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注:本故事部分虛構）

在傳說當中有一個叫做蟒古思的妖怪，人身多頭，形同惡魔，以活人為食。所到之處寸草不生，經常燒殺掠奪。于是草原上的各個部落建立軍隊來保衛自己的家園。

阿麗婭今年9歲，名字大意為淘氣活潑。她生活在一個叫做洪古萊的部落。正在給羊群喂草。

這是一個冬日，冬天的草原一望無際，遠處的晚霞猶如一道地平線，把天地分割開來。

草原上的孩子一般從會走路開始就會跟在牛羊后面，再大一點男孩就會跟著首領打獵，學習射箭摔跤騎馬之類的任務，來保護家園。女孩則會接替養家的任務，偶爾出色的也會學習騎射。

“阿麗婭！吃飯啦！”阿麗婭的額吉叫道。

聽到這話，餓壞的阿麗婭跑進帳內。

“額吉，阿爸什么時候回來？”

“阿爸跟著首領出去打獵了，現在還早著呢！等太陽落下后就快了！”額吉邊縫羊皮邊說。“估計過幾天還會下雪，你阿爸披的羊皮都舊了，我給他重新做一個。”

這個時候，外面響起馬蹄聲。

“是阿爸回來了！”

阿麗婭跑出去圍著阿爸團團轉，叫道：“你今天打到什么了？快給我看看！給我看看！”

阿爸寵溺的笑了笑，這可是他唯一的心肝寶貝。然后拿下一個猞猁，讓阿麗婭提著，阿麗婭高興的蹦蹦跳跳的。

一般出去打獵，等到月亮完全出來的時候才會回來，今天卻在日落之前回來了。阿麗婭的額吉看出了丈夫臉上的不安，問道：“今天怎么這么早回來了？”

“本來追著一個野狐的，結果來到了一個剛遭到屠殺的部落，于是我們就趕忙回來了。”

“是蟒古思的軍隊來過了？”神情緊張起來。

丈夫把碗里的酒喝的一干二凈，然后看了看外面，跟往常一樣一片寂靜。不過這次添加了一絲惴惴不安的氣氛。

他說：“就是。而且那個部落，離我們這里很近。所以現在就得帶著阿麗婭走吧！”

說完，外面一聲慘叫劃破了這片寂靜。

初生牛犢不怕虎，好奇的阿麗婭趕忙跑到門口，看看到底發生了什么。結果看見.....

一個男人被切斷了一個小腿，倒在地上呻吟著。然后前面是一個青面獠牙面目猙獰的人形怪物，身著盔甲，腰間佩戴者一顆顆人的頭顱，手中拿著一把大彎刀。這個怪物就是蟒古思的士兵。正要揮舞起彎刀結束男人的生命時，阿麗婭的額吉急忙捂住女兒的眼睛，不讓她看那種血淋淋的畫面。

阿麗婭怕的叫不出聲音，剛剛的畫面使她大腦一片空白，蜷縮在母親的懷里。

阿爸急忙把阿麗婭藏進帳里的地窖里，地窖很小，連小小的阿麗婭進去也綽綽有余。

外面一片嚎叫聲，慘叫聲，哭泣聲還有血肉分離的聲音。曾經的天堂一瞬間變成了地獄。這些妖怪殺人不眨眼，在它們眼中，人類如同螻蟻，可肆意踐踏。

“我的女兒.....”額吉帶著哭腔，盡量不在女兒面前流淚。“不要出來！”接著上面蓋上一個木板。

阿麗婭在黑暗中，挑釁她哭出來。上面傳來的聲音及其刺耳，沖擊阿麗婭幼小的心靈。地窖里很容易缺氧，阿麗婭實在憋不住一把推開木板自己跑了出來。

結果一個妖怪正從角落里盯著她。

阿麗婭一看見它拔腿就跑，結果引起了周圍妖怪們的注意。這些妖怪對女人和孩童的味道極其敏感，一個個對著阿麗婭窮追不舍。

她只能向前奔跑，不然就會被吃掉。

“啊啊啊啊啊啊啊.......嗚嗚嗚嗚......救命！.....救命！”她的聲音在夜晚的草原上震耳欲聾又一片死寂。

一個9歲的小姑娘怎么能跑得過行動敏捷的妖怪呢？

嚓！

妖怪的彎刀一下落在阿麗婭的肩上，那一刀差點沒把阿麗婭給切成兩半。阿麗婭失去重力順勢撲在地上，正以為自己要一命歸西時候，那個妖怪忽然中了一箭，筆直的倒在地。

一個高大的男子騎著馬趕過來，擋在阿麗婭面前。那些妖怪本想著把他們也給殺死，結果一兩個被那匹黑馬重重的踐踏在地上，不一會兒就沒有了氣息。

阿麗婭在恍惚中聽見馬蹄聲和男人的喊聲。

“她還有氣息！....”

“快點馱上去！哎.....真是可憐！”

.......

