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章 人生之路啊,真的好苦
- 1979,開局搭訕女兒國國王
- 唐居易
- 3704字
- 2024-08-18 00:09:00
翌日,中青報雜志社。
這天一早,劉主編剛進雜志社的門,就被一個男性年輕編輯給堵住了。
“主編,太好了,您終于來了!”年輕男編輯一臉激動,眼睛里還帶著點血絲。
劉主編愣了愣,認出是新來不久的陳曉川同志之后,這才和藹的笑道:“小陳啊,怎么了這是,著急忙慌的。”
陳編輯立刻拿出一封已經(jīng)開封的信,一臉鄭重:“劉主編,這里有封信,您一定要看看!”
劉主編點點頭:“行,來我辦公室。”
來到主編辦公室坐下后,劉主編才接過陳編輯遞給他的信:“什么信啊,讓你這么大驚小怪的?對了,你眼睛怎么回事兒?跟紅睛兔子似的,熬夜了?”
陳編輯揉了揉眼道:“這個,主編您先看信吧,看完再說。”
劉主編笑了笑:“你這個小同志啊,做事就是急。行了,你去給我泡杯茶,我看看這稿子。”
等陳編輯去泡茶的時候,劉主編才打開信封,拿出那封“公開信”看了起來。
本來,劉編輯還是樂呵呵的,可越看下去,表情就越嚴肅,最后干脆直起身,仔細的看了起來。
……
編輯同志:
我叫文峰,今年18歲。
應(yīng)該說,在我這個年齡,我的人生應(yīng)該像八九點鐘的太陽,剛剛走向生活才對。
然而,對現(xiàn)在的我來講,只感覺無比的疲憊,人生的一切奧秘和吸引力對我都已經(jīng)不復(fù)存在,我的人生,在十八歲的時候,就似乎已走到了它的盡頭。
過去,我對人生充滿了美好的憧憬和幻想,看到了山,就想知道山的后面是什么,后來不想知道了。
要問為什么,這要從我滿懷熱情,開始下鄉(xiāng)插隊講起。
……
在那里,我把最真摯的愛,和最深切的同情,都放在她身上。
我用我所有的溫柔,去安撫她的創(chuàng)傷;還用我所有的財產(chǎn),去讓她感受溫暖。
當時,她也給了我很好的回應(yīng),我以為這就是愛情,我們可以攜手同行,共克時艱。
恢復(fù)高考之后,她考上了大學(xué),招呼也不打一下,就直接離開了,等我知道消息的時候,她已經(jīng)不在了。
再后來,我也回了京城,剛一回京,就去她所在的大學(xué)找她。
其實那個時候,我已經(jīng)想開了,沒想過糾纏她,也沒想讓她回心轉(zhuǎn)意,只是想問個明白,再鄭重的道個別而已。
畢竟,我們曾經(jīng)有過那么美好的一段時光,我覺得就算分開,也應(yīng)該有一個儀式,不該糊里糊涂的結(jié)束。
然而,我左等右等,等來的不是她的答復(fù),而是一群流氓的毆打。
那群兇神惡煞的流氓,把我拖到一個小巷子里,對我拳打腳踢,還各種嘲笑跟威脅我。
他們嘲笑我說,我是一個可憐可恨的無業(yè)游民,沒錢沒地位,沒學(xué)歷沒工作,一無所有,什么都沒有,就別想著癩蛤蟆吃天鵝肉了。
他們又威脅我說,如果我再去糾纏她,就要弄死我。
他們還說,已經(jīng)知道我家在哪兒,我要不聽話,不光把我弄死,還要把我的姐姐跟哥哥,父親跟母親,全部都弄死,他們說到能做到,因為他們背后的人,有這個實力。
我憤怒,我煩躁,我心里堵塞得像爆炸一樣。
人生啊,你真正露出了丑惡、猙獰的面目,你向我展示的奧秘難道就是這樣!?
