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里說是批發市場，但普通顧客一點不少，基本都是附近居民。

源頭嘛，總歸是新鮮還便宜。

因此市場大門一直有人進出，門衛大爺都懶得管，在崗位亭里打盹呢。

周吾本來是想了解下肉類價格好定價，但很快就心里拔涼。

市場內賣禽類的起碼十家，除了有鋪面的商家外，還有幾個農民模樣的漢子在練攤。

隱約猜到什么的周吾直奔崗位亭，推門而入直接遞煙然后開口問：“大爺，咱市場咋這么多賣禽類的啊?！?

看在十塊錢一盒的紅塔山的面子上，老頭的態度很熱情。

點上煙開始吞云吐霧的他說道：“嗨，還不是雪災鬧的，聽說其他省市也受災不輕，很多收家禽的販子要么不敢收，敢收的價格壓的低。

看見市場里面蹲著的幾個黢黑漢子了沒？他們都是來找銷路的養殖戶。可要是銷路這么好找，大家就不用這么愁了，你說是吧，后生?！?

“便宜點不行嗎？反正自家養的，保本就行唄?！敝芪釀偛藕唵未蚵犃藘r格，就那幾個養殖戶的價格確實比店面低，但也沒有低太多。

出發之前老媽簡單說過活雞的價格，暴雪之前客商報價是1.7元/斤。

暴雪之后價格暴跌活雞只有1.1元/斤。

“哪有那么簡單?！贝鬆敱攘藗€耶，周吾以為這是煙癮大要玩雙槍呢，干脆把剛開封的這包直接送了。

煙剛撇出去，就聽見大爺的話傳入耳中：“第一，市場開門做生意不是免費的。擺攤半天要收五塊錢，三塊錢攤位費，兩塊錢衛生費。一天就是十塊錢。

第二，這群人確實是來賣貨的，但要么抹不開面子，要么怕被當成投機倒把分子，反正就是不敢開口吆喝。這年月你不張口吆喝做雞毛生意啊?！?

十塊錢這都等于一只雞的價值了，而且還是按照暴雪前1.7算的。

要是按照暴雪后的1.1計算，那幾乎等于兩只雞，這門檻不是一般的高。

要是賣的多能均攤成本還行，賣的少還不如低價批給販子了。

要是賣不出去，好好好，出來練攤還能背上饑荒。

不過想想也正常，要是真沒有限制，入駐商家早炸毛了。

這就純純【市場有風險，入市需謹慎】；是不是啊，跌破2700點的大A？

悠哉悠哉抽著煙的門衛大爺只當周吾是來買雞但不知道誰家好的公子哥。

指著那群黢黑漢子他說道：“后生，你要是想買雞盡量買他們的吧，今年實在太不容易了。”

“大爺，我也是來找銷路的?！敝芪峥嘈χ?，他也沒想到事情比自己想象的還要惡劣：“我嬤嬤養了一百多只雞，賣不出去愁得慌，我尋思出來想想辦法?！?

“誒，這樣啊，我還以為、、”大爺爺跟著嘆氣，好像是自己家的煩心事：“聽大爺一句勸別進去浪費錢了。現在過了上客的高峰期了，而且就算你現在進去也找不到好的位置了?！?

“我還是想進去試試，總不能空跑一趟吧。”

進去就有可能賣出去，挽回一點損失還是一點呢。

不進去那車上的肉雞可就成沉沒成本了，畢竟新鮮屠宰的你都賣不出去，凍貨就更別想了。

有道是拿人手軟吃人嘴軟，大爺還是挺講究的，想幫著周吾挽回損失的他小聲叮囑：“后生你可以在門口休息一會兒，可千萬別擺攤啊。我們經理中午要是出去吃飯容易看到。你、明白吧？”

“明白，謝謝大爺了，肯定不給你添麻煩?！?

聽信聽音，大爺說是不讓在門口擺攤，但潛臺詞就是可以但別讓經理抓到。

還有就是經理一般不出門，只有中午有可能會出去吃飯。

最后就是在門口擺攤是你自己的決定，跟老頭我沒關系，甚至我老頭都不認識你。

得到指點的周吾直接就干，在大門不遠處挑了個扼住交通咽喉的位置。

進入市場的人基本都要從這里經過，俗稱A點。

先是清理積雪，整理出一塊區域來，然后鋪上一張毛毯。

再把收拾的干凈的白條雞整齊擺下，整潔衛生的環境更容易招徠客人，成不成那是后話。

沒一會兒就有一個潛在顧客來到面前左右端詳。

三十歲左右的女性，比周吾老媽還要年輕些。

但不管是身材還是長相，周吾老媽斷崖式領先，這不是周吾親媽濾鏡，而是事實如此。

這也不是夸周吾老媽，而是想說繼承了優良基因的周吾長的也不賴。

心中萬分感謝優秀的老媽生出帥氣我的周吾熱情的打招呼：“這位美女姐姐，這都是我嬤嬤自己養的，散養雞營養價值高，就這么幾只賣完就沒有了，您要不要來一只嘗嘗？

炒著適合用大公雞，瞧這大雞冠多精神。

燉湯首選老母雞，散養至少一年，燉出來的湯鮮掉眉毛?！?

“這么年輕就出來練攤，不上學了嗎？”

聽到‘美女姐姐’這如此孟浪甚至可以說盲流的稱呼，女人眉頭一挑面露不悅。

但等看到周吾也就十七八歲稚嫩的面孔時，心中火氣自然而然消散。

周吾回答道：“上啊，我是縣一中的學生。這不是鬧雪災嘛。

我嬤嬤養的雞賣不出去，她年紀大腿腳不方便，干脆我請兩天假出來探探銷路?！?

“這么說你還挺有孝心呢。”女人情感大多細膩，今天的這位也不例外。

思索著周吾的話，她腦海瞬間腦補一副祖孫相依為命的畫面：孫子爭氣考入縣城最好的高中，滿頭華發的嬤嬤養雞給孫子掙學費，誰想遇到雪災。

老人在家偷偷抹眼淚卻被孝順的孫子看見了，擔心嬤嬤身體的他寧愿犧牲學習時間也要幫老人解憂。

太感人了，眼淚根本止不住。

這么有愛的場景自己再不幫襯一下，那還是人嗎？

“給我挑一只公雞，我炒著吃?！迸撕苁呛罋猓謫柕溃骸百u完就趕緊回學校讀書啊，考個好大學才是對嬤嬤最好的報答、”

“這只不錯。3斤4兩，1斤3元。合計10.2，抹零兩毛，您給10塊就行?！甭詭璧姆Q重報數后的周五解釋道：“其實我學習還挺不錯的，清北希望不大，但考個重點大學還是沒啥問題。”

大姐更感動了，覺得周吾就是孫子中的典范，堪稱夢中情孫。

長的清秀高挑嘴還甜，學習好品德高知道體諒老人艱辛。

更關鍵的是家庭貧困卻不小家子氣，兩毛錢都能買一斤糧食了，人家說抹就抹。

再想想自己正在讀三年級的兒子，簡直混蛋，回家就打他一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