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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2章 何其歹毒

攬月樓外,人聲鼎沸。

宛如一鍋沸騰的粥,叫賣聲、議論聲混雜在一起,熱鬧非凡。

“哎呦喂,這可是不得了了,光天化日之下,竟然有人敢在攬月樓行兇殺人!”

“可不是嘛,聽說啊,那被推下樓的,可是當朝禮部尚書的獨子,陸宥輕陸公子啊!”

“什么?陸公子?那可是出了名的紈绔子弟啊,誰敢殺他?不要命了不成?”

“誰知道呢,不過我聽說啊,那兇手好像是被長公主殿下新納的駙馬爺?”

“什么駙馬爺?就是那個……那個燕家余孽?”

“噓!小聲點!這話可不能亂說!”

……

各種版本的傳言在人群中飛速傳播,添油加醋,將一件簡單的事故渲染得愈發撲朔迷離。

不多時,一隊衙役簇擁著一頂青色軟轎,浩浩蕩蕩地趕到現場。

轎子落地,從里面走出一位身穿靛藍色官袍,腰佩金魚袋的中年男人。

來人正是京兆府尹。

姓王,名秋平,乃是個左右逢源,謹小慎微的性子。

他面色凝重,緊皺著眉頭,三步并作兩步地走到人群前,厲聲喝道:

“都圍在這里做什么?還不速速散去!”

百姓們見狀,雖然心中好奇,但也不敢違抗官威,紛紛退到一旁,給衙役們讓出一條道路。

王秋平隨即帶人進入攬月樓,將現場封鎖,并命人將燕世求和陸宥輕一同帶回府衙,準備親自審問。

……

京兆尹府衙,大堂。

王秋平端坐在高堂之上,面色嚴肅地審視著跪在堂下的兩人。

陸宥輕一身錦衣華服,此刻卻沾滿了灰塵,顯得狼狽不堪。他捂著受傷的胳膊,一臉痛苦地控訴道:

“大人明鑒啊!在下今日好心好意邀請燕公子來參加生辰宴,誰知他卻心懷歹意,竟將在下從窗口推了下去,意圖殺人滅口啊!”

“一派胡言!”

燕世求強忍著身上的劇痛,冷聲反駁著,“明明是你自己失足跌落,與我何干?我見你跌落,好心伸手去拉你,卻被你拽著一起摔了下來……”

“你胡說!大人,您可要為在下做主啊!”陸宥輕頓時激動了起來,“明明是他推我下去的!他……他血口噴人!”

“陸公子,飯可以亂吃,話可不能亂說。”

燕世求毫不示弱地回擊道,“我與你往日無怨,何來仇恨?倒是你,三番五次地挑釁于我,莫不是以為我燕家無人,任你欺凌?”

“這……”陸宥輕頓時語塞,氣得臉色發白。

他總不能說,自己原本是想設計陷害燕世求,卻沒想到搬起石頭砸了自己的腳吧?

王大人見狀,重重地拍了一下驚堂木,厲聲喝道:

“夠了!公堂之上,豈容你們二人在此喧嘩?”

堂下兩人頓時安靜下來,卻依舊怒目相視,誰也不肯退讓半步。

王大人揉了揉發脹的太陽穴,心中暗自叫苦。

這燕世求,是當今長公主殿下新納的駙馬,身份尊貴,背景復雜;而這陸宥輕,又是當朝禮部尚書的獨子,陸家背后有著太后撐腰。

這兩人,他哪個也得罪不起啊!

正當王大人左右為難之際,門外突然傳來一陣騷動。

“長公主殿下駕到——”

伴隨著一聲高亢的通報聲,眾人皆是一驚,不約而同地循聲望去,只見一襲華服的郁意歡在一眾侍女護衛的簇擁下走進大堂。

只見她一身正紅色繡金絲鳳紋長裙,墨發高束,只用一支白玉簪固定,步履間流蘇輕晃,更襯得她容顏昳麗,氣場逼人。

王大人畢竟是官場老油條,雖然驚愕于長公主的突然駕到,但反應也快,立刻換上了一副諂媚的笑容,躬身行禮道:“下官參見長公主殿下,千歲千歲千千歲!”

堂下眾人見狀,也紛紛跪下行禮:“參見長公主殿下,千歲千歲千千歲!”

唯有郁意歡,對這些繁文縟節視若無睹。

徑直走到燕世求身邊,微微俯身,指腹輕輕撫上燕世求的臉頰,指尖抹去他嘴角的血痕,眉宇間帶著一抹心疼,語氣中卻滿是寒霜:“誰給你們的膽子,敢傷本宮的人?”

