水車屹立在河邊的時候,已經(jīng)是三天后的事情了。
農(nóng)業(yè)生產(chǎn)隊在這三天里放下手里的活,配合建設大隊一同將水渠、蓄水池等配套設施連夜趕制成型,等到水車吱呀吱呀的被河水推著轉(zhuǎn)起來,潺潺水流從一縷,再到一股,最后形成一條涌入池子里,這座水利工程就以圓滿的結局竣工。
正如方延所料到的,在優(yōu)化了生產(chǎn)效率后,農(nóng)業(yè)生產(chǎn)隊就開始出現(xiàn)人手富余的情況。
他正在閱讀寫滿匯報的文件,伊芙麗趁機摸魚。
“帕拉達。”方延喚了一句,守在門口的一名士兵就挎著劍走了進來。這是方延臨時選出最熟悉村中家家戶戶位置的巡邏隊員,現(xiàn)被提拔到傳令兵一職。
先前領地要做的事情不多,事事躬親倒是沒什么。如今領地日益擴大,這時候如果連傳令都要自己親自去的話,那未免也太低效了。
因此這位傳令兵就被方延從巡邏隊里選拔而出。
方延看著推門而入的傳令兵,他是一個有著一頭利落的黑色短發(fā),發(fā)梢微卷;五官平平,唯一有辨識度的是一雙狹長而常帶有笑瞇瞇的眼睛;身形精壯,套上皮甲后顯得有些瘦弱。
“大人,有什么吩咐。”帕拉達撫胸道。
“麻煩你把亞瑟先生請過來。”方延放下手里的文件說道,“就說有急事。”
“是的。”帕拉達恭敬地退出書房,隨后走廊上就響起急促的腳步。
十分鐘不到,帕拉達就帶著亞瑟進到書房里。他識趣的帶上門,伊芙麗也端正了坐姿。
“大人,您找我有什么安排?”亞瑟灰狼般的頭發(fā)已經(jīng)有些長了,看著像是壯年的狼王,但是屬于狼王的威勢已經(jīng)收斂起來,因為他面前坐著一個在他認知里最賢明、也是最強大的領導者。
方延上下打量了一下亞瑟,笑道:“看起來你回復的不錯。我手頭上有一份任務要交給你,這個任務至關重要,你可千萬要重視。”
說完,方延將自己寫好的訓練方針交給了亞瑟。
“不敢辱沒您的信任。”亞瑟雙手恭敬的結果這份紙張,但沒有立即查看,反倒是撫胸行禮。
“這是我昨夜寫好的方針,我打算將組建一支軍隊,一支能應對各種突發(fā)現(xiàn)象的軍隊。”方延講述,“巡邏隊將被編入其中,然后你將負責從農(nóng)業(yè)生產(chǎn)大隊招募士兵,直到人滿五十。招募條件我都寫清楚了,做完這些后,我會親自檢閱他們。”
“是。”
亞瑟干凈利落的離開,軍人的做派在他身上展現(xiàn)的淋漓盡致。
“看你現(xiàn)在的模樣,我都忘了你在墳墓的時候和我見面的樣子。”伊芙麗看著亞瑟離開且房門閉合,她帶有調(diào)侃的嬉笑道。
“誰能想到獵人之女會成為一塊領地上最棒的事務官呢。”方延笑著回答,隨后話鋒一轉(zhuǎn),“你上面寫的提案我覺得不錯,拓展碼頭確實是一件不容小覷的大事,我批準了。”
……
四天后,訂購的鐵礦就運往碼頭,方延臨時征召了生產(chǎn)隊的人過去幫手,從白天卸到黃昏才將礦物完全搬運到倉庫里。
做完這一切后,亞瑟就找到了方延,他匯報道:“大人,您前幾天吩咐我的事情已經(jīng)完成了。我將士兵安置在訓練營中,就等您來檢閱了。”
“那就走吧。”方延調(diào)轉(zhuǎn)馬頭,跟著亞瑟來到一處空地。
空地上用遷徙后一直儲存的帆布搭了一個個遮風避雨的營帳,十來匹駿馬在馬廄中咀嚼草料。列隊吃飯的習慣讓招募進來的五十人排成一列,打前頭的是十四名巡邏隊隊員,身后各自更有二到三名隊員。
看著兩人騎馬走來,每個人不由自主的調(diào)整好自己的站姿,眼神中有堅毅,有畏縮,有狂熱,主動情緒糅雜在一起,形成了這支新老混合部隊的氣勢。
“挺有精神的。”方延點評道。
他縱馬走到這列隊伍前,看得這群年輕的小伙子有些緊張,嚴肅的說道:“今后你們將是延山領的保衛(wèi)者,人民的防線,你們的努力和汗水都將成為保護人民,保護領地的一磚一瓦。我就說這么多,最后講一句,歡迎你們加入延山衛(wèi)。”
“接下來交給你了,亞瑟。”
“是。”
方延簡單的走了個過場,剛剛講話的時候已經(jīng)用偵測之眼把人員素質(zhì)看了個七七八八。這群人里天賦槽都沒有出眾的點,大多都是二到三個,只能算是尋常人。
不過正是這些尋常人才能造就歷史,這點方延自己心里清楚,因此也沒有太過在意。
當方延離去之后,亞瑟接管了這支隊伍的指揮權,他先讓眾人吃飯,打算明日再開始正式的訓練。
……
夜里,方延獨自一人在書房思考。
軍隊的人員籌備已經(jīng)結束,接下來便是裝備問題,他理想中的裝備并非當下倉庫中所囤積的那些尖刀利刃,而是燧發(fā)槍以及往后的更多火器。
雖說這個時代有騎士或者魔法師這樣的超凡存在,但一場戰(zhàn)爭絕不是這些少數(shù)人能左右的。再強大的騎士終究會被強勁的火器一槍一槍耗死,再超凡的魔法師也會被數(shù)不盡的人海給淹沒。
他們從不是大規(guī)模戰(zhàn)爭的主角,唯有那些凡人才能決定歷史乃至于命運的走向。這一點早就在塔斯丁帝國東征西伐的經(jīng)驗里證明。
因此在他看來,光光滿足于列裝冷兵器的領主都是蠢貨,興許一兩次或是十幾二十次的小規(guī)模戰(zhàn)役讓他們形成了過于迷信超凡者的觀念,但這不意味著這種觀念是正確的。
移山填海者,非神人而是廣大群眾。
“是時候去那邊一趟了。”方延下了決心。
先前一只奔波于建設、外敵、人口、疫情等各大要事中,以至于他只能將存在腦海里許久的主意一而再再而三的推遲。
當下一切都在步入正軌,自己也難得的空出喘息的時間,為了避免節(jié)外生枝,塔林村的情況必須在今夜就要調(diào)查清楚。
格羅佛雖然沒有理由欺瞞他,但難免有所隱瞞。瘟疫問題就是一次慘痛的案例,若不是阿克招募得恰到好處,否則那十二個人定然撐不到自己回來。
想到這里,方延換上了自己最初的黑色甲胄,帶上達摩克利斯之劍,自窗口落到地面,仿佛融入黑暗般潛入夜色之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