青市作為副省級別的單列計劃市，市四大班子的正職都是幅省級。

四大班子的副職都是正汀，再往下的各部門一把手除了極個別高配外，其余都是副汀。

例如周吾提及的監察院一把手就是副汀級。

對于這個答案，趙曼勉強滿意。

雖然副汀依舊不算大，但監察部門還算超然，確實有機會得到二代大紅袍。

“怪不得你有膽量去市里開店，原來有這個背景。”

揶揄的眼神看著周吾，趙曼問道：“說起來，你就對這母株大紅袍不好奇？”

啪~

阿爺拍了下桌子，呵斥趙曼道：“你能不能有點長輩的樣子！要是閑著沒事干，就去把地再拖一遍?！?

“爸、”趙曼還想辯解，但看著父親明顯惱怒的眼神，終究還是沒再開口。

你知道的，陳桃芽很少站在母親對立面，但這次不一樣。

好在有外公這個嘴替，倒也暫時不需要她幫周吾撐腰。

趙衡給周吾續上茶水，滿是歉意的開口：“你不要有任何顧慮，我們家其實跟你一樣，就是普通家庭，也沒什么通天背景。

就是我早些年受一位領導器重，擔任了一段時間的經濟顧問。

今天咱們喝的茶也是那位老人家念及往日情分給的。”

“提個問題?！卑斝χf道：“你能猜到為什么請你喝這茶嗎？首先說明一下，完全沒有任何炫耀的想法。”

“當然，我是了解您的，跟、、”周吾沒有繼續說下去，而是眼角余光掃了趙曼一眼，意思很明顯，就是您跟這誰不一樣。

被女兒的對象挖苦，趙曼當然惱怒，回瞪了一眼。

對于趙曼的態度，周吾其實可以理解。

他聽說過也見過女婿未過門前，絕大多數丈母娘都是橫挑鼻子豎挑眼。

但等到過門后，那是真把女婿當親生兒子看待。

這一點，跟很多婚前把兒媳當寶，婚后拿兒媳當草的婆婆，形成鮮明對比。

所以，即便趙曼對自己態度不是很好，但周吾依舊不見怪。

搖搖頭，不再理會對方，周吾開始回答阿爺的提問：“因為我跟桃芽確定關系？也算是自己家人了?”

對于這個回答，周吾自己都不信。

不過是剛確定的關系，勉強算是開始談戀愛，還不算真正的家人。

而且，就算是真正的家人，也是要分遠近親疏的。

眼前阿爺直系親屬一大堆，可就是這些由血緣牽連的親近人，也不可能隨意喝到這么珍貴的茶。

更別說，能夠被贈與母株大紅袍的阿爺肯定往來無白丁。

珍貴的茶葉可以顯示對客人的尊重，也可以展示自己的底氣，甚至是震懾。

果然，阿爺否認了周吾的猜測，“有這個原因，但是不夠。”

