己，依舊開啟暴血去戰斗。

明明從小到大，他都是一個自制力極強的人，哪怕是小時候，只要答應了玩具只玩到十點，他就絕不會玩到十點零一分。

可偏偏就在這件事情上，他不知為什么竟無論如何也控制不住自己，只能眼睜睜地看著自己向著懸崖下面滑落，生命進入倒計時。

每一次使用暴血后，他都能清晰地感受到自己的血統在增長，實力在變強。

但同時，他也在漸漸地變得遠離人類。

或許……已經要不了多久了……

他不怕死，但是，他還有許多未竟的心愿，還有想要做的事兒，還有想要再見的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