不知過了多長時間，阿麗婭醒了過來，天已經亮了。她身上纏著很長的布，右肩徹底沒了感覺。阿麗婭感覺起不來。耳邊傳來牛羊的叫聲，小孩子的嬉戲聲，就像洪古萊普通的早晨，奶香味從遠處飄進了帳內。她環顧了一下帳篷里面，有那種很濃烈的羊膻味。而且房子里的布局亂糟糟的，一看就是一個糙漢子的家。

不過在她床邊掛著一個女人戴的瑪瑙耳環，顯得格格不入。可能是之前妻子或是母親留下的遺物吧。

阿麗婭想起額吉，眼淚止不住的流出來。

“做噩夢了？”一個雄渾的聲音響起。

是昨晚救她的那個男人。他看起來40多歲，比自己的父親還大。這個人身形高大魁梧，五官立體，滿臉的胡渣，往后綁著頭發，一部分披著。眼神銳利，看起來壓迫感很強，嚇得阿麗婭不敢出聲。

接著一個老奶奶走到帳內，老奶奶是當地的薩滿神醫。

拿著一碗藥膳走到阿麗婭跟前，輕輕把阿麗婭扶起來，把藥一點點喂進去。阿麗婭擦了擦眼淚，老人家聽說了這個孩子的經歷，心中也是心痛不已，她何嘗不是失去過兒子的母親呢？

“等她身體恢復后，您把她接過去撫養吧。”男人說道。

老人家沒說話，不知道是不是默認了。

阿麗婭也被老人家和善的面孔安撫好了心情，放下了緊張的戒備心。

忙完工作，老人家先出去了。

此時帳內就留下男人和阿麗婭，兩個人一句不講，顯得格外尷尬。

“這是哪兒？”

“哈喇圖那。我叫孟和屠木，是這里的首領。”

原來這里是另外一個部落，挨著一座高山，叫做哈喇圖那，名為天堂。正是這座山猶如母親一般，給予了當地的生靈無限的生機。哈喇圖那部落比洪古萊要大很多，而且風水也好。

“哈喇圖那是天堂的意思。我難道來到天堂了？阿爸說，人如果睡不醒的話就會來到天堂的。”阿麗婭這是以為自己死掉了。

屠木打趣她：“薩仁老人家和我把你從天堂拉回來了。”接著又講：“那些妖怪襲擊了洪古萊，你差點被妖怪給吃掉了。把你接到我這里時候渾身是血，在我這里昏迷了兩天。”

阿麗婭聽見這話腦子里面不斷閃過那些可怕的畫面，猶如身處地獄。但是那又怎樣呢？該發生的都發生了，與其在這里傷心，不如自己好好活下去。

這時一個大漢跑到屠木跟前，稟報：“首領，該出發了，大家都已經準備好了......”

屠木剛要走，阿麗婭急忙叫住：“你們去哪兒？”

“這幾天由薩仁老人家照顧你，我們去山里面巡邏了。”

“是要打妖怪嗎？”

屠木根本不想理她，沒說話便走掉了。

阿麗婭感覺這個首領有些看不起這個小孩子，而且態度也很冷漠。心里面有一點點生氣但是也敬畏，敬畏他是阿麗婭的救命恩人。由于睡了兩天，而且傷勢過重，根本就不能合眼睡覺。于是薩仁老人陪她的時候，阿麗婭躺在床上好奇的問道：“奶奶，首領是出去打妖怪了嗎？”

老人講：“是呀，我們的巴特爾會定期到山里面巡邏有沒有妖怪出沒。要不是他們每天出去，我們的家園早就被洗劫干凈了.....”

“我們的首領也會每天帶著巴特爾們巡邏。那些妖怪很狡猾吧？否則阿爸額吉還有首領他們就不會離開我了......”

“與其在這里傷心，不如你也當一個巴特爾！世上沒有不可能的事情。”老人家說這話的時候慈祥的眼神當中放出一點點銳利的光芒，或許她也曾經是個與眾不同的“女人”。可是草原上的女人，命運總是由不得自己，她們就像個生育工具，一生下來就像是背負著“傳宗接代”的使命。

“但是我怕他們不愿意帶我.....”

老人家知道阿麗婭是在怪屠木看不起她。便安慰道：“首領曾經也是個有家世的人，但他的妻子和兒子都死在妖怪手里。自從那個時候開始，人就變得異常冷漠。不過你要是自己想學，想成為巴特爾，首領一定會接納你的。”

阿麗婭聽到這句，心里面埋下了一顆堅定的種子。

再過幾天，阿麗婭的傷已經好得差不多了，終于可以下床走動了。差不多等了七天，首領他們終于巡邏歸來，順便也打了一點野味，部落里的牧民們熱情的歡迎他們。

阿麗婭透過門口呆呆地望著外面歡呼的牧民。

屠木手中拎著幾個野鴿子還有一袋子野菜，來到自己住著的帳外。阿麗婭把目光放在屠木身上，一刻也不分離。看首領一句不講，開始自己一個人利索地處理那些野味，阿麗婭輕輕的走到屠木的帳里面，心里面有些尷尬也有點想關心。

