教授的聲音逐漸淪為背景板。

祈憐垂著頭，睫毛垂下整個人安靜得不行。

“祈憐，你出來一下。”外面來的人打斷了教授的課程，在前門招手示意人出來。

原本正休息的祈憐抬起頭，眸子里還帶著些惺忪，他揉了揉眼眸，跟著對方出去，到了校長室。

對方坐回位置，將申請表推過來。

“這是我能為你申請最高額度的補助，但是距離學費恐怕還差一些，我會繼續(xù)幫你想辦法的，實驗課你一定要去上，白教授已經(jīng)催了我很多遍。”

補助金是最高的那一檔。

祈憐現(xiàn)在的情況特殊，學習優(yōu)異，哪怕是鬧出來一些風言風語，但也不影響他的實驗成果比任何人的要更有效益。

“多謝。”他將紙張推回去，將點數(shù)卡放在桌面上，“我會去的，這些是我的學費。”

價值十萬的點數(shù)被放置在桌面，足以劃清學費，少年從教授房間離開。

而江綿就只能看見屏幕里關(guān)上的校長門。

并不能看到里面發(fā)生了什么。

她指尖戳了戳。

【校長辦公室：有位學生交不起學費，該怎么幫助他才好呢？】

【校長辦公室：或許里面正在進行一場秘密的交易也說不準呢？】

戳來戳去都是這兩句來來回回，江綿放棄點擊，好在對方終于出來了。

少年的側(cè)臉被斜進來的光暈映照，漆黑的睫毛上也似是染著小捧的金色。

江綿隔著屏幕戳了戳他的臉。

畫面中的人抬起頭，原本覆在眼睫下的陰影消失不見，眼眸里的陰郁被這抹光束驅(qū)散了些，如初雪后的抖落身上白霜的青松。

病態(tài)到極致白皙的皮膚在陽光下越發(fā)顯眼，只是他又很快垂下了眸子，“怎么了？”

“戳你，是在告訴你我來了，其實剛才在教室里我就在了，但是你在上課所以就沒有打擾你。”

祈憐邊走邊問：“你很喜歡這樣碰別人？”

能看見他背后的景色在不斷變化，江綿則是再一次的戳了戳對方。

“那沒有，你是第一個。”

今天的第一個，那也是第一個。

江綿暗自肯定。

“哦。”祈憐停住，在長椅上坐下。

他似乎是很不喜歡暴露在陽光之下，選擇的位置都是被樹木遮擋住的地方。

他的反應(yīng)并沒有很強烈。

“我想我有必要和你說清楚一件事情。”

四面安靜，只能聽見細微風聲吹動草木的聲音，他的嗓音其實是偏冷的，在風聲里聽得讓人生出非常遙遠的距離感。

“什么事情？”

少女的聲音在他身邊響起，祈憐垂下的眸子很好遮掩住他陰郁的心思。

他的臉上并沒有半分笑意，清澈的嗓音里夾雜著幾分別樣的情緒：“從我身上你得不到任何好處，如果只是拿我逗趣，可以到此為止嗎？”

屏幕外的江綿不免困惑。

她不就是退出了游戲一下午，怎么現(xiàn)在回來祈憐轉(zhuǎn)變的態(tài)度這么大？

天差地別，前面她還覺得對方要答應(yīng)戀愛了。

結(jié)果現(xiàn)在距離更遠了。

“你就是我想要的好處。”

她又抬起指尖在對方的臉上按了按，“怎么突然生氣了？是等我太久了嗎？抱歉，事情處理得比較久。”

祈憐抿唇：“十天。”

清澈的嗓音突然冒出來兩個的字眼，江綿都有些反應(yīng)不過來，她后知后覺才明白對方的話是什么意思。

原來是等了她十天。

難怪在這鬧脾氣了。

“你等了我十天？抱歉，我沒注意時間，下次不會讓你等這么久了。”

江綿一看調(diào)速，發(fā)現(xiàn)游戲退出后，系統(tǒng)會默認加快流速。這下找到了問題所在，她干脆利落地把那個按鈕關(guān)閉掉，確保對方的流速和自己一致。

屏幕里的少年抬眸，露出他那一雙漂亮且灰暗的眸子，里面的弧光隱約出現(xiàn)了少許。

他說：“我沒有在等你。”

沒有在等她，怎么可能知道自己等了十天。

一想到小紙片人每天數(shù)著日子等她，江綿頓時感覺她太不是個人了。

“好，你沒有在等我。但現(xiàn)在快到中午了，還沒到下課點，但是你應(yīng)該餓了，要不我們直接翹課去吃飯吧？”

——

少女的嗓音帶著些許的歉意和茫然，似乎是真的不清楚為什么會離開這么久。

聽到她后面的話，祈憐沉默了會。

原本他以為江綿是那種守規(guī)矩的乖孩子，但似乎并不是這樣，對方好像更關(guān)心他的吃飯問題，從最開始遇見就是這樣。

是之前見過他吃不下東西的模樣？

祈憐不知道是什么情緒慢慢將他吞噬包裹住，以至于他心底升起幾分難堪，畢竟那副模樣的他實在談不上好看二字。

他不明白會被這樣的情緒侵蝕。

“怎么了？是要回去上課嗎？但是現(xiàn)在回去上課你好像只能聽十分鐘了。”

祈憐從意識里抽出來，他的眸子里有幾種情緒交織，“你怎么知道只有十分鐘了？”

空氣凝滯一瞬。

好一會對方才回答：“一般都是這個點下課，我也讀過書的。”

“原來是這樣。”

星際的女性都是在家里請專門的老師教學，又怎么會跑到學校去上學？

祈憐心底存疑。

但他并不清楚少女的年紀，或許對方已經(jīng)逝去許久，而星際史上是有女性上學的記載。

“當然，如果你遇到不會的題目也不要問我，因為我在學術(shù)上沒有研究。”

祈憐：“好。”

他又坐在長椅上待了一會，大概只過了短短的五分鐘，但他知道女孩還在身邊，因為對方總會碎碎念地和他說上幾句話。

“好了，點好了。”

伴隨聲音而來的還有熟悉的戳戳，祈憐已經(jīng)被她按得沒有脾氣，因為就算他表達不滿，對方恐怕也不會停止。

但他也沒有什么好不滿的。

平日里就不怎么被人注意，沒有人會跟他交談，還總是被人竊竊私語地談?wù)撝?

像女孩這樣一直表達喜歡的存在，實在是讓他有些不知道該如何應(yīng)對。

“祈憐，你現(xiàn)在就去食堂，我給你買了好吃的，等會去人就多了。”

趁著現(xiàn)在還沒下課。

江綿催促著他轉(zhuǎn)移陣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