話是輕飄飄，心是苦哇哇。

魏棠看到黃世杰欲言又止的樣子，便明白了他是覺得莫姣姣還沒有原諒他。

“行了行了，你給我。”

黃世杰一點胃口都沒有了，幾乎沒有反抗就把手上的零食交了出去。

只見魏棠手一伸，

“給你。”

莫姣姣很自然地伸出小手接過，

“謝謝。”

...

某人又碎了一地。

七歲的黃世杰怎么也想不明白，為什么自己給的不要，魏棠給她就接受了。

自己難道哪里沒做對嗎？

“行了，她接受你的道歉了，你趕快走吧，要是她一會看你不順眼又該生氣了。”

魏棠把懵圈狀態的黃世杰趕走，繼續跟莫姣姣在小賣部幫忙。

差不多六點的時候，人群才散了個七七八八。

可李銀沒喘兩口氣，夜場的工人們下班后又過來了。

她兩眼一黑，第一次覺得有錢賺都開心不起來。

好在魏志遠今天下班早，雪中送了她一把炭。

兩夫妻輪流吃著魏棠從家里帶過來的飯菜，一人值守一陣子小賣部。

他們本想著再熬一熬就過去了，沒想到這一熬就是一個星期。

李銀已經心力交瘁，白天起個大早要給魏棠做早餐，然后就馬不停蹄地趕去進貨，回到小賣部又要上貨打掃衛生。

在沒開學的時候，中午和下午還有休息的時間，

開學之后，她就連上廁所的功夫都沒有了。

一天到晚連軸轉不說，一點私人的時間都不剩。

她覺得再這么下去，自己就要變態了。

這天，三人在小賣部吃飯，李銀提起這件事情，

“志遠...有沒有什么辦法能解決這個問題呢。”

其實她在暗示魏志遠多幫幫忙，魏志遠也明白，

但他又患得患失，害怕兩個人都扎進小賣部，就像是雞蛋放在一個籃子里一樣。

要是到時候小賣部開不下去，兩人又得回到以前的窘境了。

“阿銀啊，要不然，你一個星期找個固定的時間休息一兩天吧？”

李銀按著太陽穴搖頭，

“你以為我沒想過嗎，但你知道少開一天，會少賺多少錢嗎？現在小賣部一天的營業額少的時候有六七百，多的時候上千啊。”

“而且少賺多少錢先不說了，那些工人每天下班就指著來喝上一口冰的，要是不開了，他們跑別的地方去，找到更好的了呢？以后不就不來了。”

魏棠默默豎起了大拇指，暗道老媽的記性果然好。

事實上，她能有現在這種覺悟，多虧了魏棠總是“不經意”就說出一些金句，讓李銀的印象格外深刻。

魏志遠也只能苦笑兩聲，如今的他是副書記的司機。

這個職位也是他忍氣吞聲付出了無數的努力才爭取到的。

他自從有了這個身份，不止是薪資上的改變，接觸到的圈子和所處的地位都完全不同了。

他走在學校的路上多了許多主動打招呼的人。

各種老師都會主動跟他套近乎，也會親切地稱呼他魏師傅，魏老師。

甚至于去飯堂打菜的時候，飯堂阿姨都會給他多打些。

他對于魏棠考大學的執著，就是來自于以前對于出人頭地的渴望。

在魏志遠的生長環境中他被灌輸的觀念就是權力大于財富。

你賺再多的錢，都不如有頭有臉來得體面和爭氣。

而這段時間，是他覺得距離實現自己的價值最接近的一次，

副書記告訴過他，以他的高中學歷，等到人退休了，爭取進一個車隊隊長的編制沒什么問題。

就這么讓他放棄，他實在是不甘心。

放下筷子的李銀也察覺到了魏志遠微妙的情緒變化，緊鎖的眉頭一直松不開。

魏棠輕咳兩聲，感覺時機已經成熟了，便說道，

“媽，就不能花錢雇有蓉阿姨來幫忙嗎？”

其實，

魏棠讓莫姣姣去悄悄打聽后，終于弄明白了為什么自己承包了莫姣姣的伙食，莫有蓉反倒更加憔悴。

病因竟出在病果上。

原因就是魏棠承包了莫姣姣的伙食，導致莫有蓉覺得自己實在是太無能，默默地晚上找了份家政的兼職，想要增加收入。

李銀一天只睡六個小時，她更夸張，只睡三個小時。

堅持了一個多月的時間，

就算是血液里充滿咖啡因的韓國人聽見了，都得打個冷顫。

魏棠的建議讓李銀眼前一亮，

“有蓉啊，那感情好，要是她能來，我還能多個說話的伴。”

魏志遠覺得情況不太樂觀，

“有蓉自尊心強，她會答應嗎？”

魏棠搖頭，

“爸，你還是不了解有蓉阿姨，她是那種很講情誼的人，你去肯定不行，但要是媽媽去，肯定行。”

“媽媽現在確實有困難，就算不給錢，有蓉阿姨也會來幫忙的。”

他說這話，并不是無憑無據，

莫有蓉不是瞎子，她看得出來莫姣姣每天都比之前幸福快樂了幾百倍，心里對魏棠家的感激早就已經滿溢而出。

每次她遇到魏棠去菜市場買菜，都會送給他想要的所有菜，

就算是自己攤上沒有的，她都會去找別的攤討個最便宜的價格。

有時候魏棠覺得，莫有蓉都已經把自己當成他的兒子在看。

魏志遠臉色有些尷尬，

“你這小孩還懂情誼了...”

時間刻不容緩，等到天黑下來許久，魏棠和莫姣姣一起把莫有蓉從市場拽到了小賣部。

跟魏棠這輩子第一次見她相比，

她原本尚有光澤的臉龐已經黯淡了不少。

“銀姐，這么急著找我來，有什么事啊？”

莫有蓉看起來有些焦慮，恐怕是在擔心一會不能按時趕去做家政。

李銀也不拐彎抹角直接說道，

“有蓉，姐最近真的好累好累，感覺要頂不住了，你能不能來幫幫我？”

聽到這句話，莫有蓉半睜的眼睛頓時有了精神，連連湊近扶住李銀的胳膊，

“銀姐你怎么了？不會是身體出問題了吧？你要我幫什么忙，只管開口就行。”

李銀道，

“這倒是沒有，你別擔心，我就是在想著，現在小賣部我一個人確實顧不過來，就想著要是能多個幫手就好了。”

“肥水不流外人田，你最近不也缺錢嘛。我保證這里的工作沒有家政那邊這么累，平時在這里坐一下收收錢就行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