“我妻子懷孕時候我經常給她打鴿子，摘野菜。據說能補血，對女子的身體有好處，快速地恢復體力.....”屠木邊拔毛邊講。

原來這是給阿麗婭打的。阿麗婭感覺看到了自己的阿爸，阿爸也是這樣一個人在外面滿頭大汗地處理獵物，時不時會給她講個故事。

現在阿麗婭乖乖的蹲在屠木身前，像一只小貓咪。然后拿起旁邊的樹枝在地上隨便劃拉，等他做完自己的活兒。一個乖乖的9歲女孩子只是想陪在長輩跟前，還有什么壞心眼呢？

阿麗婭的目的并不是來看這些的。

吃飯時候，眼看時機成熟，阿麗婭忽然張口：

“我想學射箭和摔跤！”

屠木聽見這話，心里一驚，是被大嗓音嚇的。

他說道：“女孩子不是以管家為主的嗎？你怎么突然想學習這個？”

“我想當個巴特爾，跟你一樣，保衛家園！”阿麗婭說這句話的時候振振有詞。

屠木再加了一句：“巴特爾可不是那么好當的.....你得學會別人沒有的勇氣。”

阿麗婭跳起來，信誓旦旦的說：“我學東西很快的！我不想每次像只羔羊一般躲在母親身下....我.....想要反擊！”

“先吃飯。”

又是一句敷衍。

阿麗婭這次忍不住了，站著像只炸毛的兔子，直接甩開手跑進了自己的帳內。

第二天天剛蒙蒙亮，寒冷的帳篷內，就只有被窩最舒服了。阿麗婭正在睡夢當中，被一聲粗豪的聲音叫醒。她慵懶地用余光看了眼，只見一團模糊的身影站在她面前。結果自己翻過去又睡上了。

“去練射箭了！”

聽見這話阿麗婭頓時清醒過來，這才意識到是首領叫醒的她。

清晨的草原一片白茫茫，只有一陣微風吹過。這只不過是沒有白毛風的天氣，如果是極端暴雪季，那就是另一番景象了，風中如同帶著刀片，狠狠刮在你的臉上。

昏昏沉沉的阿麗婭一出帳篷就被冷風吹醒了，打了個寒顫。

他們兩個來到靶場，這里已經有人早起練習射箭了。

首領耐心地教導她怎么拿弓，拿箭，射箭.....

一個初學者遇到幾次挫折是必會經過的，重要的是耐心和技巧。阿麗婭剛開始連弓都控制不住。

周圍練習的人紛紛望著這個新人，因為在場練習的都是一群彪形大漢，還有的就是一些精明的小伙子。所以一個又小又瘦地女孩子來這里練習簡直是新鮮事。

不知道“浪費了”多少次箭，阿麗婭一次也沒能射中，心中也是很失落的。身邊的屠木看她漸漸失去信心，便找了個借口安慰：

“吃了東西有力氣了就能射好箭了。”說完難得的摸了摸阿麗婭的頭。

屠木去拿食物的時候，有一個跟阿麗婭同齡的男孩子慢慢走過來。

“你就是那個洪古萊人？”男孩的語氣充滿傲氣。

阿麗婭看見自己的同齡人來了，就禮貌的說：

“是啊。我叫阿麗婭.....”

“吉日嘎！”

男孩叫作吉日嘎，看著瘦瘦的，但是整個人很神氣高傲，筆挺地站在阿麗婭跟前。一頭長發，有一雙細長眼，皮膚黝黑，典型的蒙古男孩長相。吉日嘎剛剛看見了阿麗婭拙劣的射箭技術，就戲謔地問道：

“你一個女孩子不學習針線活，干嘛來搶我們男人的活？”

阿麗婭聽出了這句話的嘲諷，懟道：

“沒有人說女孩子不能學這個的！”

吉日嘎不服氣地冷笑了一下：

“前兩天我跟首領去巡邏了，還殺死了幾個妖怪！那些妖怪真是可怕啊！牙齒....有那———么長，爪子就像鷹爪，輕易地把你捉住！然后.....把你給吃了！”吉日嘎說著便露出張牙舞爪的樣子嚇唬阿麗婭。

阿麗婭見過那些妖怪，所以吉日嘎拙劣的演技和說辭根本嚇不到她。

“所以你也想當巴特爾是嗎？”吉日嘎問道。

“是的，我也要跟著你們一起打妖怪！”阿麗婭說道。

聽到這話吉日嘎忽然大笑起來，笑聲格外的刺耳。接著他不慌不忙的拿出弓箭，一下子射箭射在靶中心，可見吉日嘎的箭術精明。看到這里的阿麗婭直接看呆了。

吉日嘎說：

“看看你的靶子！比我臉都干凈！你連箭都打不中還相當巴特爾？哈哈哈哈哈哈哈！！！”

這句話如同一桶冷水，徹底澆滅了阿麗婭僅存的那點信心。

遠處傳來一個婦女的呼喊聲：

“吉日嘎！吃飯啦！”

吉日嘎聲嘶力竭地回應道：

“來啦！”吉日嘎說這話的時候明顯有點不耐煩的語氣。接著就跑回去了。

阿麗婭一個人在冷風中低著頭站著，眼中不停打轉著淚珠，不知道是被剛剛的那些話刺痛了，還是羨慕他有父母照顧......