我?guī)е簧淼膫刍亓思遥瑓s什么都不敢告訴家人,只能默默的咽下苦果。
然后,我又求助于街道,想去找份工作,用工作來充實這慘淡的人生。
可街道的同志對我百般推脫,一直讓我回去等消息,就是沒有一個準信兒。
我至今還記得,當時我默默離開街道辦的時候,那位負責人在我背后的小聲抱怨。
她抱怨自己好難好累,抱怨領(lǐng)導(dǎo)給的壓力太大,抱怨我們這些返城知青怎么那么多,就好像源源不絕的耗子跟蟑螂,怎么也處理不完,連累她不斷的加班,都沒空跟人一起看電影了。
那個時候我才知道,原來我們這些沒工作的返城知青,在那些人眼里,只是耗子跟蟑螂,只是一群讓他們沒功夫看電影的累贅。
雖然她的話很傷人,但我知道,她說的那些話,大約是對的。
因為像我們這種沒有工作的返城知青,在世人的眼中,確實就是個無用的,只會連累他人的累贅。
不光這些人看不起我,其實我自己,也是看不起自己的。
正因為知道她說的是對的,所以才格外傷人。
畢竟最傷人的,就是真相。
可是我也想好好工作啊,可為什么會變成這樣
對此,我陷入了深深的思考。
想啊想,我漸漸絕望了。
人生之路啊,真的好苦?我一個人感覺好累好累,仿佛只要松出一口氣,就意味著徹底滅亡。
所以我選擇了離開這個灰暗的,沒有任何希望的世界。
然而,我終究是沒死成,因為好心的鄰居救了我,及時把我送去了朝陽醫(yī)院。
在那里,我得了細心救治,尤其是負責我病情的方醫(yī)生,并沒有因為我是一個無足輕重的人,就隨便放棄我,反而不斷鼓勵我,這讓我十分感動。
有人說,死過一回之后,要么徹底沉淪,要么大徹大悟。
我不知道我是怎樣的人,但躺在八號病房里的我,再次陷入了思考。
我在思考我的人生,也在思考我的未來。
像我這樣迷茫的人。
像我這樣尋找的人。
像我這樣碌碌無為的人。
世上還有多少人?
慢慢的,我體會到了這樣一個道理:任何人不管是生存還是創(chuàng)造,都是主觀為自我,客觀為別人。
所以我想,只要每一個人都盡量去提高自我存在的價值,那么整個人類社會的向前發(fā)展也成為必然的了。
那么對我來說,我該怎么主觀的提高我的生存價值,進而客觀的影響其他人呢?
我想了又想,決定從我最喜歡的文學(xué)入手。
于是我決定寫小說,寫劇本,甚至寫歌寫詩,或許這樣的話,我就能找到自己的生存價值。
慢慢的,我從陰霾中走了出來,好像又看到了光明。
然而,就在我跟我姐姐出院的時候,人生又給我了一個笑話,或者說是一個考驗。
在我出院的時候,我竟然在醫(yī)院里又碰到了當初不告而別的那個她,以及她現(xiàn)在的男友。
我本想當不認識,靜靜的走開,各自安好。
可樹欲靜而風(fēng)不止,我不想找他們了,他們卻非要來找我。
那個他,也就是她現(xiàn)在的男友,名叫劉興國。
他當時攔住我,非要跟我說幾句話。
我本不想搭理他,可他不讓我們走。
為了不惹麻煩,我跟他去了一邊,聽聽他說啥。
原本,我以為他是讓我不再糾纏她,所以一去我就說,我放開了,她是你的,不會再糾纏她了。
誰知道,他卻對我說了這么一番話。
他問我,為什么自殺?
我說我當時一時沒想開。
他又問我,為什么沒死?
我說別人救了我。
然后他就笑了,說沒死也好,死了就不能好好玩了。
看我不解,他就跟我說,他早已經(jīng)有了一整套的計劃,整我的計劃。
他會一步一步的讓我父母丟工作,讓我姐姐丟工作,繼而讓我哥哥被大學(xué)辭退,最終讓我家破人亡,讓我全家人都因為我而遭受牽連。
我當時愣住了,然后問他,我才是受害者,而且我已經(jīng)放手了,為何還要如此?
