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長洲溫聲道,“剛剛有人拿著王爺的印信,來知府府上尋微臣今日一見。”
“嗯?”
沈長洲道,“是虞家的少東家,虞望月,說是可以無償提供朝圣所需。”
“要求?”
沈長洲溫潤一笑,“要求個皇商之名。”
夜妄聽言沉默片刻,他手指在桌面輕叩,目光暗沉,“見吧,在這里見。”
沈長洲有些驚訝,“陛下...是對虞家起了心思?”
虞家是江南的第一首富,其富可敵國。
說是江南第一首富都是謙虛了,如今整個大夜遍布虞家的產業,說是國之首富也不為過。
若是陛下對虞家起了心思,這虞家怕是要不了多久,也保不住了。
“無。”夜妄淡聲道。
沈長洲頓時有些好奇,“那陛下為何對虞家的事感興趣?”
他與陛下少年相識,對陛下也算了解。
若是以往,這些事他可從不放在眼里。
如不是對虞家感興趣,何必浪費心思在這上面?
夜妄腦海中不由浮現那張容顏,讓他眸光一時間有些晦暗。
他道,“朕對虞家不感興趣。”
沈長洲疑惑,端起茶盞輕輕吹了一下,順便問著,“那陛下這是何意?”
夜妄目光一沉,斬釘截鐵道,“朕對虞望月有興趣。”
“噗!”
沈長洲剛喝進嘴里的茶,立馬噴了出來,然后一臉震驚地看著夜妄。
連站在角落里暗一和暗七,表情都變得怪異無比。
夜妄看著沈長洲的模樣皺起眉頭,眼神透著嫌棄。
“怎么?”
沈長洲尷尬一笑,抬起袖子抹了抹嘴上的茶水。
這一舉動讓夜妄越發嫌棄了。
他從桌上拿過一張絹布,裹著扔到沈長洲懷里。
“擦一擦,邋遢。”
沈長洲接過帕子將臉擦干凈,這才有空回道,“陛下認真的?”
夜妄點頭,“嗯。”
他站起身,背負著手走到窗邊,目光看著窗外的落日,眼神越來越深。
隨后他轉回身,看著沈長洲一字一句認真道,“朕要她。”
沈長洲沉默,坐在椅子上仰望著他。
他看到向來冰冷淡漠,高貴如神明般的陛下,眼中第一次有了欲望,還帶著勢在必得的野心,濃稠得讓人心驚。
“她是江南王的準王妃。”
“是陛下您親下的賜婚圣旨。”
“是您的弟妹。”
“只待年后,便會完婚。”
他聽著沈長洲說的話,目光從始至終沒有一絲變化。
他只道,“那又如何?朕也要她。”
沈長洲很是不解,站起身來看著他,“為什么?”
夜妄挪開眸光,沒有回話,可眼中對于得到她強烈的信念,并沒有少半分。
為什么?
他薄唇勾起淡笑,眼神慢慢變得危險,可那眼中的堅定渴望卻越來越深。
誰知道呢?
沈長洲看著這個眼神,心里一顫。
這個眼神他太熟悉了。
尤記得當初陛下尚且年幼的時候,曾指著那張龍椅對自己說。
“我要它。”
后來不出意外,他成了執掌天下的帝王。
先皇九子,除了他的同胞兄弟,也就是江南王。
無一列外,都成了他皇權路上的墊腳石。
他一步步走到高位,宛如神明。
所有信服他的部下,無一不把他奉若神明。
更是贊嘆他的帝王如此英明神武。
世人說起天子,誰不贊嘆?誰不嘆服?
文能安邦,武能定國,乃是千古明君。
得世人稱頌,令百官信服,遭百姓愛戴。
繼位距今八年,賜天下太平,還世間海晏河清。
收外邦,平蠻夷,定四國。
如今的大夜在天子的帶領下,是名副其實的第一強國。
也是到了現在,沈長洲從沒見過陛下對皇位之外的東西感興趣。
哦,不對,如今多了一樣。
就是那虞望月。
“陛下...認真的?”
沈長洲干巴著嗓子,覺得有些頭暈。
夜妄點頭,“嗯。”
沈長洲頭疼,“非她不可?”
他堅定道,“非她不可。”
沈長洲苦著臉,“陛下,您這是要我不當人啊。”
自己好歹和江南王也有幾分交情。
如今,卻要背刺江南王,替皇帝搶他的女人。
哦,不對,也不需要搶。
心思純善的江南王,對上心思深沉的帝王,毫無勝算。
那個人注定是他的。
而陛下同自己說這些,或許是為了日后,兄奪弟妻的事情暴露,面對文武百官的拼死勸諫,還有個人跟他一起扛。
當然也不可否認,自己和陛下感情深厚的緣故,才告訴自己這些的。
夜妄面無表情,“你也可以現在去告訴他。”
沈長洲搖頭,“算了,自古忠義兩難全,不管是作為臣下,還是陛下的兄弟,這個我都得和你一起扛的。因此思索再三,我還是做個小人吧。”
“嗯,好兄弟。去吧,回她話。”
夜妄一拍沈長洲的肩膀,向來淡漠無波的話里難得透著一絲愉悅。
沈長洲咧嘴,從陛下那冷冰冰的臉上,看到了他對自己的滿意。
“是,這便去給虞小姐回話。”
“嗯。”
夜妄高貴頷首,轉身走進了隔間。
...
“小姐,沈長洲回話了,約您在第一樓的天字七號房。”
青朗回來,沖著虞望月開口。
虞望月皺眉,“沈長洲沒有在知府府上?”
難道花錢買到假消息了?
虞望月大驚。
青朗道,“那邊說他有事外出,此時在第一樓,也是知府府上的小廝遞了消息去,然后告訴我,定在這里見面。”
虞望月點頭,“可有說定在什么時辰?”
青朗,“說是此事正好有空,若是小姐去不了,便等下次了。”
虞望月起身拿起帷帽戴上,向著門外走去。
“行,那走吧,早點談完早點了事。”
“青朗帶著準備好的東西和我去就行,湯圓在房里等我。”
“是小姐。”
湯圓應聲,轉身去將一個大木盒子抱出來,遞給了青朗。
青朗抱在懷里,跟著虞望月往外轉。
湯圓看著兩人走了后,也下了樓。
先去把熱水備好,等小姐回來了,洗個熱水澡,就可以休息了。
兩人一路出去,轉了三個轉角,才到了地方。
門前的木牌上標注著幾個字,‘天字七號房。’
虞望月看了眼門牌,隨后抬手叩響了房門。
“請進。”
房內傳來溫潤的話語聲。
“在這等我。”
她對著青朗小聲交代了一句,轉身走了進去。
青朗聽言酷著俊臉點點頭,抱著盒子站在原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