其實就是不想被命運如此牽扯罷了。當然像那些普通女性一樣顧家生子是好，那樣平靜又普通，但真的可以安安穩穩、和和美美地過完一生就行了。

現在的情況很極端，妖怪隨時都會來到部落屠殺牧民，每次都逃避更是解決不了問題，這樣.....只能削弱本領，坐以待斃。所以不如去反擊，即使死了，好歹沒有向他們低頭。

風停了，晨曦也放出了微弱的光芒。

屠木拿著幾塊放干的牛肉趕過來，只見阿麗婭在那里小小的，沮喪地站在那里。屠木緩緩走到她的前面，淡定地問：

“怎么了？”

阿麗婭緩緩抬頭，眼睛被淚水浸得通紅，臉上全是淚痕，只差沒寫“悲傷”兩個字了。手中緊緊握著弓，已經被凍得通紅。阿麗婭實在不敢在這么多人面前放聲哭泣，只是輕飄飄哽咽著：

“我......我想.....額吉...額吉！阿麗婭又問：“他們.....他們真的不會回來了嗎？”

那雙眼睛純真，無知又可憐。

屠木沒有回應，他知道這是有人過來故意為難她的。他只是緩緩把弓箭從阿麗婭手中拿過來，然后牽著她冰涼的小手回到帳前。

屠木把阿麗婭抱起來，就像是抱小狗一樣輕松，放到馬背上，接著自己上去。在屠木身前，小小的身影根本就注意不到。

“駕！”隨著一聲馬蹄聲，二人往著空曠的雪地上奔去......

清晨的天空湛藍無余，靜靜的閃爍著那寧靜耀眼的光芒，天邊的晨曦裝飾著雪地平原。不知到了哪里，他們兩個人來到一座山上，山上的風很大，很冷，迎面的太陽照在阿麗婭的臉上，撫摸著她冰冷的臉蛋。

山下有條小河，有幾頭鹿從旁邊的樹林里跑出來。阿麗婭見到這個場景，這幾天帶來的滿目瘡痍的經歷，在此刻一點點修復.....

阿麗婭一見到鹿群，興奮地大喊：“是鹿群！”

屠木看向遠方：

“嚴寒的冬季對鹿群來講是艱苦，也是重生。”

“重生？”阿麗婭好奇的問道。

“鹿群在冬季沒有可吃的植物，有的甚至會餓死在嚴寒。但是幸存的馴鹿等到了春季會煥然一新，比以前變得更加壯碩，而且再等到冬季也會懂得如何跟嚴寒抗爭了.....”屠木一詞一句，細心的為阿麗婭解釋：“每次學習東西的過程都是痛苦的，但是你現在所受的艱苦，都是為將來的重生做準備。”

阿麗婭明白了其中的道理。她望著首領臉上微小的皺紋，那是歲月在他臉上留下的痕跡，能說出這些話，其實就是被苦難磨平了心志，多了幾分無奈。

阿麗婭關心道：“你是不是也是這樣過來的？”

聽了這話，屠木難得的笑了，是苦笑，是自嘲。嘲笑自己任由命運擺布，甚至都不如眼前的小姑娘，阿麗婭.....她有一種與命運抗爭的生命力。

“是呀....”屠木說。

傳來一陣鹿鳴聲。

“真是好兆頭。鹿鳴之時，功成之日。”屠木講。“這也是你父母在天上為你的祝福，是一顆顆繁星，在天空中閃爍著，為你照亮一切。”

阿麗婭再也憋不住那委屈的心情。她一下子抱住首領放聲大哭起來。

屠木其實一開始就很可憐這個小女孩，失去了家人孤苦無依，就像自己。他蹲下身體，讓阿麗婭在他肩上哭泣。

“哭吧，愿長生天會帶走你的傷痛.....”

太陽已經升起了，鹿群也跑回了樹林里。

屠木為阿麗婭擦干臉上的淚水，以免凍傷臉。阿麗婭則在那里哽咽著擦掉臉上的淚水。這一刻阿麗婭看清了首領臉上的疲憊感。

“去兜風吧。”屠木說。說完騎著馬，瀟灑地奔往太陽。

黑馬如同疾風飛馳，兩人一馬在連綿的雪山與大地之間肆意地奔騰，仿佛徹底地遠離塵世的憂愁。即使大地白雪覆蓋，但他們所經之處，繁花盛開，一路光明燦爛。

阿麗婭忍不住大喊出來：

“嗚呼！！！”所有的悲傷都被喊了出去。

屠木看她情緒高漲，把韁繩交給她：

“拿著！”

阿麗婭有些害怕，往后可憐巴巴的看了看首領。

屠木安慰她：“望著前方，不要回頭！”

