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們在此駐守。”

方延知曉黑龍巢穴一般會有劇毒瘴氣，這種瘴氣絕不是他們這種尋常人能抵御得住的，再讓幾人跟著，恐怕真的是死路一條。

“是。”

眾士兵雖然不了解黑龍的習性，但從感官上來判斷也知道自己進去了只會成為拖后腿的存在，故而很果斷的遵從了方延的命令。

進到這座巢穴里，先入眼的就是錯綜盤雜的巨大樹干，再注意到的就是透過樹根縫隙灑下的碎金般的陽光，一條黑龍在腐朽的沉木中起身，它蛇一般的眼睛注視著來者。

當它看清來者的面目時，它周身的鱗片恍如受到什么刺激一般炸起，一種恐懼油然而生。

它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用瞬膜連續、不間斷的濕潤了自己的眼球，等到它完全接受這個事實的時候，方延已經走到了它的身前。

“你是誰？”

方延看著這頭黑色巨龍，審視它身上的處處特征，以此判斷它的年紀。

眼前的巨龍，身高約合九米。眼窩凹陷，鼻腔外翻，宛若一只骷髏頭；脖頸細長，呈現一種錐形，支撐腦袋顯得別扭；它周身的鱗片好似皸裂的黑曜石，唯有腹部那一片顯得更像是龍鱗。

“謝赫阿丹·赫爾佐格，向您致敬。偉大的塔斯丁國度開創者、人類君王、艾格之王方延陛下。”

黑龍低下自己高貴的龍首，謙卑的對方延致敬，原本形如骷髏的面孔竟能呈現出一種諂媚的神態來。

“謝赫阿丹·蘇丹是你的誰？”

方延這是第一次遇到識破自己身份的生物，眉頭不由得緊緊鎖在一起，隨著手扶上腰間的劍，騰騰殺意恨不得讓赫爾佐格立馬逃離此地。

不過它深知自己無論怎么逃都是死路一條，只要自己做出逃跑動作的那一秒，眼前這位君王就會毫不猶豫地將自己的顱首斬下，然后自己的血液將會持續侵蝕這片土地直到徹底消散。

死神的利刃就這樣悄無聲息的落到它的脖頸上，它只能盡可能的討好這位死神，以求他的寬容和慈悲。

赫爾佐格永遠也忘不掉幼年時，自己曾目睹一頭傳奇紅龍與眼前人戰斗的結果，龍血濺撒的地方，直到今日仍在熊熊燃燒著火焰。

“我的父親，陛下。謝赫阿丹·蘇丹是我的父親。”

赫爾佐格盡可能的讓自己的顱首低下，即使自己的床榻被這巨大的力道給壓出一個凹陷也不敢抬起。

“你的父親？”方延收起了劍，“看在它曾為帝國效力的份上，我會寬恕你的罪行。現在，抬起頭來。”

“陛下的仁慈響動整個艾格大陸，無人不稱贊您的英明。”

赫爾佐格小心翼翼的抬起龍首，忽然意識到自己似乎有俯視的意思，心中念動龍語，趕忙給自己變化成了人型。

龍族變化成人類的模樣，第一取決于龍本身的性別，第二則是龍本身的審美。

諸如紅龍樂忠于變化成肌肉巨漢，亦或者是矯健強大的紅發女性，通常偽裝的職業都會是戰士或者武者這類的冒險者。

而黑龍則以狡詐陰險的智慧和陰狠兇殘的性格著稱，因此更樂于變成身披黑袍的男性巫師或者陰狠毒辣的女性刺客。

赫爾佐格在龍語魔法的催動下，身形逐漸縮小。四肢利爪扭曲變形，能見到其中骨骼不斷地錯位移動，皮膚由片片鱗甲漸漸融合，形成了白皙如紙的肌膚。

翼膜化作衣物，一個穿著沉悶的麻布黑袍的光頭青年就這樣單膝下跪的出現在方延面前。

“您此番前來牛飲山脈，有何吩咐？”

赫爾佐格不敢抬起頭，額頭上冒出冷汗，周身的畏懼凝成實質，就像一座山脈壓在了他的脊背上。

“我給予你一次機會。”

方延對于黑龍的性格十分清楚，自己必須保持強者的姿態才能使其順從，否則一定會心生惡意。因此他展現的格外的強勢。

“臣服，或者死亡。我相信你應該清楚你父親的選擇，也清楚克爾比·加文是如何死去的。”方延冷冷地看著他，手正在逐漸的抽出達摩克利斯之劍，“我只會給你十秒的選擇權。”

“臣服，我選擇臣服。為您效力是我莫大的榮幸，也是我畢生的榮耀。我以龍名——謝赫阿丹·赫爾佐格向萬龍之母宣誓，您之意志必是我之去往，我之利爪便是您的劍鋒。”

赫爾佐格感受到面上被劍身反射出來的陽光的熱度，內衣已然明了若是不臣服，自己的壽命即將迎來終結。他趕忙立下了誓言，以求能保住小命。

“五百年。你將為我，我的帝國，效忠五百年。”

方延把劍身按回鞘中，一字一句的說道。打一個大棒，給一顆甜棗，五百年的光陰對于龍而言不過彈指一揮間，而對自己則已經足夠了。

再說要是把龍族給限制死了，那么它的忠誠和效率絕對會大打折扣，這一點他是從黑龍父親蘇丹身上學來的。

當方延結束完誓言，赫爾佐格身上的龍鱗便逐漸發燙，最終形成了一塊類似紋章的烙痕，這代表著萬龍之母已然承認了這次宣誓，一旦違背則會直接喪失生命。

“您的仁慈讓人民愛戴，您的英明指引我前行。我的陛下。”

赫爾佐格沒想到這次契約的期限僅僅五百年，內心狂喜的同時對于眼前人的感官好了不少，這句唱誦至少有一半話是發自內心的。

他不是感恩，而是慶幸自己能只用五百年就從契約中脫身，遙想自己的同族，曾與人類簽訂的契約哪次不是起步上千年，塔斯丁帝國征服之路對于龍族唯一的貢獻便是清除了這些貪得無厭的人類。

如此想來，方延的面目倒也不顯得可增了。

“保密我的身份。派遣你手底下的掘地蟲為我工作。另外……”方延掃視了一下周圍的環境，“我不希望我的領地被你污染，將你腐朽地域的能力給收斂起來。”

“是，我尊貴的陛下。”

赫爾佐格低下頭應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