做好準備以后，郭平先墊著濕布，把倒扣在土窯上的陶鍋取了下來，然后迅速把一旅行袋的水全部從土窯上方的通氣孔澆了進去。

吱吱吱——

燒紅的煤炭遇到冷水，瞬間產生了大量蒸汽，煤炭上的每個氣孔都發出了尖銳的爆鳴聲，像一千個燒水壺在同時報警！滾燙的水蒸氣從土窯里噴發出來，白霧彌漫到了整片河灘。

這片白霧里充滿了可燃性氣體，遇到未完全熄滅的煤炭，不排除爆炸的可能。郭平不敢逗留，立刻取了陶鍋，退到了稍遠的高地，才開始查看陶鍋的內部。

陶鍋雖然沒有經過燒制，但干燥的黏土自然形成了硬度較高的光滑外殼。本來是棕灰色的陶鍋內部，此時“生長”著厚厚一層細毛，像長了一層熒光黃色的霉菌。

這是硫磺的結晶，看形態，純度應該很高。

郭平用小刀輕輕一碰，毛狀的晶體就碎成了粉末。郭平小心地把陶鍋里的硫磺都刮了下來，用樹皮紙包成一包。

這時再看逐漸冷卻下來的土窯，窯口還在隱約冒著蒸汽，但火光都消失了，看上去應該不會爆炸了。郭平走過去，敲掉了封窯用的黏土，把土窯從上面全部打開，方便進一步冷卻，和水蒸氣的散出。

燒過又冷卻下來的煤炭變成了純黑色，板結在一起，質地很像火山巖。郭平試著敲碎了幾塊，掏出來仔細觀察，里面好像也有閃著金屬光澤的珠子。

郭平摳了一顆出來，珠子的重量很沉，呈現灰白色。

屬性面板顯示：鐵。

？？？郭平心里冒出了問號。

奇怪，我本來只是想用黃鐵礦燒制一些單質硫。不過既然反應條件都是高溫干餾，原料也用了煤炭，說不定也能燒制一些焦炭，正好用來煉鐵。

怎么現在一步到位，直接煉出鐵來了？

不過仔細想想，也不是沒有可能。黃鐵礦成分很復雜，里面普遍含有氧化鐵。剛才的燒制是不通氣進行，煤不完全燃燒，會產生大量一氧化碳，如果礦石里有氧化鐵，一氧化碳就會把氧化鐵還原成鐵單質。

那么煉焦這邊呢？郭平把敲下來的黑色炭塊握在手里確認屬性，確實是焦炭，看來煉焦也成功了！

那么，和焦炭同時生成的說不定還有——

郭平趴在地上，仔細查看土窯的底部和外層。順著側面的磚塊支撐，果然有一小灘黑色的液體，不像是水，質地比水粘稠，像是一小灘黑色的瀝青。

郭平用右手指尖小心地戳了一下，屬性顯示：煤焦油。

！！

正愁沒有材料給水輪車做防腐呢，這不就有了！和用石油提煉的瀝青類似，煤焦油里也有大量的有機物質，用來防腐防水雖然有點浪費，但是效果甚至比用傳統桐油還好！

郭平先不管燒制的焦炭，立刻去找了容器——考慮到塑料制品可能會被煤焦油溶解，郭平找了一張荷葉。

煤焦油黏度很高，只是短途收集一下，并不會灑出去。而且這點量，估計涂完水輪就用光了，也不用封閉保存。拿來荷葉，郭平小心地把煤焦油收集起來，撥到荷葉上。

然后，為了讓土窯里的焦炭徹底冷卻下來，郭平拆了土窯的方磚，把焦炭連著里面的鐵珠一起挖出來，全部攤在地上。

在土窯內壁和懸空層的磚上，也積累了一些煤焦油，郭平仔細地把這些也刮了下來，放在荷葉上。

焦炭和鐵珠的分選還要花費大量的人力，可以等明天再進行，今天可以先把水輪涂完防腐。不過回營地之前，郭平還在焦炭堆里摳了幾顆鐵珠回去，以備不時之需。

回到營地，郭平把煤焦油稍微烤熱，增加流動性，用樹皮制成的小刷子蘸著，仔細涂抹在了水輪上，重點是中間的軸和竹制結構相連接的部分。

郭平試著把帶回去的鐵珠燒軟加工成釘子，但沒有坩堝，很難把鐵加熱到融化的溫度。

看來燒陶也得趕緊提上日程了！

兩面刷完煤焦油以后，郭平把水輪穿上中軸，架起來晾干。他試著推動水輪在中軸上轉動，感覺還不太滿意。

雖然涂了油，竹制的內圈和木質中軸也盡量打磨到了光滑，但水輪本身有自重，兩者之間還是有一定的摩擦。

就算安裝好以后，水的浮力能抵消一部分自重，減少摩擦力，但是長期使用必然會對中軸產生磨損，可能用不了多久就會出現故障，那就麻煩了！

郭平一向討厭開工途中出故障，各種反應都有相應的溫度等要求，比如煉鋼，一旦中途停止，整爐鋼水冷卻在加熱套里，整個鋼包都會報廢。

在野外徒手收集點材料容易嗎？可經不起報廢！

要怎樣進行改進呢？郭平一開始考慮過使用軸承，但木質結構的軸承，減少摩擦的作用還是有限，強度也撐不了多久，就放棄了。

但是現在，郭平掏出兜里的鐵珠看了看——如果使用鑄鐵軸承，就是另一種情況了！

當然，前提是有足夠的鐵和用來加熱的熔爐。正好等待水輪上的煤焦油涂層干燥定型還需要兩天左右，就這么愉快的決定了！

明天開始燒陶，然后分揀出焦炭里的鐵，光這兩件事也都是大工程！

還有，郭平打算用野豬皮制作一個風箱，鞣皮也得盡快提上日程了。

還有煉鐵用的大量礦石，但是現在配置黑火藥的材料齊全了，采礦應該不再是大問題了。

想到這兒，郭平才想起來今天燒這爐礦石的原本目的，是為了制備硫磺，和他手里現成的硝石和煤炭配成黑火藥。今天一下子得到的產物太多，把這茬都給忘了！

不過這可是黑火藥，手里捂著原材料，誰能忍住不制作啊！就算不大量配，好歹今天也得放幾個呲花玩玩。

這時天已經黑了。郭平坐在篝火旁，用樹枝編成小托盤，做了一個簡易天平。

砝碼就用不同大小的小石頭代替。雖然郭平沒辦法確定標準質量，但只要比例正確，就可以配制黑火藥了。

通過用煤粉反復嘗試定量，郭平確定了三塊重量成比例的石頭，用來代替1份、2份和5份的砝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