一年又一年，不知迎來了第幾次輪回。夏季的草原生機盎然，空中飄來植被的芬芳。

樹林里鳥語花香，高聳的樹木繁盛的枝葉擋住了炎熱的熱浪，無比涼爽。里面更是長滿錯綜復雜的荊棘，猶如大自然的侍衛。這片樹林距離哈喇圖那不太遠，到了秋季部落里的婦女們會來這里收野果，算是他們的果園。

阿麗婭已經長成了一個英氣的少女，今年18歲。已經沒有了當年可憐巴巴的樣子，反而添加了天不怕地不怕的豪氣。阿麗婭身體高挑，英姿颯爽，綁著一條粗辮。

阿麗婭的眼睛落在野兔身上，雙眼如同手中的箭一般鋒利。弓駭發出一陣輕快的聲音，精準地命中野兔。經過多年的連系，阿麗婭在武力方面已經跟部落里成年的巴特爾沒有區別了。

阿麗婭看見射中了，高興地向野兔跑過去。

忽然樹林深處響起一陣馬蹄聲，幾個跟阿麗婭同齡的小伙子騎著馬來到野兔跟前，有一個調侃道：

“吉日嘎的箭術都不如一個女人了！哈哈哈哈哈哈！”塔米爾喊的。

一個瘦高皮膚黝黑的漢子背著弓箭跑了過來。吉日嘎已經17歲了，依舊是一身傲氣，又添加了一絲帥氣。吉日嘎算是這年齡段的小巴特爾了，摔跤射箭樣樣都會，每年的那達慕都不相上下。所以經常帶著這些小跟班打獵巡邏。

吉日嘎聽見兄弟們調侃他，就往后瞪了他們一眼，惡狠狠地說：

“再說一句...”

說話的塔米爾心虛的低下了頭。

阿麗婭看著來者不善，提前把野兔拎在手里面。在這些小伙眼里就是女人中的“異類”，都不喜歡靠近她。

吉日嘎上下打量了一下她：

“怎么一個人出來打獵？首領他們是不是不想帶你了？”

“我自己想出來的，關你什么事？”

吉日嘎一直盯著她，仿佛下一刻就要吃掉阿麗婭。

阿麗婭發現不對勁：“你想干什么？”

吉日嘎冷笑道：“我們能怎么你呢？我們可不對一個走路像棕熊的女漢子感興趣！”

說完這話，后面的兄弟們哈哈大笑起來，紛紛大夸吉日嘎的“形容”。

作死的塔米爾又喊：

“哈哈哈哈哈哈！阿麗婭快展示一下魅力呀！！吉日嘎喜歡你！！！”

這話一出，算是把在場看戲的人逗得仰天大笑，響徹了樹林里。

殊不知，危險已經悄然降臨了。

阿麗婭和吉日嘎聽見這話兩個人都炸開了鍋。尤其是吉日嘎臉上掛不住面子，率先把阿麗婭手中的兔子奪過來，因為他覺得獵物時被他先看見的就應該屬于自己。

于是阿麗婭狠狠從吉日嘎背后推了一把：

“把兔子給我！”

吉日嘎只是踉蹌了一下，不過阿麗婭這一推點燃了吉日嘎。

吉日嘎把野兔甩開，嘴里面罵了一句，接著擼起袖子一通老拳。得虧阿麗婭身手靈敏，躲過了那一拳。

“吉日嘎打女人了！！！”弟兄們開始起哄。

兩個少年在草地上開始打了起來，恨不得把對方的頭給擰斷。阿麗婭死死抓住吉日嘎的頭發，趁機咬住他的手，而吉日嘎處于下方氣的只能用力揍阿麗婭的后背。

那些弟兄們下了馬，圍著他們起哄，沒有一個攔架的。

忽然，阿麗婭感覺一個東西重重砸在自己背上。

定睛一看竟然是一顆人頭！是塔米爾的.....

“啊啊啊啊啊啊啊！！！！！殺人啦！！！！”剛剛起哄的小伙子們一下子變成了四處逃竄的兔子。

荊棘深處，幾個青面獠牙的怪物走了出來，剛剛削掉塔米爾頭的妖怪又攻擊了一個小伙。小伙子騎著的馬被妖怪的陷阱絆倒，重重掉在地上，而小伙子也從馬背上摔在地，不知道是不是骨折，下身沒有了感覺，接著一個妖怪過來一刀結束了小伙的命。

吉日嘎見狀趕忙推開阿麗婭跑了出去。

阿麗婭也跟著起身，不顧剛剛辛苦狩獵到的野兔跑了出去。不過看著那些窮追不舍的妖怪，她想起了自己小時候，那個地獄般的夜晚，她也是像現在一樣絕望的奔跑。

不過這次，阿麗婭不想逃跑了。心想即使死了，好歹殺了幾個妖怪，上了天堂也跟父母有交代。

阿麗婭停下腳步，轉身面對那群窮兇極惡的，眼中是對死亡的恐懼，也是對命運的抗爭。

她拔出腰間掛著的彎刀，猶如一棵松扎根在荊棘叢里面。

妖怪們揮舞著手中的武器，砍向阿麗婭。阿麗婭敏捷地躲到妖怪刀下，一揮彎刀，砍在妖怪肚子上，妖怪順勢往后退開，但是好像沒有用。阿麗婭趁機把妖怪的頭砍了下來，這下才讓妖怪倒下。妖怪的致命點就在頭部，其他部位根本不會傷到他們。