他當時說,原因很簡單,看我不順眼。
他還說,他爸曾經(jīng)對他說過,最討厭你們這些臭蟲一樣的返城知青。
你們明明什么都沒有,什么都不會,卻總以為能得到什么,還頻繁問政府要這要那,其實就是社會的垃圾,讓人煩不勝煩,你們就不該回來,就應(yīng)該繼續(xù)在農(nóng)村里待著才對。
他又說,別不服,這就是世間的真相。
就比如他,他是高官子弟,可以輕松上大學(xué),輕松找到好工作,甚至輕松的讓醫(yī)院給他女友的媽媽安排高干病房,享受最高的待遇,一分錢不用花。
而你,什么都沒有,什么都給不了,連生病住院都要花自己的錢,就是個廢物。
所以廢物就要有廢物的自覺,不要總是想著出人頭地,不要總想著攀高枝。
最后他給我兩個選擇。
要么,就讓我再去死一次,找個沒人的地方死透點,別給大家添麻煩。
要么,就一起約個時間,他帶上玲子跟朋友,讓我當著大家伙的面,在他們的面前跪下磕八個頭,讓大家都看到你的窩囊,讓他找回面子。
兩個選擇我只能選一個,如果我兩個都不選,他就會弄我跟我的家人。
他還跟我說,別想著僥幸,他想弄我全家其實很容易,因為他有這個能力。
因為他爸是劉剛,是副區(qū)長,想玩死我們,也就是一句話的事兒。
看到我沒吭聲,也沒做選擇,他就笑了。
他說,既然我敬酒不吃吃罰酒,那就讓我回去慢慢等著,看他怎么一點一點的讓我家破人亡。
他當時笑著說,他會讓我像條狗一樣,跪在他面前求饒。
他說的,天王老子也救不了我。
說完這些狠話后,他就趾高氣揚的走了。
我知道他說的是真的,他是真這么想的。
編輯同志,我說這些,不是希望你們?yōu)槲矣戇€公道,也不是希望讓你們幫幫我家人,免受什么副區(qū)長的無端迫害。
我很清楚,就算他不是單純放狠話,不是在吹牛,是真想那么做的話,我也不怕。
因為我相信我的家人,相信我的鄰居,更相信廣大的人民群眾,他們是不可能任由這種惡人得逞的,哪怕他爸是劉剛,是什么副區(qū)長。
我把這些都披露出來,當然也并不是打算從你們那里得到什么良方妙藥,得到什么解脫。
我只是覺得,世界上應(yīng)該有很多個遭遇跟我雷同,并且對人生充滿迷茫,對未來充滿疑惑的人。
所以,我把這些自己的真實經(jīng)歷寫出來,就是希望全國所有像我一樣迷茫的青年都能看一看,想一想。
因為我相信,所有青年的心,都是相通的。
我們渴望公平與正義,我們渴望學(xué)有所成,我們渴望有所成就,我們渴望讓自己發(fā)光發(fā)熱,我們也渴望得到他人的認同。
我不知道其他青年是怎么解決心中迷茫的,但對我個人來講,我認為,在客觀環(huán)境無法得到迅速改變的前提下,你需要做的,是先要讓自己的內(nèi)心強大起來,然后由內(nèi)而外。
只有先改變自己,才能去改變世界。
一味地悲傷痛苦,不會有任何作用。
最后,賦詩一首吧!
從明天起,做一個幸福的人。
讀書,看報,周游世界。
從明天起,關(guān)心糧食和蔬菜。
我想有一所小房子,面朝大海,春暖花開!
從明天起,對每一個朋友微笑。
從明天起,給每一條河,每一座山,都取一個溫暖的名字。
陌生人,我愿為你祝福。
愿你有一個燦爛的前程。
愿你有情人終成眷屬。
愿你在塵世獲得幸福。
我只愿所有的人。
有朝一日。
面朝大海,春暖花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