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蔣工，蔣工，您別著急。李總，您也別生氣。咱們不是正在溝通解決這個事情么。蔣工您看您可能不知道，李總為了您這個事其實挺上心的。”李玲玲一抬眼，正對上李總的眼神，李總并沒有打斷她的意思。她繼續編道：

“您現在參與的這個 Cyber Free項目是咱們公司自動駕駛投入最多、最關鍵的項目組。最近這個項目一直在延期，公司層面已經開始關注了，上次李總在公司會議上替您這邊說了不少好話，也頂了不少的壓力。其實今天李總上午是有個重要會議的，但是李總說不參加了，先過來跟您碰一下這個事情。所以您別誤會李總的意思，李總也很為難。現在公司對老員工工作散漫、高工資低效率這個事情看得很重，人力資源下一步的工作重點也是處理這些問題。公司需要表達出一種態度給其他員工......”李玲玲說到后面已經不知道自己在胡說八道些什么了，但是顯然李總很滿意。李玲玲想，看在 500年前我們是一家的份上，我的轉崗申請是不是可以直接拿給李總簽字呢？

“公司是誰？”蔣不凡問。

“呃......呃，公司。”顯然蔣不凡竟然仔細聽她扯的這些自己都不知道扯的是什么的鬼東西了。她覺得這個名詞解釋比起對齊顆粒度、打通底層邏輯、完美閉環更加難上了一個臺階。

“嗯。老蔣。”

“李總！我真的很需要這份工作！我兒子上高中要花很多的錢，事故那邊后期也要花很多的錢，李總，您看看......”

說話又被打斷讓李總非常不爽，這么多年職位上他還是原地踏步是有原因的，李總想。

“嗯。老蔣，我知道你目前有困難，但是我相信以你的能力是一定能克服這些困難的！”李總邊說邊向李玲玲抬下巴示意，李玲玲趕緊打開會議室門讓一直候在會議室旁邊的“終結者”三人組進場。

“終結者”是公司員工給公司清退組三名成員起的外號。他們是由行政部、財務部、人力資源部的三名小菜鳥組成。干著最累的活，聽著最臟的罵，偶爾還要忍受被飛過來的工牌摔摔打打。

“蔣工，您好，您看一下交接清單。首先，您的門禁卡從現在起已經失效，麻煩您交還工牌。然后需要您把工作用的筆記本電腦交回來，您在這里簽個字，對，好，接下來......”

蔣不凡機械地簽著字，突然腦子里蹦出一句從網上看到過的話：你被一條龍服務過嗎？

上次被一條龍服務還是在收房拿鑰匙的時候，確認收房、交物業費、拿鑰匙一條龍。當年買房有多興奮，兩年后死活賣不出去，房價還在持續下跌就有多狼狽。房子雖然不是最高位買的，但是現在的價格也異常“喜人”，腰斬了！嗯。一想到還有一個房貸吞金獸，蔣不凡全身又發起冷來，嗯，肯定是又發燒了。

“先生，您來這，是辦理什么業務？”一個帶著金邊眼鏡的斯文男湊過來問蔣不凡，蔣不凡的思緒被拉了回來，勞動仲裁大廳還沒有來電，四下依舊黑成一片，閃電偶爾劃破天空的時候整個大廳也跟著明亮起來但瞬間又暗了下去。今年的雨陣仗都這么大，不是好兆頭啊，黑暗果然容易讓人心情壓抑，蔣不凡心里想。大廳里聚集的人越來越多，煩躁的情緒也伴著外面的雷聲逐漸高漲起來。“我能為您提供一些幫助，肯定能為您爭取更多權益，您不知道這里面還是有很大操作空間的。”金邊眼鏡斯文男追在蔣不凡旁邊，側身讓過周圍的人，但沒有放棄蔣不凡的意思。“啊，不用了，謝謝。”蔣不凡直奔咨詢臺的工作人員走去。

“也不能先把資料收了嗎？他們辭退我不合情理啊！”蔣不凡有點失望。

“是的，您看現在沒有通電，系統不能進行登記，所以資料您也別放在這邊，您可以改天再來。”工作人員態度溫和地回復。

蔣不凡看了一眼手機，離這里下班時間還有半小時，估計一時半會也來不了電，留在這也沒有什么意義，他悻悻地向外走去，臨出門他又看到那個臉色慘白的男子剛好也正在看著他，蔣不凡機靈一下，不由自主打了個冷戰。上次在交通隊被對方家屬把眼鏡打飛之后，蔣不凡也沒有時間去配新的眼鏡，在家里找出來以前的一副眼鏡湊合先戴著，眼鏡度數比現在要淺，所以看什么都有點模模糊糊的，這該死的朦朧感。雖然看不清對方的長相，但蔣不凡覺得不對勁，好像被什么盯上的感覺，這種怪異的感覺讓他很不舒服，可能又發燒了，回家先好好休息一下，蔣不凡加快了腳步，簡直都要小跑了起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