六月底的一天,上午九點半左右,小旅館住處。
王靖言右手拎筆記本電腦,左手舉著手機打電話:“喂,蔡總,你有出現場嗎?”
“沒有啊,在小白樓?”
“行,我過來找你,派輛車接我一下。”
“沒啥大事,《W-兩個世界》前十集的劇本寫好了,我拿給你過過目,要是沒問題,咱們把第二期編劇費結一下。”
“不算快,已經很慢了。之前我計劃六月份把一稿肝出來,結果才寫了一半,有點高估自己的能力了。”
“沒事,早寫出來早修改早立項早開拍,蔡總不想早點賺錢嗎?”
“不急個錘子,你不急,我急啊。”
“不是,蔡總你聽錯了,我沒說臟話,我說我是個急性子。”
“嗯,見面再聊。”
掛斷電話,王靖言沖呼呼大睡的張軍喊道:“軍爺,我要去糖人電影制作基地,你去不去?”
“咕嚕咕嚕~~”
王靖言撿起地上的拖鞋,重重砸在張軍身上。
張軍受驚一抖,用手揉揉眼睛,不滿地嘟囔道:“要出去就快滾,別打擾軍爺睡覺。”
“問你去不去糖人電影制作基地?”
“不去。”
“不去拉倒,中午我不回來了,午飯你自己解決啊。”
“知道啦。”
“走了。”
“快滾。”
王靖言比了個中指,砰地關上門。
“王靖言,要出去啊?”
“是啊,包租婆,今天起這么早?”
“再叫包租婆把你趕出去了啊。”
“蘭姐消消氣,開個玩笑嘛。”
“王靖言,我認識個群頭,他想找一個現金戲的年輕特約,你去不去?”
“不去,蘭姐你介紹的資源不靠譜,軍爺昨晚被坑了個大夜,睡成死豬了都快。”
“大夜賺錢啊。”
“賺個毛線,給了群演的錢。”
“這幫狗叉的,老娘介紹的人都敢坑,我這就打電話給群頭,讓他把錢給你們補上。”
“蘭姐仗義,八月還續租。”
“他們不補,我自己掏腰包。”
“九月還租……”
“你不是要出門嗎,快走吧。”
王靖言咧嘴一樂,沒有繼續跟包租婆扯閑篇,到外面街邊陰涼處等車來。
過了五六分鐘,一輛黑色小轎車停在路邊,后座車窗落下,頭戴太陽帽不施粉黛的柳詩詩招手喊道:“王靖言。”
王靖言略感意外,快步走過去,看到后座上坐著柳詩詩和黃盈璇,加一個人會很擠,便拉開副駕車門,坐了進去。
“詩詩,璇姐,怎么是你們來接我啊?”
黃盈璇笑道:“我們出來買東西,蔡總打電話給我們,讓把你捎上。”
“東西買好了嗎?”
柳詩詩提起幾個購物袋,笑得露出兩個小酒窩:“已經買好了,這幾大袋里面全是吃的。”
“嚯,夠多的,你不愧是‘柳吃吃’。”
“哈哈。”
柳詩詩發出爽朗的大笑聲。
黃盈璇打開購物袋,一邊翻翻找找,一邊問道:“王靖言,司機師傅,我們買了鴨脖和螃蟹,你們要吃哪種?”
“我開車,不方便,你們吃吧。”
“我吃鴨脖。”
“喏,給你。”
“謝謝。”
王靖言戴上塑料手套,接過一塊鴨脖啃了一口,嘶哈嘶哈著說道:“我去,這么辣啊?”
柳詩詩笑道:“我就喜歡吃辣的,特地讓服務員刷了辣椒油,這有不辣的,給你換。”
“不用了,我能吃辣。”王靖言嘶哈嘶哈啃著鴨脖,含糊不清地問道:“葉輕姐、天雨哥走了嗎?”
