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算了，今天不玩了吧，明天你不是要去姥姥家”

“那行吧，那地方不錯，有空來找我玩，老太太挺有意思的”

現在是深夜，他一個人來到陽臺，老父親的鼾聲總是讓人安心。他喜歡看看深夜里的沂水市，小區的路燈還是那么昏黃，天空的月亮今天很圓，遠處信號塔上的信號燈在深夜格外明顯，和白天相比整個城市仿佛剛剛做完手術的病人，那么安靜。

他幻想著有沒有身穿夜行衣的俠客在伸張正義，又或者有沒有狼人在滿月下披著銀發變身讓他一睹怪物的風采。可沒有，夜還是夜，那么冷清，一如既往的安靜。隔壁香林街有三四個人嬉鬧著，看著年齡應該是高中跳墻出來上網的高中生，這條街上的網吧也靠高中生的救濟裝修了一遍又一遍。余曉曉看著他們也想起了自己的高中經歷。

“真混蛋啊，真該給宿管打電話查個房”

三個人迎面四五十米處有一個成年男人身穿黑色上衣蹲坐在過橋米線的臺階上。“不知道哪里的醉鬼，肯定是家庭不幸被甩了的可憐娃”

銀色月光下，昏黃的路燈不守規矩的校園少年、不知來歷的成年男人，還有一個藏在陽臺觀察者。“這簡直是一副完美的行兇照片，可惜得站在信號塔上才能拍到”

叮～“沂水新聞推送：我市下月將舉辦先賢紀念活動～”

真奇怪，怎么半夜發推送，每年農歷七月舉辦大型廟會進行祭祀已經是不知道哪年留下來的傳統了。余曉曉看了看新聞放下手機。

高中生轉過路口消失在黑暗中，那個男人還在坐著，余曉曉也該去睡覺了，明天他要去上合村姥姥家，放假去那里住幾天已經成為大家的習慣了，況且他也想老人家了。

“起床吃飯，吃完飯讓你爸送你去車站”老媽已經將飯做好了，去姥姥家的行李也裝的差不多了。余曉曉母親是沂水初級中學的老師，他上學時可沒少因為這被同學開玩笑，父親是沂水中醫院的醫生，總是抱怨現在西醫的發展迅速，中醫沒落，滿有一副壯志難酬，生不逢時的挫敗感。余曉曉一邊回應一邊吃著包子，在大學呆了半年，早餐坐著吃還真有點不習慣。

“早間新聞，今天早上接到報案，昨夜玉石路發生重大命案，身著校服的三位學生遇害，如有目擊者望與警方聯系。經核實死者一：陸源橋，沂水三中～～”背后的電視傳來插播新聞。

“臥槽”，余曉曉迅速轉過身跳向電視。手里的包子已經被捏成了一坨，昨夜的所見在腦海中迅速閃過。

“怎么了？曉曉”，爸爸提高音量喊了一聲。

一時間，他想要向父母說出昨夜的場景，嘴唇卻也跟著腿一塊發抖，急得余曉曉眼淚流了出來，他馬上回坐到沙發上，擦了擦臉上的飯渣和眼淚，老爹甚至都快要把針灸包給拿出來了。

“怎么了，這幾個學生跟你認識啊”

“媽，我昨天夜里打完游戲站在陽臺看見三個學生從前邊拐進了玉石路”

父母也吃了一驚，畢竟看兒子的表現不像在開玩笑

“你看到兇手了？”

“沒有”“我不知道”

“要不咱報警吧”

“沒看到兇手，咱這又看不到那條路的情況，而且有監控，嗐，你管他呢，在市區行兇過兩天就抓到了”

余曉曉掏出手機看到那條推送新聞的時間，凌晨兩點二十三分。或許真是那個男人？難道真的巧合到我一回去睡覺他們就出事了？

“你好，我昨天夜里好像看到被害人了”

沉默，電話那頭罕見的沉默。

余曉曉看著通話時間一秒一秒的走著，不知道躺在世界樹下的他會不會為自己當時突如其來的正義感所后悔。

“把你的地址給我，刑警隊的同志會去找你了解情況”

余曉曉放下電話后不禁感到后怕，但現在也只能等待著警察的到來。

“媽，曉曉今天可能回不去，學校還有點事過兩天讓他去嗷”老媽給姥姥打去了電話。老爹已經去上班了。

“你好，余曉曉是嗎？我是沂水市刑偵隊長姜磊，我和我的同事來了解一下情況”客廳里余曉曉和兩位警察相對而坐，姜磊消瘦的臉龐上掛著一對略顯黃色的眼睛，在高高的鼻梁下顯得更是深邃，藏青色的polo衫讓氛圍更顯緊張。“你給派出所的同志說你看到被害人請問能詳細說說嗎”

“昨天晚上，我就站在身后的陽臺上然后看到有三個穿校服的人在香林街走過去了”余曉曉指了指左手邊的陽臺。

“當時路上有其他人嗎，或者有什么反常的地方嗎”

“確實有一個人，當時正坐在過橋米線的牌子那里，我就能看見一個模糊的人影”余曉曉不知道這算不算反常。余曉曉把經過一五一十的說了出來。

“說實話這三位被害人就在你看到他們轉進玉石路不過三十米的地方就遇害了，而且……”姜磊戛然而止。

余曉曉更加覺得不可思議了。

“而且今天早上我們就調取了附近的所有監控，遇害時間跟你所看到他們的時間相差不過三分鐘。我們也確實在監控中看到了你說的那個人影，不過......算了，希望你不要聲張，這件事到此為止，謝謝你的配合。”

等到把他們送出門去，余曉曉對這次問詢的草率程度才感到吃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