道場內，胡萬雄早已等待多時。
秦潘天也一同安靜坐在旁邊蒲團上。
在看到羅嵐進來以后，二人的目光在柏寬和羅嵐之間來回打量，看得柏寬渾身不自在，冷哼一聲撇過頭去。
微微一笑，胡萬雄明知故問道。
“方才又在和你師兄切磋？”
“是的。”
“誰勝誰負啊。”
“是我僥幸勝過一招。”
“戰斗時可沒有僥幸這么一說，勝就是勝，敗就是敗。
這小子平日里鍛煉就遠不如你，如今被你后來者居上也是他活該！”
望向神情尷尬羞憤的柏寬，胡萬雄虎眼一瞪。
“怎么，難道老夫哪里有說錯么？”
“……沒有。”
柏寬整個人仿佛泄了氣的皮球，自暴自棄地翻了個白眼，不愿再去理會胡萬雄的冷嘲熱諷。
摸了摸滿是胡茬的下巴。
胡萬雄滿意的視線依次從眼前自己的這三個弟子身上掃過，收斂神情，語氣嚴肅的開口道。
“好了，今天叫你們來到這里的原因很簡單，都給老夫聽仔細了。
雖然你們在神風武館中修行的時間并不相同，但按照萬武國規定，你們都早就擁有了可以從武館正式畢業的實力。
老夫也實在不好繼續拖延下去了。”
“如果就此離開，我會為你們安排好薪酬優渥的去處。
平日里不會干涉你們做任何事情，只有在神風武館面臨滅頂之災的時候，才會需要你們站出來，這是身為親傳弟子無法逃避的責任。”
“若是不愿離去，你們就會繼續由我深入教導。
三流的武斗家已經可以一輩子衣食無憂，但這還遠不是武道的終點。
你們每個人都有更進一步的潛力，可以朝著武學的更高峰攀登！”
胡萬雄自豪說道。
盡管給出了兩個選擇，但他內心的偏向實在再明顯不過了。
不過哪怕是胡萬雄也知道，人各有志，不可能每個人都像自己希望的那樣抉擇。
“師傅，我就算了，你是知道我為什么要到武館來的。”
柏寬情緒低落道。
明明這是他過去早已夢寐以求不知多少次的場景，可真當出現的時候，柏寬卻發現自己似乎遠沒有自以為的那樣高興和如釋重負。
人人都知道，神風武館的二師兄貪財得不成樣子，是個名副其實的禍害。
可無論自己偷拿多少秘藥販賣，又或者偷偷向外面私傳神風一刀流。
這放在其他武館完全可以判處死罪的可恥行徑，胡萬雄在破口大罵之余也頂多也只是把他揍一頓而已，雷聲大雨點小。
但柏寬知道。
等到今天自己從神風武館正式畢業以后，這世上再也不會有人近乎無條件的包容自己了。
黯然片刻，柏寬還是接過了胡萬雄遞給自己的一份早已準備好的推薦信。
這封信件將會如柏寬所愿的，給予他足以媲美頂尖二流武斗家的優渥酬勞，價值不菲！
羅嵐全程默不作聲，旁觀著這場異常冷清的畢業典禮。
有些事情，只要在神風武館待久了以后，自然而然就會傳進耳朵——
胡萬雄一直有個水生火熱的死對頭！
雙方從弱冠爭執到耄耋之年，在最嚴重的時候，距離你死我活都只剩下一步之遙！
胡萬雄自詡一生都不比對方差。
在年少時比拼實力，中年時比拼資歷，胡萬雄洋洋得意的自認都要壓過對方一頭。
唯獨有一點，在近些年來始終橫亙在心底耿耿于懷。
那就是對方所開設的武館位居一等，是比神風武館地位更高的白緞武館，聲勢更加煊赫！
他們已經老了。
當一個武斗家衰老時，刨除真刀實槍干一場之外僅有的比拼方式，就只剩下尋找合適的衣缽弟子了。
誰家的武館段位高，自然就代表著誰家授業的水準高，誰的弟子更加優秀。
而自從十多年前那次參加武道大會，胡萬雄被那人謳得幾天幾夜吃不下飯以后，便發奮圖強誓要一雪前恥！
只有在武道大會中，代表各自出場的學徒贏得一定排名，武館才能提升段位。
故而胡萬雄一直都在尋找著，能夠在武道大會中一鳴驚人，代表自己狠狠抽死對頭臉的人選。
秦潘天是第一個，柏寬是第二個，羅嵐是第三個。
在這三人中。
胡萬雄在逐漸了解柏寬以后放棄了對他的期望，也正因如此，寄托在另外兩人身上的盼望便愈發深厚！
不過若是真要論起來，胡萬雄還是更加看好秦潘天。
他晉升二流有了好幾年的時間，在自己的親身教導下，胡萬雄信心滿滿的斷定秦潘天一定會在5年后的武道大會上擁有一席之地！
可能僅有的缺點是過于驕傲，不過這點在胡萬雄眼里還是優點也說不定。
“交給我吧，師傅。
武道大會上我一定不會讓你失望的！”
秦潘天昂首挺胸，順帶不屑掃了柏寬一眼。
至于羅嵐。
倒是漸漸得到了他的認可，不再像最初那會盛氣凌人。
“蘇師弟，如果你還想在武斗家這條路上走下去，那留下來才是最好的選擇。
你現在的氣柱應該有五寸了吧？
當年我是七寸二才晉升的，你只要再努努力，達到六寸肯定不成問題。
到時候成為二流，應該差不多就能在武道大會上打進前五百了。”
“多謝師兄教誨，我會繼續待在武館的。”
聽到秦潘天真心誠意的勸告，羅嵐平淡應諾。
胡萬雄老懷欣慰，對如今的結局再滿意不過了。
武館隸屬于萬武國，終究不是什么恐怖勢力，若是自己麾下的弟子執意要離開，胡萬雄也沒有太多的辦法。
而從更加殘酷的角度來看，柏寬的離去其實算是件好事。
要想培養秦潘天和羅嵐沖刺武道大會，胡萬雄勢必會分散出大量精力在這上面，在這樣的時候浪費時間關注柏寬這樣的閑雜人等無疑是不明智的。
柏寬悵然若失離開了。
不過所有人都相信，用不了多久余額上出現的長串數字就能撫平他全部的不舍。
秦潘天也很快離去，今天的這場畢業典禮并不會對他產生多大影響，無非是日后訓練的節奏更加緊張了而已。
“嗯？你還有什么事情要和老夫說嗎？”
胡萬雄心情舒暢。
笑瞇瞇看了眼沉默端坐的羅嵐，愜意抿了口茶水。
“弟子的確有件事想要詢問師傅，請問您在以前所說的，自創武學可以提高內氣上限這件事是否可靠？”
“自然是真的。
別說是老夫了，不少親創過武學的武斗家都有過相同的經驗。
別管自創出的武學精妙與否，突破極限這件事本身就對內氣的凝聚大有裨益，自身的武道之路更可受益良多，不是一句兩句就能說得完。
但是這種壯舉太過困難，如果不是苛求圓滿的十寸氣柱并無必要這么做。”
胡萬雄的語氣中帶有些許自豪。
喝下熱茶，眼角的余光便看見羅嵐平靜點了點頭。
“弟子懂了，若是我想要短時間內在武道大會上有所成就，創造一門獨屬于我的武學是目前最可靠的捷徑。”
愣怔了下。
沒等胡萬雄出言呵斥，羅嵐就自然攤開手掌。
下一刻，胡萬雄就猛然震驚噴出還沒來得及咽下的茶水！
那是由內氣凝成的氣柱。
八寸九的氣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