越來越多的妖怪向阿麗婭跑過來，如同死神一般。阿麗婭緊繃著自己的注意力，盡量不被眼前的恐懼迷惑，否則將會被眼前的妖怪撕碎。

一個妖怪想用爪子抓住阿麗婭，阿麗婭趁機砍斷那支手，趁妖怪不注意，砍掉了妖怪的頭。接著另一個妖怪手中拿著兩把彎刀，反向拿在手里沖過來，阿麗婭見狀趕忙躲開，可是在這一瞬間，一個雄壯如牛的妖怪從背后抱起阿麗婭，阿麗婭明顯有些慌亂。不過快速從箭袋里抽出一支箭，用力插進了妖怪的眼睛里面這才脫身。阿麗婭快速架好箭，瞄準剛才反向拿刀的怪物，一發便刺中了妖怪的眉心。

到這里阿麗婭聽見越來越多的腳步聲，果然從樹林里面竄出更多數不清楚的妖怪，他們個個兇神惡煞地盯著阿麗婭。而且這里是樹林深處，要是逃跑阿麗婭根本來不及。正當阿麗婭打算逃跑時，那個高壯的妖怪再次出現在阿麗婭面前.....

刷！

一股鮮血灑在草地上。

那頭妖怪猶如一顆大樹倒在阿麗婭面前，一看背后是屠木。

屠木再次救了她。

眼看妖怪們沖了上來，屠木拉起阿麗婭往空曠的方向跑去。眼看來不及，得有人斷后，于是屠木先讓阿麗婭跑出去，喊道：

“黑風（馬）在出口處！”

阿麗婭拼命往外跑。這次并不是她一個人在戰斗。

越過荊棘叢，來到灌木叢，再到草地，樹木植被越來越少了。阿麗婭見到黑風立馬跳上去，往就近的方向奔向屠木。

屠木也快速跑到了阿麗婭跟前，后面的妖怪已經追了上來。他趕緊跳上馬，急忙掉頭往回奔馳。

幸虧有黑風在，屠木一路并沒有鞭策黑風。黑風也是知道自己的主人不能落入這些妖怪手里，在草原上拼命奔跑。黑風是跟著屠木長大的，那個時候母馬因為難產感染不幸去世，是屠木給黑風一點點喂出來的。之后黑風就很依賴屠木，到哪里都要跟著。屠木見它一身亮麗的黑色，而且跑起來如同疾風，就起名黑風。

不知跑了多長時間，終于來到了部落前，二人下馬緩緩走著。周圍的牧民看著他們，而不遠處傳來一陣哭聲，許多人圍在那里，一個個面露難色，

阿麗婭和屠木好奇的走過去，原來是塔米爾的額吉坐在地上痛哭，哭自己白發人送黑發人：

“嗚嗚嗚嗚我的兒子啊.......我的兒子......”

塔米爾的尸身在樹林里，由于太危險沒能帶出來。

阿麗婭也是沉重的低下了頭，身邊的薩仁老人家搖了搖頭：

“真是天災啊....”

屠木慢慢地走到塔米爾額吉跟前，把她扶起來。輕聲安慰了一些話，由于心情沉重還是嘈雜，聽不清他在說什么。不過塔米爾的額吉在她丈夫的攙扶下，慢慢走進帳內。

哭聲依舊，阿麗婭從人群里面抽出來。

一路上屠木沒有說話，不知道是不是氣她一個人對抗妖怪。

走了一會兒，屠木問道：

“你怎么不跟著他們跑出來？”

阿麗婭心虛的解釋：

“我就是想拖延時間....”

這個時候兩個人走到了帳前，屠木一下子站住身子，緩緩轉頭。屠木已經多了好幾根白發，鬢角的頭發已經花白了，臉上的皺紋也深了許多，眼睛里面滿是滄桑。即使年齡增長，也不失英雄氣概，依舊是昂首挺胸。

屠木聽見阿麗婭的話，開始呵斥她：

“你這是什么話？”

阿麗婭渾身抖了一下。

屠木繼續說：

“你做的沒錯，關鍵時刻不能丟下自己的伙伴。但是也得看什么情況啊！你一個人對抗那么多妖怪，萬一.....”說了這話屠木停了一下，他不敢說，他怕下一個會是阿麗婭。屠木語氣變得柔和：“我已經失去家人了，我不能再失去你.....哈喇圖那也是。”

阿麗婭表情變得凝重，驚訝，這一瞬間感覺屠木的白發又多了許多。

阿麗婭說：“我知道了，我不會再一個人行動力...”