“走了。”
“噢。”
到了糖人電影制作基地,王靖言和柳詩詩、黃盈璇二女分開,輕車熟路地去往蔡玉濃辦公室。
蔡玉濃等候已久,看到王靖言進來,示意他坐下說。
“蔡總,前十集劇本在桌面上。”
“你先坐,我拷貝一下。”
蔡玉濃親自動手拷貝劇本文檔,并未假手于人。
她對保密工作高度重視,劇組保密協議、劇本保密協議的條款非常細致,基本把會泄密的渠道都囊括進去了。
這不是小題大做,而是必要之舉。
糖人吃過一次虧。
死丫頭搶先炮制出一部《宮》,喝了穿清劇的頭湯,賺得盆滿缽溢。蔡玉濃破防,寫下驚世大作《今朝被狗咬》。
還是這時代好啊,魚圈撕逼正主親自下場,求錘得錘。哪像十幾年后,正主隱身,粉絲打得天昏地暗,狗仔爆料遮遮掩掩,一點也不爽利。
“蔡總,第二期編劇費什么時候打過來?”
蔡玉濃抬頭問道:“你很缺錢嗎?”
王靖言反問道:“沒人不缺錢吧?”
“簽約糖人,我額外給你申請一筆簽字費,具體數額可以談。”
“好事啊,簽合同吧。”
蔡玉濃喜出望外:“真的?”
“過幾天吧,等我先去注冊個工作室。”
蔡玉濃笑容一僵,白了王靖言一眼,說道:“我先看看,看完了就讓公司財務給你打款,預計五個工作日內。”
3.6萬到手。
“OK。”王靖言高興地比了個手勢,眼珠子轉了轉,忽然開口道:“蔡總,能不能幫我請個靠譜點的音樂老師?”
“請音樂老師干什么?”
王靖言一本正經地說道:“劇本后十集涉及到一些音樂方面的知識,我不懂,想系統學習一下樂理,比如簡譜、五線譜那些。”
蔡玉濃爽快道:“這個好辦,我幫你請,費用你自己承擔。”
王靖言不滿道:“蔡總,我這是為了劇本創作。”
“編劇費已經給了啊,舍不得掏錢就簽約。”
王靖言裝傻充愣,思索著說道:“我想學流行歌曲演唱,基本樂理和作曲,最終要求達到聽一首歌就能把曲譜扒下來那種效果。蔡總幫我問問,看多久能學下來,費用越少越好。”
“還有其他的嗎?”
“基地餐廳中午開不開伙?”
“開。”
“行,中午我不回去了,在基地吃中午飯。時間還早,我先去健身房練練,吃飯叫我。”
王靖言起身往外走,跟在自己家那樣隨意,這就是“得不到的永遠在騷動,被偏愛的有恃無恐”。
“蔡總,古德拜。”
“臭小子。”
蔡玉濃低聲笑罵一句,點開劇本文檔,端起咖啡往后一靠,美滋滋地追更。
攢了八集,這下可以看爽啦。
糖人電影制作基地的小白樓里面設施齊備,有專門的運動室,能打乒乓球、臺球,健身區域也在這里,但比較簡陋,器械少的可憐。
讓王靖言意外地是,柳詩詩也在里面。
她一動不動地靠墻站,見到王靖言,又意外又訝異:“王靖言,你來運動啊?”
“是啊,你在練形體啊?”
“是啊。”
“吾道不孤,一起加油。”
王靖言走到墊子前,脫掉洞洞鞋和短袖T恤,頭手撐地,身體慢慢地筆直倒立。
柳詩詩垂下眼簾,素雅臉蛋上浮現一層酡紅,心里尷尬死了,她以為王靖言跑跑步打打球啥的,誰想到他二話不說就脫衣服。
嗯,身體還挺精壯的。
哎呀,胡思亂想些什么啊。
柳詩詩想走了,忽然看到王靖言換了個相當眼熟的倒立姿勢,好奇地問道:“王靖言,你在練瑜伽?”
“沒練瑜伽,只是格洛托夫斯基演員訓練法里的形體訓練,有很多瑜伽動作。”
“什么訓練法?”
“格洛托夫斯基演員訓練法。”
“格什么基?”
“格~洛~托~夫~斯~基。”
“格……”柳詩詩紅著臉尬笑道:“這個人是外國人吧,又長又拗口。”
王靖言差點倒下來。
哦,一姐是北舞生。
那沒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