陳拾微微一愣，有些驚訝，沒想到自己在天極武館發生的事情這個女人居然十分清楚，“梅姐可別這么說。”
“喲，還害羞不成？”梅姐輕輕一笑。
陳拾撓了撓后腦勺，暗罵自己參加工作幾年了，倒是又變回當初那個初出茅廬的愣頭青了。
梅姐放下酒杯，站起身來，“本來吧，我想的是你直接來就成，但既然老鬼要你應聘，看不起我和他的交情，我自然也不好意思只給個過場，不給你發揮的舞臺。”
“所以，你就現場給我調制幾杯酒吧！如果你能讓我在十杯之內挑不出毛病，這份工作就歸你了。”
聞言，陳拾愣住。
好家伙，是他自己給自己找來的麻煩？
難怪之前電話里梅姐那么不爽。
“叮——”
梅姐打響了服務鈴。
不多時，杰克又端著一托盤的酒以及各種各樣的調酒所用工具過來了。
“哈嘍，又見面了，陳先生。”杰克放下托盤，熱切的同陳拾打招呼。
陳拾看著酒水和工具，轉向梅姐鞠了個躬，“梅姐，其實我不會調酒……”
梅姐似笑非笑看他，語氣玩味，“這與我無關，或者你的意思是，你打算放棄這場……面試？”
陳拾搖了搖頭，“我還是想要試一試。”
“那就試試吧！”梅姐身體后仰，靠在了沙發背上，姿態閑適，似乎假寐起來。
杰克拍拍陳拾的肩，“好好表現！”
“對了，作為前輩，教給你一個秘訣，調酒其實和練武是異曲同工之妙。”同陳拾語重心長的低聲說了一句，杰克才離開房間。
陳拾心頭微動，調酒和練武？
他看著滿目琳瑯的酒瓶和調酒工具，腦海里只剩下了幾個字眼，隨心，隨意，隨自然。
陳拾唇角一勾，有了。
他立即一手拿起一瓶酒，同時往搖酒器里倒，倒時雙手有節奏的律動，這是熊搖的動作，可以幫助兩種酒液充分結合在一起，包括香氣。
他是在試圖用武學技巧讓酒液之間的融合爆發出不一樣的碰撞。
“除卻技巧，調酒更需要節奏和平衡。”梅姐忽然開口。
聞言，陳拾心一震手一抖，胸中如有明悟，他點點頭，“多謝梅姐指導。”
隨后，他暫且停下了倒酒的動作，緩緩閉上雙目，開始了深呼吸。
他在感受，感受周圍的氣息流動，讓自己的呼吸盡量與周圍氣息同頻。
于習武之人而言，平衡和節奏在于呼吸。
這也就是說，只要呼吸做到深而綿長且契合外界流動，那就是真正的平衡。
半晌后，陳拾睜開眼睛，露出一抹微笑。
然后他再次開始了調酒。
這次他的動作很穩很堅定，并不像其他調酒師那樣花哨，而是專注于精準和流暢。
他知道，自己這個門外漢的技巧肯定比不上那些浸淫調酒之道多年的調酒師，他能做到的就只有爭取每一次搖晃和每一次傾倒，都能恰到好處！
如此一來，或許做不到出彩，但合格應該問題不大。
一旁，梅姐不知何時也睜開了眼，靜靜地看著陳拾的動作。
她的眼神從最初的玩味，逐漸變得認真起來。
只見陳拾首先選擇了一款基酒，他輕輕握住酒瓶，感受著瓶身的涼意，然后緩緩傾倒，動作正是太極拳中的起勢，手腕處平穩而沉著。
隨著動作，清亮的酒液在杯中旋轉，竟形成了一個小小的漩渦，陰陽相生的漩渦。
接著，他開始加入第二種輔助酒。
這時，陳拾的動作從先前的厚重沉穩變得輕靈輕巧起來。
手腕輕轉，借用了五禽拳中的鹿抵動作，既柔韌又充滿彈性。
很快，淡黃的輔助酒與清透的基酒在杯中交融，形成了層次分明的色澤。
然后是果汁和糖漿。
長長呼出一口氣，陳拾的動作愈發細膩起來。
他分別輕輕擠壓起了鮮橙果、芒果和百香果，動作輕靈而不失精準，這是猿摘的手法。
果汁粘稠的往下滴落，一滴一滴都充滿韻律。
很快，果汁的鮮甜與基酒的醇厚就在杯中融合，顏色也變得更加鮮明。
陳拾滿意一笑。
緊接著，他又皺了皺眉，似又想到什么不滿意的。
思考須臾，他捻起來片檸檬，手指捏著兩頭輕輕一扭，將那檸檬片卷了起，然后輕抖手腕而拋出。
空中劃過一道優美的弧線，檸檬片輕輕就落在杯口。
調制完成！
“梅姐，這第一杯您嘗嘗？我不懂什么配方，瞎調的，名為新世界。”陳拾將自己調好的酒遞到梅姐面前，說道。
梅姐接過，淺淺地啜飲一口，“跟龍舌蘭日出的感覺差不多，還不錯。”
“那我接著調？”陳拾在心里比了個耶，又拿起一個酒瓶準備調第二杯。
梅姐卻伸手阻止了他的動作，“不必了，這一杯夠了，你去找杰克報道吧，之后他帶你。”
陳拾連忙點點頭，“好嘞！多謝梅姐了！”
梅姐將杯中酒仰頭飲盡，隨后擺擺手，“出去吧！”
陳拾注意到她的表情隱隱煩躁，很有眼力見的不再多留，麻溜的就端著東西跑出去了。
梅姐看著他的背影和重新關好的門，笑了一聲，表情復雜到看不清。
陰影里，一個男人走了出來，他跛著腳，“這可是個大麻煩，就這么收下了？”
“在夜幕，誰不是大麻煩？”梅姐晃著空杯，輕聲道。
男人坐到梅姐身邊，將人攬住，“這些年，辛苦你了。”
“所以，你還是不打算回來，對嗎？”梅姐嘴角扯開，神色有些悲哀。
男人輕嘆，“師兄這些年太招搖了，我得幫他，還有師父……”
“今年是十年之約最后一年了，我們都等不及了……”
梅姐推開他的手，站起身，“那以后別隨便來我這里，我怕麻煩。”
男人輕笑一聲。
等梅姐回頭，他的身影已然消失不見，如同來時。
“真是混蛋啊！”她道。
＊
某間狹小地下室。
一個男人如蟬蛹在床上扭來扭去，床單滿是褶皺。
“不，不能融合！我不能！”他嘶吼著，眼睛又黑又紅，瞧著可怖極了。
藍紫色電光環繞他的周身，滋啦作響。
【未完待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