天空開始烏云密布，空氣中夾雜著濕氣，屠木止不住地咳嗽起來。由于年齡的增長，屠木的身體也慢慢老化，有一年屠木惹上了熱傷風，便開始不停的咳嗽，只能以藥物暫時壓制。

阿麗婭急忙給屠木拍背舒緩，問：

“我給熬的藥喝了嗎？”

“咳咳咳.....跟羊奶喝了...”

“我不是說過藥不能跟奶喝的嗎？！你看藥效都沒有了！”

屠木伸出手示意不用，現在有個燃眉之急的需要，那就是撤退哈喇圖那。

屠木說：

“妖怪已經越來越近了，今晚一定撤退牧民。”

阿麗婭覺著有道理，看來今晚有一場殊死之戰了。不過阿麗婭看著屠木一直咳嗽的樣子，心中不忍。

晚飯過后，交代了各位牧民晚上遷徙的事情，牧民們連夜收起帳篷，收拾東西。由于是悄悄要離開，不能有太大的動靜，于是經過商議過后打算先把牛羊趕到哈喇圖那山右側的樹林里，接著把老弱病殘，婦女兒童接到后山底下，為的是避免妖怪順著牛羊的叫聲找到牧民。

最后部落里的巴特爾們守著舊舍。

很快把牧民送往了該去的地方。

早晨的熱浪一下子被涼風吹沒。

送走牧民后，一向生機盎然的哈喇圖那瞬間變得鴉雀無聲。巴特爾們坐在廢墟當中，圍著篝火，拉響馬頭琴，悠揚的聲音添加了一絲悲涼，唱出的長調成為跟家人道別的聲音......

正如著天空一般，暴風雨前的平靜。

阿麗婭武裝好了自己，旁邊的一個叔叔說：

“聽說你一個人斬殺了三只妖怪。”

“你從哪里聽來的，雕蟲小技，要不是屠木我還出不來呢！”

“已經不錯了，那群小伙子別看整天揮刀自如，真正妖怪來了也不是一樣逃跑了？”

阿麗婭禮貌地笑了笑。

旁邊的吉日嘎不以為意，很是不服氣，但是什么也沒說。其實他也是心虛，要不是阿麗婭拖住那些妖怪，他們幾個早就得死在荊棘叢里了，但是那個大男子主義肯定不會讓他拉下臉，跟阿麗婭套近乎。

屠木還是咳嗽個不停，一用力，發現手上全是血滴。

他明白自己見不到明天的太陽。

擦了擦手，不讓他們看見。更不能讓阿麗婭看見....

隨著一陣雷聲，傳來稟告聲：“他們來了！！！”

暴風雨開始了。

草原上的暴雨，如同長生天的怒吼，咆哮著。大雨不斷傾瀉，就像那群妖怪呼嘯著奔向他們。

戰爭開始了，無疑不是一場腥風血雨。

這些妖怪力大無窮，井然有序。他們不知遇到過多少次這種做出“無用”的反抗，最后被他們屠戮殆盡。

吉日嘎站在高處，負責射箭。他的箭術也見識過了，被他盯上的東西，沒有能逃得過他的箭。發出的箭稍如同疾風，在上面為同伴們爭取時間。而下面則是刀法一流的將士，接著就是阿麗婭，是他們最后的希望。

在暴雨中展開廝殺，巴特爾們奮力抵抗，一個個不停地倒在妖怪的倒下。

妖怪揮舞的刀具，如同死神的舞蹈。

可是伴隨著時間的推移，很快就迎來了晚上，暴雨已經減小了。烏云密布，一下子變得伸手不見五指。這對于他們來講更是雪上加霜。

由于視力受限，吉日嘎有幾支箭打偏了，這讓他開始憤怒。人一旦被激怒，就會慌亂，吉日嘎緊張地汗水浸透了身體。忽然聽見瞭望臺的跑步聲，吉日嘎趕忙把箭調轉過來。果然是一個妖怪爬了上來，吉日嘎一看見它的頭，就射了一箭。

妖怪接二連三地爬上瞭望臺，吉日嘎眼看射箭不管用，把刀拔出來，開始斬殺妖怪。他看見底下的將士還在跟妖怪搏斗，而且好幾個已經倒下了，剩下的寥寥無幾，而且個個筋疲力盡。如果瞭望臺的妖怪都下去，他們就必死無疑。

吉日嘎渾身是血，兩眼放光，已經殺紅眼了。可是還有更多，那能怎么辦呢？只能把瞭望臺燒了！

這個念頭直接讓他升華了.....可是長生天暗示著要收他，他也沒辦法....

于是從口袋里拿出火藥開始點火，后背不知道挨了多少刀。但他一心赴死，等火焰被點燃的那一刻，吉日嘎身負重傷倒在地上，火焰也順著用草堆堆起來的瞭望臺開始燃燒.....

