坐在椅子上的，是一個穿著得體的老人，他面前放著瑪琪太太拿手的肉排套餐。

但對于他的印象，華洛只能用穿著得體來形容了。

因為他的胡子和頭發實在是太長了，又長又臟。

若不是有一部分白發沒有被骯臟的污垢沾染，華洛幾乎會覺得坐在椅子上的人原本的發色就是黑色。

這種裝束極其反差，華洛一時間都不知道該說他干凈還是邋遢了。

更不用說，他放著一旁的刀叉不用，直接用手將盤子中的肉排抓起來大快朵頤，看起來野蠻至極。

“您認識我？”

華洛沒有走上前去，而是靜靜的站在原地，看著眼前大口吃著東西的老者。

他敏銳的注意到了老者話語中的‘依舊’。

但可惜的是，華洛認不出面前這個老者是誰，不管是聲音還是外貌。

至于剛剛的小女孩…

“哇！這個房子還有二樓！”

華洛抬頭，看向了二樓走道，原本提前進來的小女孩歡快的在旅館內蹦走，時不時打開一個房門看看里面的情況，看起來對這間旅館十分好奇。

“是的是的，我認識你，我怎么可能忘了你！我對你...十分了解，華洛，你叫華洛...”

老者像是很久沒吃過東西，他大口咀嚼著食物，嘴中說出的話語含糊不清。

“我了解你，就像是了解自己的老二，了解自己ass的深淺一樣！我一直在等你…哦該死的！愛麗絲！別跑了！正常孩子可不會像你這樣胡鬧！”

孩童的跑動聲似乎激怒了眼前的這個老者，他憤怒的用手中的豬骨頭敲擊著桌面，但名為愛麗絲的小女孩依舊笑呵呵的四處亂跑。

“為了等我？”

華洛捏了捏下巴，他抓住了這句話中的重點。

這個老者居然是在等自己么？

自審自身，華洛并不覺得自己的存在有多么的特殊。

唯一能稱得上是特殊的，只有自己是穿越者的這個身份，還有自帶的特殊金手指。

“能否，詳細說明一下呢？”

華洛終于不再站著，他徑直走到了老者的對面坐了下來。

雖然這么做可能有各種各樣的風險，比如對方可能是某種怪異，正在引誘自己之類的。

但對于華洛而言，對方嘴中的某些信息比起那種危險而言更加重要。

華洛覺得自己就像是《朝聞道》里的那些科學家一樣。

當然，華洛并不會把自己的提升至那種偉大的高度。

相對來說，他只是非常好奇，好奇關于自身的事情罷了。

“我認識你！但不是現在的你！不對，你不對...”

老者像是突然被驚醒了似得，他呆呆的看著華洛，像是要從華洛臉上看出些什么。

“你不是華洛...不，你就是他！但現在的你不是你！愛麗絲！你又帶錯人了！該死的！你不應該來這！你不該來這的！”

老者的情緒似乎被什么點燃了，他癲狂的拍打著桌子，瘋狂的嘶吼著，嘴中念叨著自相矛盾的話語。

“滾出去！現在的你不該過來的！滾出去！滾！”

在咒罵了樓上的小孩一頓后，老者似乎才注意到了華洛，他抓起桌子上的盤子，對著華洛直接砸了過去！

這次，子彈時間沒有發動，華洛結結實實的被這個盤子砸到胸前。

在與盤子觸碰的一瞬間，華洛渾身猛的向后不受控制的開始縮去，視野中的一切開始瘋狂拉長，最后全部縮在一起，成為了一個黑點。

“滾出去！立刻滾出去！”

老者的話語依舊徘徊在華洛的耳邊，像是鐘聲一般瘋狂敲擊著華洛的大腦。

刺疼，無盡的刺疼像是針一般扎入了身體的每個角落。

下一瞬間，如同定格一般，華洛的視野瞬間定格，眼前一切怪異頃刻消失。

這里是...

如夢初醒一般，華洛喘著粗氣環伺前方。

熟悉的霧氣，熟悉的寒冷，還有熟悉的黑暗。

溫暖退散，取而代之的是刺骨的寒冷。

“有什么情況么？怎么停下了？”

身后的話語讓華洛瞬間打了個寒顫。

他迅速扭過頭看向后方。

這次，說話的是莫斯。

在自己的馬死了之后，他不得不和奧奈達擠在馬車的前排上。

此刻的他正探頭探腦的望向自己這邊，臉上帶著一絲疑惑。

自己，回來了？

華洛不可思議的看了看自己的雙手，又捏了捏自己的手臂。

是幻覺？

華洛回想了一下剛剛所發生的事，將小女孩提起來時候的手感，她坐在自己前面的溫度，還有...

華洛低頭看了看自己的胸前。

一抹亮眼的光在手中火把的照射下閃閃發亮。

那是油光，或許是動物身上的油脂，又或者是那老者身上骯臟的油脂。

但不管怎么說，華洛可以確定，剛剛的那一切應該并不是幻覺。

那個老者認識自己，并且還在有意的等待自己…

但到了后面，為什么他又說等待的不是自己？

華洛少有的有些煩躁了。

這個世界的人都去哥譚和謎語人進修過么？

“怎么了么？出什么問題了？”

莫斯深吸了幾口氣，下車走到了華洛的馬前。

算了，先不去想這些了，自己現在還有更重要的事去做。

“不，沒什么...”

沒什么三字剛想說出口，但緊接著，一股惡心發臭的味道便讓華洛止住了話語。

這種惡臭絕非來源于剛剛見到的那個老人的，華洛近距離接觸過他，雖然那個老人確實很臟，但身上的臭味卻并沒有那么令人厭惡。

這種發臭的腐爛味道，華洛十分熟悉，老實說，昨天他就聞過這種味道。

這是尸體腐臭的味道。

“這是...”

不僅是華洛，站在一旁的莫斯顯然也聞到了尸臭味。

他皺了皺眉，和華洛對視了一眼。

“我去看看?！?

雖然剛經歷過奇怪的事情，但奇怪的是，華洛并沒有因此而感到疲憊，相反，他覺得自己的精神恢復了許多。

難道剛剛那個幻境...居然還修復了自己的精神？

所以，沒等其他人開口，他便策馬向前，朝著發出尸臭味的地方跑去。

在撞開一道道徹骨的霧氣之后，華洛來到了尸臭味的源頭——一個倒在地上，渾身潰爛的尸體上。

是自己第一次遇到的怪物干的。

第一眼看到眼前的尸體，華洛便猜到了襲擊者的身份了。

這個尖銳的傷口和莫斯死去的馬身上的一模一樣，都是被一張大嘴直接啃食洞穿的傷口。

但...有些不對勁...

華洛將火把向前湊了湊。

搖曳的火光將地上的尸體整個照亮了。

雖然地上的尸體已經被啃食的只剩下了下半身，但華洛依舊猜到了這個人身份。

因為他腰間掛著的，正是只有治安官才會擁有的黑色手銬。

如果沒猜錯...

躺在地上的人，正是多拉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