手持兩板開山斧，身穿撼山霸王鎧。

沈浪猛踏靈龜御甲，整個人頓時疾射上天，斧刃開路，硬是從那七殺道意之中鑿出了一條通道。

“來得好！”

正是殺意充盈的司馬無情，在心中怒罵著沈浪縮頭烏龜。

此時見對方竟然主動襲來，想著這龜孫子總算是扛不住了，如此一來正中下懷。

只見司馬無情雙手排空，那原先密集如雨的殺意頓時收束集中起來。

沈浪頓覺壓力驟減，飛襲速度飆升。

他舉起兩板開山斧，運轉氣海內的靈氣揮砍出去。

霎時間兩道月牙般的光芒劃劈而出，與司馬無情那凝集成束的七殺道意轟撞在了一起。

轟隆隆。

聲如九天驚雷。

勢若濁浪排空。

璀璨的爆炸光環之中，開山斧發出的攻擊被無情吞沒。

而那七殺道意仍舊凝而不散，竟似沒有受到絲毫影響。

甫一交手，勝負立現。

借助外物強行提升的實力，終歸還是無法和實打實的九重煉神境強者正面交鋒。

不過。

一次不行。

那就再來一次。

兩次不行。

那就再來十次百次。

沈浪再次揮動雙斧，又是兩道月牙劈砍出去，與此前如出一轍。

同時，隨著他心念一動，各種各樣的靈符從其氣海中飛出，如同一個個精靈般盤旋在那兩道月牙攻擊之上。

這些靈符，有的是增加攻擊力，有的是加強防御，有的是提升速度……不一而足。

當然，其中有好些并不是他在撼山洞府之中刻錄出來的，而是撼山寶庫中原本就存在的成品符箓。這些撼山神將遺留下來的符箓，都是將單一的屬性發揮到極致，所以威力更強。

通過首次交鋒，沈浪已經對七殺道意有了一些了解。

所以這第二次出手，他便有的放矢多了。

轟！

這一次的轟撞聲響。

比第一次更為劇烈震耳。

但卻短促得多。

原因無他。

因為那束狀殺意，已經被沖散！

而代價則是，開山斧劈出的月牙和那數十道靈符全都潰解消散。

“你也不過如此?！?

沈浪身形繼續拔升，逼近司馬無情。

同時冷笑一聲，音運氣海，帶著十足的嘲諷和輕視。

他不修殺道。

這不代表他不了解殺道。

自古以來，以殺證道者大多都是殺伐果斷、一鼓作氣。

然古語有云，一鼓作氣，再而衰，三而竭。

所以殺道者臨陣斗法，最忌殺意被阻。

沈浪這看似輕飄飄的一句話，其實內藏禍心，就是想要破壞司馬無情道意的連貫性，讓其對自身實力和道意產生懷疑。

一旦目的達成，那么司馬無情道心不穩，實力定然大打折扣。

直溯本源，攻擊道心，這本是合道境修士斗法時慣用的手段。

沈浪雖從未見過合道爭斗，但能直擊要害，可見其戰斗天賦不比凡俗。

只可惜，司馬無情自修行開始，便苦修無情無欲，豈是沈浪三言兩語就能影響得了的？

他對沈浪的話語充耳不聞，再次凝集殺意，撲了過去。

“阿嚏！”

一里之外，有煉氣境的修士冷不丁打了個噴嚏。

這帝陵的天氣，怎么突然變得寒冷了起來？

眨眼之間，更多的人感受到了刺骨的嚴寒，他們抱著雙臂，運轉靈氣，抬頭看天。

只見那灰蒙蒙的天空之上，不知何時竟飄起了雪花。

那一片片如同鵝毛般大小的雪花，洋洋灑灑地落下，不知從何處來，卻知墜地面去。

“這帝陵之中莫非還有春夏秋冬之分？”

“以前從未聽說啊。”

“不！”

“不是季節時令，是商秋水！”

有高階煉神境的修士，敏銳地感知到了這盈天寒意的源頭。

于是，更多的人釋放出神魂力量，按圖索驥，找到了那不知何時已經盤坐在地的商秋水。

所有的神魂力量探查過去，先是感覺到了逼人的寒意，然后則是無比的安寧。

它像是要凍結整個天地，將這片喧囂的空間用冰雪覆蓋和封存。

誰也沒有想到，長寧道意會以這樣的形式出現。

距離商秋水最近的關之洲，這時已經身不能動口不能言，木然呆立，任人宰割。

破損過后的定安道意，已經被全面壓制。

不僅如此，商秋水的長寧道意似是充斥了整個帝陵。

司馬無情剛剛凝集的七殺道意，在被數片雪花覆蓋之后，頓時潰散。

這并不起眼的雪花，竟比沈浪傾盡全力的攻擊還要霸道！

關之洲被“凍”住了。

司馬無情內心深處涌起了一股不妙。

就連沈浪也被波及，四肢僵硬，漸漸不能動彈。

“商師姐你這殺紅了眼，不辨敵我?。　?

默默地在心里吐槽了一聲，沈浪可不會放棄這大好的機會，司馬無情已經被長寧道意卷中，這時候來個前后夾擊，管你司馬有情還是無情，都給你打成司馬求情！

收了開山斧。

沈浪左手捧起青霜雷火，右手托著地心陽火。

兩枚火種的出現，頓時將周圍的雪花烘烤得滋滋作響。

但那到底還是長寧道意的顯化之物，所以沒有一片雪花真的消融。

不過，借助火種的炎能，沈浪重新掌握了身體的控制權，只見他舉起兩枚火種，十指掐訣。

以火種為基，立時在他周身撐開了一個十丈見方的領域。

無盡火域！

湛藍色的青霜雷火上，呲呲直響，有著雷弧跳躍閃動。

赤紅色的地心陽火，則不斷地釋放著純粹的炎熱之息，烘烤著一切。

做好準備后。

沈浪正要攜著這無盡火域殺上半空，卻突然間聽到了耳畔響起細碎的聲音。

嚓嚓嚓、滋滋滋……

那是大瓣雪花終于消融，卻來不及化為雪水而直接蒸發成水霧的聲音。

可細看之下，這些水霧依然還是一小片一小片的六邊形雪花。

它變小了。

也變強了！

只見那些霧狀的雪花如炊煙般寥寥升起，又像蜂群歸巢般附著在了那無形的滿天殺意之上，覆蓋在了司馬無情的每一寸肌膚之上。

消融。

滲透。

送去安寧。

人死，即是最大的安寧！

司馬無情沒有發出任何聲音，連心臟跳動和呼吸的聲音，也沒了。

藍赤相間的火域之中，漸漸摻進了一些耀眼的雪白。

沈浪的眼神穿過那裊娜的火焰，與數十丈外緩緩睜眼的商秋水四目相望。

兩人誰也沒有說什么。

誰也沒有什么表情。

但偏偏兩個人都知道，在剛剛那一瞬間，他們的默契仿若天成。

火中雪。

你中我。

殺人一瞬。

長寧永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