周吾搖頭，表示自己猜不出來了。

阿爺也沒為難，直接說出理由：“因為你。我從你身上看到你為發展家鄉的熱忱以及切實的行動。

從你在街頭擺攤的時候我就開始關注你。

你的一些營銷方式很新穎，讓我也覺得新奇。

雖然為了打開銷路，某些宣傳策略有些夸張，甚至涉及虛假宣傳導。

但好在你還算有分寸，尺度把控的很好，約束在紅線范圍內。

但真正讓我驚喜的不是你所謂的那些營銷策略，而是你真的懂經濟規律。

《可持續發展》是80年代提出的關于自然保護的議程。

但在我看來經濟發展也適應這個規律，這一點你就做的很好。

很多人覺得做生意，只要賺取微薄的利潤就行。

但我覺得賺取微薄利潤是在無計可施的情況下不得已而為之。

在增量市場時代，能夠賺多還是要盡量賺多，就跟人貼秋膘御寒一個道理。

你擺攤賣肉雞的利潤并不低，甚至可以算高。

在別人看來這妥妥的奸商行為，擱十年前，真要被當成投機倒把定罪。

但現在不一樣了，你的行為恰恰迎合市場經濟的內核。

足夠的利潤，是抵抗未來不可控風險的資本，也是開拓發展的底氣。

可惜很多人不理解或者不想理解其中的道理，他們賺取高額利潤完全是為了滿足自己的貪婪。

我之前也曾擔心你會這樣，好在你后續的表現沒有讓我失望。

你的炸雞店雇員達到十幾人，薪資標準遠超平均水平。

這些人不管是新畢業的學生，還是國企下崗工人，都因為這份穩定收入讓家庭和睦。

這還是直接受你影響的人，還有很多人間接受你影響。

縣屬奶牛場，紙箱廠，他們原本的產品銷售困難，甚至開始減員降本。

但是跟你們合作后，廠的面貌煥然一新。

雖然你們對質量把控的比較嚴格，但是你們給他們留下了充足的利潤，讓他們痛并快樂著。

而且這種長期合作的可持續訂單，讓他們對企業的發展有足夠的信心。

一些停工的員工被重新召回工廠開工，拖欠的工資也及時發放。

這才是那位老人提出的‘先富帶動后富’應該有的樣子。

還有一點讓我驚訝，就是你們店內的所有肉類都要有相應的檢疫報告。

輔料也有進出明細，而且供貨商都是大店提供的大品牌。

還有，你們店里制造的食品每天都要進行留樣保存，是值得提倡與鼓勵的。

很難得你有這樣先瞻的眼光，以及敢于承擔相應社會責任的擔當。

還有一些其他的細枝末節，讓我覺得你會成為一個有社會責任心的企業家?！?

周吾感概道：“您真的是謬贊了，其實我真沒多想。

沒想什么經濟規律，幫村民賣肉雞想著總不能賠錢吧，順帶著賺出大學學費也不錯。

您知道我就是出身普通家庭，改制后的大學學費還是有些壓力的。

也沒想什么社會責任心，給合作伙伴留出利潤，單純就是為了省心，避免為產品質量而扯皮。

而且人家也有員工要養，一大堆負擔誰也不比誰容易。

現在既然能賺錢當然應該讓利，等以后賺不到錢或者賺的少，該壓縮成本我也不會手軟。

還有雇員并給還算不錯的薪資，就是理所應當的把員工視作親人、朋友。

也希望他們能夠賺到錢，減輕家庭負擔，這樣就可以把更多的精力投入工作。

至于您說的有社會責任的企業家，我真沒想過，甚至我一直自詡是個黑心資本家，勉強還剩下點良心?！?

“要是黑心資本家能有你這個心境，咱們早就實現全民富足了。”

阿爺開懷大笑著說道：“在你眼中最尋常不過的品質其實才是最難做到的。

就像有人說過世界上最難做到的規則不是法律，而是小學生行為準則。”

“受教了?！?

“咱們就是聊天，沒想教育誰，也不用考慮學到什么?！?

阿爺擺手讓周吾不要緊張，然后他繼續問道：“對了，上次你說的正在開展的禽類養殖，現在進度怎么樣了?！?

周吾說道：“目前進展挺順利的，我們周莊以村集體名義成立集體合作社。

第一批引入3w羽白羽肉雞幼苗，經過一個多月的飼養，這一批次出欄在即。

總價值大概在20w左右，經過評估利潤大概可以達到30%?！?

“銷路呢，這個是關鍵?！卑旉P切的叮囑道：“咱們這里有句老話，家財萬貫，帶毛的不算，要時時警醒啊。”

養殖行業有很多風險是不可控的，包括市場價格、自然災害和疫病等等。

像周莊村民之前養殖遇到的市場價格降低就是自然災害作祟。

這種情況其實還是好的，畢竟只是售價低，起碼還能收回部分成本。

要是遇到疫病，那真的是全軍覆沒，不僅沒有收益，甚至之前的投入也打水漂。

因此才衍生了這句在全國范圍內廣泛流傳的俚語警言。

周吾繼續說道：“這個我們當然有所準備。就是在養殖的基礎上，開拓禽類產品的再加工。

不僅可以提高利潤，也可以提供更多的工作崗位。

之前縣里老徐，就是徐縣長幫助我們貸款30w作為啟動資金。

之后更是出面作保，通過集資方式從民間借貸100w的發展資金。

這筆資金就用在建立屠宰車間、分割車間還有儲存的冷庫上面?！?

南巡后的1992年和1993年是投資熱情極其高漲的年份。

人們對各種有新意的建設項目充滿了熱情。

但由于金融管制，使得底層企業很難獲得銀行借貸。

直接引發民間的集資行為非?；钴S，利息也是水漲船高，大概在16~20%之間。

利息當然高，但是企業發展需要巨額的資金，有些取舍必須要做。

之前獲得30w低息貸款的時候，周吾還戲稱可以拆借出去，吃利息就可以。

誰想不到半年時間，竟然也淪落到去民間拆借資金了。

阿爺說道：“利息是關鍵，不能為了發展而枉顧風險。起碼要保證利潤跑贏利息?！?

