太弘宮內，歌舞升平……李淵慵懶地癱靠在床榻上，時不時地張開嘴，接住新納嬪妃送入口的荔枝……

“噠噠噠！”

就在李淵享受得正歡時，太弘宮外，一個密集的腳步聲傳來……片刻之后，李淵就見李世民沖入殿內，面色漲紅，顯然是跑來的！

“喲，什么風把我們的皇帝吹來孤的太弘宮了？”

李淵支起一只胳膊，靠在其上，話里諷刺意味十足：“還是說，陛下看孤這老頭子不順眼了，想行弒父之舉？”

李世民被李淵說的動作一愣，臉上露出了悲憤之情……

“父皇，你當真就這般恨朕不死？！”

“對！”不提還好，一提到‘恨’和‘死’字，李淵暴怒而起，面色血紅地指著李世民開口罵道：“我恨我怎么生了你這么個畜生！%&￥&……”

“都給本宮全部下去！”

李淵臟話正罵得痛快，宮門處，一個清冷、高貴的聲音傳來！宮女、太監(jiān)們仿佛看到救星一般，連行禮告退都顧不上了，拔腿就跑……生怕再多聽一點皇家丑事，屆時就會被滿門抄斬……

“媳婦，拜見父皇。”

在聽說李世民跑來太弘宮后，長孫皇后便第一時間趕了過來，生怕這兩父子又鬧出什么事來……

“別叫我父皇，我不配！”

看到長孫皇后前來，李淵終于停下了那不堪入耳的罵聲，喘著粗氣坐在了榻上；“太弘宮不歡迎你們，滾！”

“二郎，走吧。”

長孫皇后內心為這父子暗嘆一聲，走到李世民身邊，就要將其拉走……但這一次任她如何使勁，李世民身體卻絲毫都沒有動彈，依舊死死地盯著李淵。

“二郎？”

長孫皇后驚了，今天莫不成李世民真要行弒父之舉？不行！殺兄奪位名聲已經夠臭了，絕對不能再背上一個弒父的惡名！

當她正打算再勸，李世民，終于說話了。

“父皇恨朕，難道也恨大唐？仇恨，已經大到大唐基業(yè)都不要了？”

李淵抬頭撇了他一眼，冷笑一聲：“渭水之戰(zhàn)，你不也只顧帝位，不顧大唐基業(yè)？但凡你來孤宮中問上一句，他頡利可汗能攻到長安？那時，你把我當成你的父親了嗎？”

李世民被李淵這一句話，說的啞口無言。

李淵深吸一口氣，從床榻上站起，走到李世民的面前，繼續(xù)呵斥道：“玄武門之戰(zhàn)，皇位之爭，你引兵入宮爭奪，勝者為王，作為你的父親，看到你有這般果決的能力，我很欣慰。即便對你行為有些不滿，卻也不是不能理解。”

“哪怕你殺了你大哥和四弟，包括他們的孩子，以絕后患，我也能想通。但你告訴我，你大哥和你四弟的女兒有什么錯？會威脅到你皇位嗎？為什么一定要趕盡殺絕，連個子嗣都不給他們留？”

李世民又一次被說的沉默了，李淵仿佛要將這些年內心的怒火發(fā)泄出來一般，繼續(xù)朝他吼道：“行，我就算你覺得女兒也有可能是威脅，要斬草除根，但你殺人就殺人，將你三弟的媳婦納為妻子又是為何？”

“你就不能給她一個痛快，非要光明正大的納為妻子，侮辱你三弟？哪怕死了，都要將他的臉面踩在地里？”

“你是漢人！不是蠻夷！奪弟之妻這等惡心之事，你怎么能做得出來？你還懂不懂什么叫禮義廉恥？知不知道什么是倫理綱常？”

“一天到晚在我面前嚷嚷著你一定會是明君，會是一個好皇帝，可你的所作所為，連倫理都無視了，也配叫明君？”

“有時間出去走走，看看那天下人，都是怎么說你李二的！他們說你是蠻夷！說你身負突厥血脈！所以才能做出奪親弟之妻的齷蹉事！我李家的臉，都被你丟盡了！”

“以前，我李家也是名揚天下的門閥世家，想要聯姻之人數不勝數……可現在呢？門閥世家對我們避之不及，可再有世家嫡女想要嫁入李家？”

“你所做之事，毀了我李家門風，壞了我李家名聲，如今你來質問我為何恨你……哈哈！李二，臉呢？”

伴隨著李淵的咒罵聲，連皇后長孫無垢都默默低下了頭，不敢再勸……

確實，殺李建成、李元吉全家，還可以用被迫反擊，斬草除根的理由來反駁，可是納楊氏為妃這一點上，李世民是真的沒法解釋。

畢竟，楊氏乃李元吉正妻，非是可以隨意贈送人的小妾！前腳剛殺了對方丈夫兒子，后腳就把妻子收入后宮……若是不共戴天的敵人還可以理解，可李元吉，是他李世民的親弟弟啊！

李世民所為，確實是毀了漢人根基的禮教……這也解釋了在李世民之后，為何李治、李隆基會有著同樣令人無法理解的操作，有李世民先例在前嘛！

“朕……朕……”

李世民被罵得結結巴巴的，無一話可以反駁。道德大旗都倒塌了，可不是只有躺平任嘲了嗎？

“行了，孤也懶得罵你了……你現在是大唐的皇帝，你愛做什么就做什么吧。”

罵完內心的怒火，李淵心累地擺擺手，重新躺回了床榻上：“孤老了，只想好好享受完剩下的日子后就去陪你母后……大唐未來會變得怎么樣，都在你手里，與孤無關。”

“退下吧！”

說著，李淵閉上眼，再也不想理李世民……

“二郎，走吧，等父皇氣消了再說。”

長孫無垢嘆了口氣，拉著李世民想要離開……可是任由她拉動，李世民身體依舊穩(wěn)穩(wěn)地站在原地，沒有絲毫動作！

“怎么？想殺了孤？再背上一個弒父的罪名？”

李淵也感受到了不對，睜開眼譏諷地嘲笑道。

李世民身體顫抖了一下……隨后，推金山倒玉柱地跪倒在地，重重磕下！

“爹，兒子知道錯了！但現在大唐危急，人族危急！您可以不管兒子，不管大唐，但您不能不管人族啊！爹！”

此話一出，長孫無垢臉色大變，李淵原本癱躺在床榻上的慵懶身體，瞬間坐直！臉上原本譏諷的表情，也在此刻變得無比慎重！

“起來！身為皇帝，哭哭啼啼的還有沒有點皇帝該有的模樣？快說，大唐究竟發(fā)生了什么？！”

“就是當年頡利可汗大軍壓境，都不見你如此失態(tài)……大唐，究竟發(fā)生了何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