聲音不大,卻透著一股不容忽視的威壓。

王大人額角沁出一層冷汗,這燕世求,看起來如今已經是長公主的心頭肉,自己若是處置不當,怕是要吃不了兜著走!

他連忙陪著笑臉,點頭哈腰道:“殿下息怒,下官也是按律辦事,既然殿下駕到,此事自然由殿下做主。”

郁意歡冷冷地掃了一眼堂下眾人,目光最終落在了陸宥輕的身上,“陸公子,你說是本宮的駙馬,將你從二樓推下來的?”

陸宥輕被郁意歡的眼神看得心中發毛,但一想到自己背后的靠山,便壯著膽子說道:“回……回長公主殿下,正是如此!燕世求他……他……”

“他如何?”郁意歡挑眉,語氣中帶著一絲玩味。

“他……他……”陸宥輕支支吾吾,半天說不出一句完整的話來。

“怎么?難道陸公子是想說,本宮的駙馬,對你意圖不軌,所以你才失足跌落,想要以此來污蔑他?”

郁意歡步步緊逼,語氣中帶著一絲嘲諷。

“不……不是!在下不敢!”陸宥輕慌忙否認,卻越描越黑。

“哦?不是就好。”郁意歡冷笑一聲,“既然如此,來人,去請仵作來給陸公子驗傷!本宮倒要看看,陸公子你究竟傷得有多重,竟敢跑到京兆尹府衙來,污蔑本宮的駙馬!”

不一會兒,府衙的仵作便匆匆趕到。

在一番仔細檢查之后,得出了結論:“回稟長公主殿下,陸公子的傷勢,并無大礙,只是些皮外傷,修養幾日便可痊愈。”

“皮外傷?”郁意歡挑眉,似笑非笑地看著陸宥輕,“陸公子,本宮怎么記得,你說你是被駙馬從二樓推下來的?這二樓的高度,摔下來,怕是不止是皮外傷那么簡單吧?”

陸宥輕額頭上冷汗直冒,他原本想著,只要自己咬死了是燕世求推他下樓的,就算沒有確鑿的證據,也能讓燕世求吃不了兜著走。

可他千算萬算,卻沒算到,郁意歡竟然會親自前來,還命仵作當場驗傷。

“來人!將陸宥輕給本宮拿下!”

郁意歡一聲令下,身后的護衛立刻上前,將陸宥輕五花大綁,按倒在地。

“長公主殿下饒命!饒命啊……”

陸宥輕臉色慘白,張了張嘴,除了求饒什么也說不出來。

“既然陸公子無話可說,那本宮便替你說吧。”郁意歡緩緩起身,居高臨下地看著陸宥輕,眼中滿是冰冷的寒意,“你今日設下圈套,故意引駙馬前去赴約,又買通攬月樓的伙計,意圖制造假象,誣陷駙馬將你推下樓,用心何其歹毒?!”

陸宥輕被郁意歡的氣勢所懾,嚇得渾身一顫,連忙跪倒在地,磕頭求饒:“殿下饒命!在下知錯了!在下再也不敢了!”

郁意歡冷笑一聲,并不理會陸宥輕的求饒,而是轉頭看向王大人,語氣冰冷地說道:“王大人,你說,像陸公子這般心思歹毒之人,該如何處置?”

王大人額角的冷汗更多了,他擦了擦汗,小心翼翼地試探道:“這……按照大涼律例,誣告旁人,當杖責二十……”

“杖責二十?”郁意歡冷笑一聲,打斷了王大人的話,“王大人,你這是在糊弄本宮嗎?陸公子意圖謀害駙馬爺,其心可誅,豈是杖責二十就能抵消的?”

王大人被郁意歡的氣勢嚇得一哆嗦,他知道,今日若是不給長公主一個滿意的交代,怕是自己也要跟著倒霉!

他支支吾吾,半天說不出個所以來。

郁意歡也不著急,只是笑盈盈地看著他,眼中卻閃爍著危險的光芒。

“王大人,本宮聽說,你最近在修繕府邸,不知可有此事啊?”

王大人聞言,臉色頓時變得慘白無比,冷汗如雨下,身體也忍不住顫抖起來。

“長公主殿下明鑒,下官……下官不敢,一切聽憑殿下吩咐。”

“很好!”郁意歡漫不經心的揚了揚眉,“既然陸公子說摔成了重傷,那就勞煩王大人親自監刑,直至符合這重傷之名,如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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