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幾天有個都市傳說很火，口口相傳，最后傳到了我的耳朵里。

話說這座城市曾經受到了怪物的重創，城市中的人們死傷無數，最后成為了一座死城，那一日帝國終于開始發力，派出了最英勇的部隊，將怪物盡數消滅。然后死城遷入了大量的居民，有一家酒吧取名為“在水一方”，這里曾經是一位不明人士和某位姑娘約會的地方，姑娘在這次動亂中死去，某位不知名人士過于傷心，每天都會為這位死掉的姑娘獻上一束玫瑰。

我憤怒地摔掉了手中的杯子，“拜托，”我大聲地嚷嚷，“誰家好人會把一個月前的事情編排成很多年前的都市傳說，”我恨恨地咬牙，“人家姑娘好好的活著，總是編排她死了她會高興嗎。”

反正清水不搭理我，我為了請求她的原諒，已經在她駐場的酒吧里給她送了一星期的鮮花，這個酒吧的名字就叫“在水一方”。

“那你為什么送玫瑰花？”Z唯恐天下不亂，我覺得他就是編寫這個狗血故事的背后主力金牌編輯。

“便宜啊，”我垂頭喪氣的，愛情果然在哪里都是不值錢的東西，雖然我倆的感情和愛情搭不上半點關系?；ǖ昀镒畋阋说木谷皇谴碇鴲矍榈拿倒寤?，這種變種的玫瑰五顏六色，我留了一個星期的花錢，讓他們隨意搭配，于是就有了癡心男人追憶逝去的愛人。

如果在我沒有猜錯的情況下，某個滿懷悲情的浪漫主義家正好看到了白色玫瑰擺上舞臺后被重重扔下，于是就有了開頭的一幕。大家都很閑，閑人愛說閑話，閑話又傳來傳去。

“不行，”我咬牙切齒道，“不能再這樣下去了，我要付出行動？”

“你終于要面對你的內心了嗎仁兄？”Z眉飛色舞道，“去吧，去大膽的追你喜歡的姑娘?！?

“不是，”我垂下了腦袋，“我的意思是告訴花店不許送白花，我出的可是彩色玫瑰的錢?！?

Z一臉不可置信的表情，表示孺子不可教也，揮揮手便表示不再搭理我。

其實我也很頭疼，這個星期每天上午聽課，下午練體能，還要抽空畫圖和找材料，實在沒有辦法去解決這件事情。

我摘下葉子去檢驗是為了確定這個世界是真實存在的，可能同我記憶中的另一個世界不太相同，但是它也是建立在客觀因素上的東西，比方說由細胞構成，比如說大家都是真實存在的生命體。

最近的訓練很累，我的圖畫的也不太順暢，我無精打采地耷拉著腦袋準備出去逛一逛，想看一看夜晚的海，或者是看一看夜晚的“在水一方”。

我站在酒吧門口躊躇不前，今天太晚了，清水大概已經下班了，我連門檻都沒有勇氣邁過去，便轉頭離開。

“喂——”身后的聲音遠遠地追上來，這么熟悉，我低著頭并沒有動，等待著后面的人追上來。

“我下班了，”果然是清水，她趕上來同我并肩前行，我扭頭看向她的側臉，她神色如常，就好像什么都沒有發生過。

我并沒有開口，她也不準備講什么，只是很沉默地同我并肩前行。街邊的路燈壞掉了一半，可能是在一個月前的喪尸攻擊中受到了破壞，因為資源有限，遲遲沒有修補。

“那個，”我艱難地開口，“前些天對你做了不禮貌的事情，對不起?！蔽覍嵲诓恢酪f什么了。

“謝謝你，”我簡直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我扭頭看向清水，發現她正在悄無聲息地啜泣。

我簡直手無足措，我覺得在我的人生中并沒有安慰哭泣的女孩這種經驗，特別是在我對她造成某些傷害以后。

“你是第一個送給我花的人?！鼻逅鹧劬?，眼睛腫的就像是一只兔子，“沒有人這樣關心過我?！?

我們倆在黑暗中深一腳淺一腳地走著，目的地就是清水的家，越走越破敗，路燈越暗，壞掉的越多。

“我實際上就是在這里居住的人，前些天有人說有怪物，我就帶著媽媽躲到了其他的地方?！迸⒌穆曇艨侦`又縹緲，就像是一個夢。

“媽媽一個人把我扶養大，我們就是最底層的人，媽媽所有的錢都給我交了學費，我終于考上了護士學校?！痹谶@里教育是一件很昂貴的事情，因為本身的階級差異會造成資源的分布極不均勻，而教育又是隔斷階級差異的最好辦法，這些天我深有體會。

“挺好的，”我笨拙地安慰她，“會熬出頭的，你長大了。”

清水卻突然嚎啕大哭，蹲在地上抽抽搭搭，好像抽去了身上的所有力氣。

“可是媽媽病了，”女孩蹲在地上，紅色的裙擺散開，就像是一朵要凋零的玫瑰。“媽媽生了很重的病，我打兩份工都治不好她?！?

我摸了摸衣兜，發現自己的錢也所剩無幾，不由得覺得這件事更沉重了幾分。

“需要我幫什么忙嗎？”我覺得我的聲音很抱歉，人們習慣塑造英雄，比如清理者現在就是拯救城市的英雄，但是我知道，我誰都救不了。

清水輕輕地搖搖頭，慢慢地調理著自己激動的情緒，表示自己的家已經要到了。

這片地方的建筑看起來很荒涼且破敗，低矮的筒子樓已經有了些年份，樓洞看起來漆黑，就像是女巫張大的嘴巴。

“我送你上去吧?！蔽冶硎疽デ逅抑锌赐幌滤哪赣H，卻被很堅定地拒絕了。

“謝謝你送我回來，”清水抽了抽鼻子，“今天是我的十八歲生日，謝謝你送我的花?！彼蛭疑罹弦还^也不回地向樓上奔去。我站在樓下看著樓道的感應燈依次亮起又熄滅，最后二樓的燈光亮起，那應該就是清水的家。

“這么晚到家還有人等，應該很幸福吧?！蔽肄D身同那盞溫暖的橙色燈光背道而馳。

我抽了抽鼻子，聞到了一股腐敗的氣息，若有若無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