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果沒有低保卡，她廢品賣的星際貨幣點都不知道存哪里。

江綿所在的地方是一個荒廢的星球。

反正她是沒看到活人，平時就只能通過星球上的廣播和中心的大屏幕獲取消息。

她重新點開祈憐的專線。

病床上空空如也，掀開的床單上還有幾處的血跡，以及已經被打開的窗戶。

江綿頓時心里警鈴大作。

她指尖滑動屏幕，來到窗戶邊上，窗口只露出來一半的位置，她干脆推到底，隨后往下面望去。

只可惜底下黑漆漆的。

“你回來了？”祈憐清澈的嗓音從手機里傳出來，是單是聽著就叫人面紅心跳的微啞音色。

他的尾音上揚，莫名繾綣。

畫面跟隨著他的聲音往后轉動，露出一張過分好看的臉來，碎發隱約遮住了他精致的眉眼。

祈憐薄唇抿起，輕嗤一聲：“怎么，覺得我會跳下去？”

江綿指尖戳戳他的額頭，顯而易見覺得對方會跳下去的意思。

原本在額前隨意勾勒弧度的發絲被弄亂，祈憐被她過分親昵的動作攪得有些心神意亂，他側過去臉，隨后翻身上了床。

“那祈憐做什么去了？”

少女的聲音就這么空靈的出現在房間內，祈憐指尖一頓，將被褥重新拉到身上，“傷口崩開了，在處理傷口。”

“你呢？”

“你剛才去哪了？”

屏幕里動漫一樣的角色漆黑的睫毛全然抬起，將病態陰郁的眼眸全然展現。

似乎只是禮尚往來的詢問。

“想我了？”江綿沒感覺到不對勁，她忍不住彎眸，心情都久違變得好一些，“明明我和祈憐才分開不到五分鐘吧？”

病房徹底安靜，落針可聞。

床鋪上的被子上移，將祈憐的臉全部蓋住。

這下屏幕里只剩下一整塊藍色的被褥，似乎是拿她沒有辦法，屏幕里的動漫角色就連回應都沒有。

氣泡再次出現在屏幕里。

【祈憐：。】

可他越是這樣，越叫人升起逗弄的念頭，感覺像是那種死纏爛打就能追到的類型。

江綿：“好吧，其實是剛才有點事情。”

被子重新拉下，祈憐的臉仍然面不改色，陰郁的眸子在房間里抬起，眸里的弧光都隱約落著一層淺薄的灰暗。

“嗯。”

祈憐從鼻腔里溢出來一句應聲，對她的回答不置可否，也看不清楚他眼底的情緒。

他垂下眸子，在床榻上正躺著。

少女的嗓音仿佛就在面前，輕柔溫和：“你明天就可以出院。”

祈憐無法準確判斷出對方的位置。

在逐漸凝固的空氣里，窗戶大開著，風刮到了病房床邊上的營養液，好在外殼夠硬，掉落在地面上也沒有碎開。

少女說話的聲音停住，窗戶憑空被拉動，聲音清晰得不行，只留下了一小處的縫隙用來透氣。

“知道了。”

或許是這世間本就沒什么值得他在意的，所以他面對奇聞異事接受的程度也變得很高，亦或者這些只不過是他的臆想。

病房重新安靜下來。

明明周圍空無一物，他卻感覺對方的視線長時間地停留在他臉上。

“不準一直盯著。”

祈憐的眉睫稍動，他似乎是很不適應這樣被一直關照著，聲音都摻雜了幾分冷。

卻叫屏幕外的江綿聽出對方些許別扭的情緒。

這種性格的角色并不會讓她生出厭煩和枯燥的心思，反而越挫越勇。

夜風裹著月光落在窗臺。

對方的視線并未移開。

向來難以入眠的祈憐卻意外地生出了困意，在短暫的掙扎后他徹底睡去，他太久沒有這樣安穩正常的睡眠。

屏幕里祈憐閉上了眸子，精致立體的眉眼被月光拂過，他的皮膚近乎透明，露出清晰可見的血管，腕骨處纏繞的紗布更添幾分孱弱的病態感。

江綿再一次感嘆了立繪的貌美。

游戲公司真是個天才，他們不掙錢誰掙錢？

她調節了流速。

僅僅只需要等待一分鐘，星辰交替，逐漸漆黑到白晝不過只是幾息之間。

少年骨節分明的指尖隨意地搭在被褥上，晨光如同瀲滟的蝴蝶尾尖落下細碎星亮的光粉。

江綿點開左上角的地圖，發現祈憐的家距離醫院還有一段不近的路程。

病床上的少年睜開陰郁的眸子，眼尾似是落下殷紅的幾片梅花，將他陰沉的氣質都給沖散了些。

面對和昨夜一樣毫無變化的布局，他什么也沒有說，便直接起身去了洗手間。

【祈憐：。】

貌似他的心情并不是特別好。

“早上好，要回家嗎？”

少女的嗓音在他身后響起。

剛進洗手間的祈憐垂下手，像是沒有聽見空氣里的聲音，他打開水龍頭沖洗了下自己的臉。

祈憐看向鏡子里的自己。

里面除了他沒有別人。

在空蕩的單人病房里，他現在的這種狀況像極了精神病院的標準病人。

大概是他的病變得更嚴重了些？

“睡一覺起來，就不認識我了？”江綿戳了戳屏幕上他肩膀的位置，“你再這樣，我就走了。”

——

感受到肩處被按壓了幾下。

祈憐頭上的呆毛跟著他的動作往下晃了晃，視線里并沒有出現任何東西，但被戳弄的感覺實在清晰。

少女威脅的話還停留在空氣里。

他垂眸。

原來不是他的臆想。

“嗯，不認識。”

鏡子里的少年眉眼上覆著淺淺一層清水，睫毛也掛著透明的水滴，他拿起毛巾擦拭干凈，“我不知道你的名字，說不認識你沒有問題。”

一直在角落里的毫無存在感的人被突然關照，還是他這樣奇怪性格的人，即便是鬼怪，也不應該做出這樣錯誤的決定。

鬼怪并沒有第一時間答復他。

祈憐等了一小會，對方才開始有動靜，臉頰又被戳了幾下，鏡子里白皙的臉頰頓時多出來幾道粉色的紅色印記。

對方貌似很喜歡戳他。

“好吧，告訴你。”

看起來鬼怪做了個困難的決定，祈憐能聽出來她語氣里的些許不情愿。難道名字對鬼來說，是什么很重要的東西？

窗戶上出現些許霧氣，落下兩個字跡工整的字體：江綿。

而這邊的江綿確實猶豫了好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