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多謝大人！”寧淵一禮。

他要的就是這句話，只要有稟報備案，府衙知道有這么個事，那就成了。

剩下的事，都是他自己去辦。

這也算得上是坊主自理，不需要府衙出面，府衙自然也就懶得多管。

從衙署出來，寧淵根本沒必要再去跑一趟城里，這個時候，城門都沒開，雖然要進城，也肯定能進得去，只是已經沒有這個必要。

回到家里，就等著天黑，再去一趟黑市，找烏金幫那個副幫主金若琳好好聊聊。

至于清風坊里的街坊鄰居，這個事還沒有完全辦妥，寧淵還不準備貿然對他們公布，萬一沒辦成，那豈不是糟糕。

到了夜里，寧淵帶上柳依依，悄然出門。

這一次，他沒有從坊門進出，還是跟往常一樣，是翻墻而出。

夜色深沉。

位于廢棄市集的黑市，如今生意更興隆了些。

擺攤叫賣的，還是以糧和藥為主，但也多了不少練攤的個人。

擺出來叫賣的東西，也各種千奇百怪。

寧淵都只是一眼掃過去，甭管這些東西看起來如何光鮮亮麗，可在神通心眼納炁看去，都是黯淡無光的普通貨色，完全沒有出手的價值。

“咦！主人，這里有個賣符箓的！”柳依依突然出聲提醒。

符箓這種東西，寧淵已經見識過，當初那個差役萬叔，就想要一兩銀子賣他一張，但實際上卻是一眼假。

完全就是鬼畫符，唬人的貨色，完全沒有用。

柳依依提醒的攤位，寧淵走近去一看，在心神里呵呵一笑：“都是假的，沒什么用。”

這個擺攤的，是個身穿道袍的道士，看起來倒是仙風道骨，長須飄飄，很像是個修道有成的道中人。

擺出來的這些符箓，名字也都很響亮，祛病符，平安符，喜樂符，驅邪符，等等諸如此類的，可符箓上，沒有絲毫的清炁縈繞。

柳依依就很是好奇：“主人，你怎么知道這是假的？”

寧淵邊走邊問：“你在跟著血巫佟桂蘭時，我和陳叔萬叔五人在夜里巡察，那一次血巫把五人誘騙到廢棄市集，萬叔身上就帶著符箓。”

“是，可是那是辟邪符，對血巫和血傀儡完全沒用，要是遇上了鬼，那還有點用。”

寧淵倒是很奇怪：“你那時不就是陰魂魂體么？”

柳依依羞怯著說：“主人，陰魂魂體與鬼該是不一樣的哩。陰魂魂體出竅，這是修道，鬼是魂魄不全，怨氣凝聚而成的怨鬼。”

“好吧！這個假道士擺出來的符箓，你看了有什么感覺？”寧淵問。

“沒感覺，就是看畫得挺好看的。”柳依依如實回答。

寧淵一時無語。

這個黑市才剛剛開始，要是能一直繼續開下去，擺出來叫賣的這些東西，恐怕也會越來越上檔次。

隱藏在民間的各種修道法門，誰知道還有多少。

袁家都跟鬼修扯上了關系，袁佟還是跟寧淵一起去院試考秀才的，如今看樣子，也踏上了鬼修之道。

在黑市上逛了一圈，寧淵什么都沒有買，就往黑市上烏金幫幫眾把守的小樓走去。

“干什么的！閑人勿擾！”

還沒走近，把門的烏金幫幫眾就厲聲喝止。

寧淵一聽就樂了。

好巧不巧的，這把門的兩個人，可不就是那兩個小嘍啰史榮和馬小駿！

只是臉上同樣蒙著黑布，寧淵一眼沒看出來。

出聲的這個，就正是史榮，個子干瘦，站在門口的那個鐵塔似的大個兒，正是馬小駿。

寧淵上前一笑：“在下清風坊坊主，要見烏金幫副幫主金若琳，煩請通報一聲。”

雖然雙方臉上都蒙著黑布，只露出一雙眼睛，可是你寧淵從聲音上認出史榮，史榮也認出寧淵的聲音來。

一下子驚呆在這里，目瞪口呆的樣子，很是搞笑。

再加上不知不覺間，就受到神通以理服人的影響，史榮更是連一個“不”字都說不出，結結巴巴半餉，才說出一句：“等著，我……我這就去稟報！”

他轉身就走，進到小樓里，過不多時，就一路小跑著出來，連聲說：“副幫主有請！”

“多謝！”寧淵彬彬有禮，帶著柳依依入內。

這個小樓，原本也是廢棄的，如今，整個廢棄市集廢物利用，開成這么一個黑市，烏金幫就物盡其用，把這個小樓當成烏金幫的一個分堂口在運作。

為了防止赤巾幫前來鬧事，烏金幫副幫主金若琳親自坐鎮，還有遼東總兵李如柏府上的家丁來亮相巡察。

這也就是一種警告。

上到小樓二層，里頭燈火通明，跟外頭的昏暗，完全就是兩個樣子。

副幫主金若琳大馬金刀，坐在主位上，旁邊站著兩個隨從，一男一女，眼中滿是審視，看著進來的寧淵和柳依依。

可是她的眼神，就在瞬間數變。

從不屑，審視，到驚訝，震驚，再到不安，倒吸一口涼氣，身子都不由自主的挪動了一下。

寧淵就很坦然自若，上前一禮：“在下清風坊坊主寧淵，拜見副幫主！”

柳依依就站在門口，身穿緊身武士服，看起來就是個女護衛。

“你……”

副幫主金若琳還沒從震驚中回過神來。

旁邊的兩個護衛，就很是詫異。

寧淵說：“在下是來跟副幫主商量一樁生意的。”

“哦哦，什么生意？”金若琳問。

不知不覺間，她也就受到神通以理服人的影響，完全就是潛移默化，影響人于無形之中。

讓金若琳跟著寧淵的話題走，還意識不到出了什么問題。

寧淵說：“清風坊有一百多戶人家，如今瘟疫蔓延，巡撫大人嚴令各坊坊門關閉，有些人家家中存糧不足，這集市上，就有這么些糧鋪，副幫主能說服他們，去清風坊設點賣糧，如此一舉兩得雙贏。”

金若琳緊瞇著雙眼，張大著嘴，跟其他人一樣，也是目瞪口呆。

寧淵接著說：“衙署那邊，在下已經稟報過，書吏蔣大人回稟報典史大人，讓在下先操辦，以免因缺糧而激起民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