吉日嘎在黑暗中如同燈塔，照亮了勝利的方向。他怎么也沒想到瞭望臺，竟是他的火葬場。

剩下的將士們看著火光通天的瞭望臺，大腦一片空白。

阿麗婭看見這個場景，瞪大雙眼不知所措。即使兩個人生前水火不容，但好歹是一起長大的，也是一個人教的本領。如今他犧牲在瞭望臺，而且是為了自己的家園奮斗，長生天必不會虧待他。

阿麗婭想到這里就強忍著理智，把淚水憋回去。

風中夾雜著陰雨，血腥和燃燒的氣息。瞭望臺已經被雨水澆滅，只剩下一堆廢墟。

將士們也是死的死。

只剩下被妖怪包圍的屠木和阿麗婭。

阿麗婭不知殺了多少個妖怪，臉上身上全是血，眼神如同瘋狗，像是失去理智。手中的彎刀已經砍崩刃了，上面的血跡已經包漿了。其實她的意力早就死了，撐著她的不過是腎上腺素。阿麗婭嗓子里面充滿血腥味，肺部快要炸了一般。但她不敢停下，她倒下了，那整個哈喇圖那就會成為妖怪的食物。

妖怪沖上來，阿麗婭大喊一聲，握緊彎刀，砍飛了妖怪的一支手。接著屠木過來給了致命一擊。

屠木臉色發白，滿頭大汗，更可怕的是嘴角全是血。阿麗婭看著他于心不忍，但這個時候可不是傷心的時候啊！阿麗婭和屠木背靠背站在一起，決定再一次抗爭。

兩個人一刀刀切下去，在血液當中揮舞著彎刀，像是盡情地舞蹈。

當砍下最后一個妖怪的腦袋時候，兩個人已經筋疲力盡，坐在上大口喘著氣。阿麗婭以為差不多結束了，但是這怎么可能呢？妖怪的數量無窮無盡，根本殺不完。

屠木踉蹌起身，拉著阿麗婭，微弱地吐出幾個詞：

“起來.....”

阿麗婭趕忙起來，兩個人相互攙扶著。阿麗婭扶著屠木的時候，從未感覺過他的身體如此沉重。

然后走到一個帳篷后面坐下。

屠木喘著粗氣，嘴唇發白，吐了一地的血，這讓阿麗婭一句不發，只是像往常一樣拍打著他的背。

屠木已經開始進入生命的倒計時了。阿麗婭一直看著帳篷后面，她眼睛里打轉著淚珠，一顆眼淚順著臉頰掉落下來。

她不敢看他....

“阿麗婭....”屠木虛弱地喊著她。

阿麗婭擦干眼淚，轉頭看向他。

“把這個令牌收好....”屠木把一個金色的方形令牌遞給她。上面刻著幾行蒙古語，寫著的是“以長生天之令”。這個令牌已經銹跡斑斑，那是一代代傳承的痕跡。

阿麗婭接過這個令牌后，控制不住自己的眼淚，低著頭向屠木小聲哽咽。

上一任首領去世時侯才會把令牌傳給下一代啊！

這個男人如同父親一般，給予她勇氣和生命。

屠木小生囑咐：“你要.....等到今晚過去......帶著哈喇圖那往太陽升起的地方去.....有一條叫做阿敏的河流，駐扎在那里......”

阿麗婭哭著點頭。

接著又講：“那些妖怪很快就會.....過來的.....你走吧！”

屠木輕輕擦掉阿麗婭臉上的淚水，就像小時候....

“不哭，我的孩子.....不哭了.....”

說完，屠木用盡最后一絲力氣起身，拿起彎刀，準備走向死神的懷抱。

阿麗婭在屠木面前單膝下跪，右手放在心臟的位置。這是最高尚的禮儀，做出最后的離別。行完禮，阿麗婭果斷起身頭也不回地離開了。

就像那句“望著前方，不要回頭。”

深夜，草原恢復了一片寂靜。血液伴隨著雨水，在大地上，成為歲月的養分。

牧民們靜悄悄的等待消息，等了一個晚上沒有任何聲息，正在太陽升起之際，一個熟悉的身影出現在他們眼前。

是阿麗婭！

她的出現如同勝利女神，帶來勝利的歡呼。牧民們看著一個人疲憊的阿麗婭，也猜到了其他人的結局。

后來阿麗婭帶領著哈喇圖那來到阿敏河附近，那里水草豐茂，鳥語花香。哈喇圖那開始了新的生活。屠木去世之后，黑風就一直跟著阿麗婭，但是由于年齡過高去找主人了。為了悼念逝去的將士們，牧民們回到哈喇圖那山，做了一個敖包，希望他們在那里能夠安息，得到長生天的眷顧。

阿麗婭沒有結婚生子，也算是擺脫了命運的控制。

在一個初春，她騎著白馬來到當年的鹿群棲息地。那里沒有任何變化，雪水開始融化，有幾頭鹿跑了出來低頭啃食嫩芽。阿麗婭幻想著屠木站在旁邊，對她說的那些話。

一陣風吹過，劃過阿麗婭的臉頰。她看了看風的方向，在風中看見了屠木的身影.....耳邊響起那句：

“我會想天上的繁星，指引你的方向.....”

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