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著呂布的笑臉，哀荷公主終于也是忍不住笑出了聲。

“小妹容顏絕世，縱然昔日褒姒復生，恐也難及萬一，朕有小妹陪伴在側，此生無憾也。”呂布緊盯著敬哀皇后的臉，希望可以捕捉到每一絲細微的變化。

要知道，這話便是當初呂布在鳳儀亭時候親口對貂蟬說過的。只不過這一次，呂布把當時的稱謂略作修改，娘子變成了小妹而已。

哀荷公主的小臉瞬間灼紅。

“姐丈這般夸贊小妹，若是被姐姐聽了去，恐怕連御膳房的醋壇子也要被砸碎了。”哀荷公主笑道。

看她的神情雖然滿心歡喜，卻似乎對呂布的話并沒有深一層意思的理解，呂布不禁有些失望。

“姐丈日后不得再如此輕薄，小妹雖知姐丈視我如親妹，但恐被宮人聽到，又要以訛傳訛，引來諸多麻煩。”哀荷公主笑罷，忽然正色道。

看這樣一張傾世的小臉故作正顏的樣子，呂布自然也忍不住想笑。只是可惜，她心地純凈無邪，依然拿自己的話只做是自家人之間的笑語。

不遠處，青蓮和敬哀皇后等人也在低聲說著什么。

“陛下的變化叫奴婢等人也頗多不解，都說是陛下病愈后，被先帝附體了，不但睿智，而且勇武，最主要的是，似乎對以往很多在意的東西失去了興趣，只是、只是更加看重親情了。”青蓮故意把親情兩個字說得重些，并很小心地觀察著敬哀皇后的臉上變化。

“我家小妹尚幼，縱使陛下有心，也要等待些時日，何況這種事情恐怕諸葛相父也不會同意，必定朝中尚有許多先帝所留的重臣。”敬哀皇后極端聰明，立刻捕捉到了青蓮話中含義。

青蓮和張煥對視了一眼。

“若是家父尚在，又何來這許多事情。”張煥感嘆道。

另一邊，呂布開始追問哀荷公主心情不好的原因。

哀荷公主變得一臉的陰郁，再次粉頸低垂，幽幽道，“陛下也知道，自從先父死于小人之手，我等四兄妹相依為命，皆以為再無出頭之日。好在后來由諸葛相父做主，將姐姐許配陛下，我兄妹才又有了今日之殊榮。府中也恢復了以往的繁鬧。兄長張紹繼承先父遺志，隨諸葛相父數次遠征，初時，我姐妹甚引以為傲，以為振興我張家皆在兄長一人。及至如今，兄長帶兵征繳叛軍，又聞陛下所撥人馬甚少，我姐妹心下難免牽掛，小妹更是恨不得緊隨兄長左右，以確保其安。因其所慮，故而心情沉重，要陛下憂心了。”

其實，沒等哀荷公主說完這些話，呂布已經知道了她的心思。

“這小丫頭，用這種方法來試圖要本侯收回成命？”呂布忽然在心里冷笑，殊不知此正是自己為了報仇而故意實施的計劃。

呂布的笑容凝結在了臉上。

“卻原來小妹是在抱怨于朕？”

“賤婢不敢。”聽到呂布的聲音變得有些冷，哀荷公主的心一抽，說道，“賤婢只是因為記掛兄長而隨口胡言，陛下切勿見怪。”

哀荷公主連小妹和姐丈的稱呼都改變了，呂布的心情有些不悅。

沉默了很久。

哀荷公主的樣子顯得楚楚可憐，這叫呂布再一次想起當初貂蟬在董卓身邊，俯窗凝視自己的情形。

她尚未恢復記憶，不過，這時候的她卻是依舊令呂布無比心疼的樣子。

呂布用力咬著嘴唇。

“依小妹之意，朕當如何行事？”

“賤婢不敢左右陛下，方才之言，陛下切莫掛心才是。”哀荷公主依舊低著頭，聲音也更小。

呂布濃眉微蹙，思索了半晌。

“也罷，朕既然已經傳旨，況且乃兄也已經啟程多日，若是臨時更改，非明君所為。”呂布似乎下了某種決心，道，“如今南人的五千兵馬尚在城中，朕就權作是為博得小妹一笑，親自帶南兵出征上庸，以確保乃兄安全。”

哀荷公主略驚。

原本只是希望呂布能夠將張紹調回京城，卻不想這人卻要親自出征，莫非自己這一番操作，是要把兄長和姐丈都要推向危險的境地？

“姐丈不可，小妹絕無此意。”哀荷公主有些慌亂地站了起來。

“朕知小妹并無此意，只是朕欲帶兵馳騁疆場久矣。明日一早，朕便召集文武商議此事，小妹只管放心，朕一定會還你一個完完整整的家兄便是。”呂布說道。

哀荷公主一雙水水潤潤的大眼睛看著呂布，隨后，忽然對著不遠處的敬哀皇后等人招了招手。

這樣的結果也很出乎敬哀皇后的意料之外。

“陛下乃我蜀漢之主，豈可輕易帶兵遠征？依臣妾之意，陛下可傳旨要諸葛相父調撥駐守漢中人馬前往上庸，若是可能，待平叛之后，要家兄歸回京城即可。”敬哀皇后說道。

“朕意以決，休在多言。”呂布說道。

相同的時間，諸葛丞相府卻是一片緊張的景象。

諸葛亮的書房大得有些夸張，屋子里更是擺滿了各種古籍。

諸葛亮正襟危坐，身邊站著兩名貼身護衛和相府掌使鄧溫，而在不遠處的前面地上，半跪半坐著那名被呂布生擒的教場刺客。他的一條手臂依舊無力地垂在身側，很顯然，被呂布掰斷的骨頭尚未復位。

“你果然是郭嘉之子？”諸葛亮似乎對剛才刺客的回答有些不信，探頭問道。

那人的嘴角略略一翹，似乎對諸葛亮的問話很是不屑。

“先父英年早逝，小人被太祖武皇帝收在府中撫養，府中大小官員皆視小人為半個主人。文帝在時，亦視小人為弟，從未待似外人。如今，明帝在位，亦對小人禮待有加。小人深感曹家厚恩，無以為報，故而特冒險前來，意在殺死蜀中昏君，以報曹家恩德之萬一。若諸葛丞相以為小人身后必有同謀者，實在是大錯特錯也。”

“郭嘉有此后嗣，倒是要本丞相驚訝得很。”諸葛亮似乎是在自言自語，“想昔日，本丞相尚在草廬之中，你父卻已經輔佐曹操橫掃北方，聲名遠播。只是可惜，你棄文從武，卻又做出這等荒唐事來。”

那人冷笑。

他口中的太祖武皇帝自然指的是曹操，文帝則是指的曹丕，而明帝卻是曹丕之子，當今曹魏皇帝曹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