“徐縣長幫我們爭取的16%。”

“那還行，算是比較低的了，聽說這個小徐正在運作國企改制，看來是個準備實事的父母官啊。”阿爺松了一口氣。

當前連銀行利率都達到12%左右，民間借貸比儲蓄利息肯定要高。

別說16%了，就是20%都大把人要。

最離譜的是20%的利率依舊不是最高的。

前段時間，長城機電發布了集資規則，3000元為起點，利息24%。

第一天廣告刊出，第二天公司門口排起長龍。

僅20天時間，就集資2000w元。

初戰告捷的長城機電先后在全國17個城市開展類似的活動。

最終用集資超10億元。

還有一個大名鼎鼎，堪稱無人不知無人不曉的企業也進行了融資：華為。

這一年，華為任正非要開發萬門數字程控系統而無法從銀行貸到現金。

他便游說全國17個省市的電信局合資3900w成立合資公司。

更是承諾每年的定額投資回報是33%。

同樣的從民間借貸資金，沈太福與任正非的命運截然不同。

沈太福以非法集資的罪名入獄并判處亖刑。

而任正非則是帶領華為，成長為全世界最具含金量的硬骨頭科技企業、

周吾繼續介紹著相關情況：“雖然我們村的第一批白羽肉雞還沒有出欄。

但是肉類分割工作已經開始進行，貨源來自附近村莊飼養的肉雞。

成立了銷售團隊，在附近區域開拓銷路，因為價格親民，很受消費者認可。

隨著村集體飼養的肉雞上市，就能夠獲得相對更多的利潤。

這筆資金會優先用來擴大養殖與生產規模?！?

擴大規模的底氣是周吾的新店即將開業。

市中心最核心的區域，肯定要比縣城好的多。

多多少不敢奢望，需求量加倍沒有太大問題。

這并不是周吾對村集體企業單方面的幫扶，而是一次合作共贏。

村集體負責分割成品食材，就可以讓炸雞店省卻很多前期工作。

節省人力物力還是小事，更重要的是可以維持店面的衛生，以及空氣的清潔。

還有一點，周吾用不到雞爪、脖子、雞頭這些物件，都交由村集體代銷。

“很好、”阿爺頻頻點頭，眼神深處贊賞之意濃郁：“就按照你們目前的規劃穩步走下去，我覺得很有可能打造成一個知名企業?！?

“這也是我們期望的，只是沒有借鑒的目標，只能且行且看?！?

“我看出來了，你的炸雞店才是關鍵，為什么不大面積推廣呢？

縣城的小店都能有這么大的利潤，青市市區其他縣城，還有周邊城市，甚至全國范圍，這個市場是那么龐大，你就不眼饞嗎？”

說話的是趙曼，她之前雖然沒有插嘴，但不代表她沒有關注這個話題。

相反，因為陳桃芽的關系，讓她不得不開始關心周吾的一切。

雖然不想承認，但大家現在真的是一榮俱榮一損俱損的關系。

還有就是趙曼覺得自己這個局外人都能察覺到關鍵點，周吾不應該察覺不到。

大面積推廣？

周吾當然想啊，但里面的難度太多，遠超想象。

甚至資金都只是其中不算太重要的問題。

“我當然眼饞啊?！敝芪釤o奈的攤手：“我現在就是六條腿的螃蟹?！?

“啥意思？”

“沒鉗啊。”周吾現在有錢，但真的不多，大概也就是20w左右。

一個月前，他去青市時，手上可動用的資金大概是50w。

店面租金15w，裝修款項5w，店里要用的設備大概20w，再買車10w。

正好就是50w。

這一個月店里生意還算穩定，營業額大概也是50w。

其中30w要付給供貨商的貨款，畢竟賬期只有一個月時間。

再其他雜七雜八，各種算計不到的開銷，最后就是可動用的資金只有20w。

這才開一家分店，就差點把他資金給拖垮。

同時開兩個就玩不轉，更何況是全國范圍內全面開花。

“找人投資不行嗎？”略一頓，目光灼灼的趙曼指著自己：“例如我？”

這其實才是趙曼主動提及的原因。

之前的她承認小瞧周吾現在正在經營的生意了。

好在現在也不晚，正好周吾囿于資金問題無法擴展，正好自己手上有閑置資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