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冀縣怎么不動？”

眼看著冀縣按兵不動，曹皚向身邊的楊健大聲問道。

一切都在預想之內。

杜預纏住了氐軍的第一波攻擊，巨石隔斷了氐軍的后續部隊，自己率奇兵形成關門打狗之勢，楊飛龍也依約反水，及時挽救了杜預的側后，可唯獨冀縣城內，一片寂靜。

城墻上火把林立，顯然城內人并不是沒看到戰況，但就是不動！

正率領兩隊奇兵從后掩殺的曹皚看得清清楚楚，遠處的冀縣城門緊閉，吊橋高懸，絲毫沒有出兵的跡象。

按照事前定好的信號，杜預這邊只要一發出信號，山頂的曹皚、氐軍中的楊飛龍、冀縣的守軍，三方就要一起動手，把第一波氐軍關在蚰蜒嘴谷口外徹底殲滅。

如今其余兩方都按照約定行事，就只有楊岳這個老滑頭爽約了。

可偏偏自己又陷入了苦戰，曹皚所率領的奇兵雖然出其不意，但畢竟只有兩個步兵隊，不到百人的規模。要以一當十，徹底擊破眼前的上千名氐軍根本不現實。

哪怕是這些氐軍跪在地下讓魏軍一個一個砍，魏軍手里的刀都能砍卷刃了。

如今的戰場從冀縣由西往東看，楊飛龍的右翼氐軍和楊十萬的左翼氐軍纏繞在一起，一時間不分勝負。

杜預的八隊步兵隊靠著陣型的優勢勉強纏住了兩倍于自己的氐軍中軍。

而曹皚的兩隊步兵靠著巨石隔斷了蚰蜒嘴谷口內的氐軍后續部隊，卻要抵擋十倍于自己的敵人。

曹皚把最危險的任務留給了自己，就是希望楊岳能成為壓倒駱駝的最后一根稻草。

可楊岳居然在這個關鍵的時刻耍滑頭！

“當！”

一把環首刀帶著風從側面劃過，正好架住一個想偷襲曹皚的氐兵。

“將軍留神！”

救了曹皚的魏軍士兵朝他大聲喊道。

曹皚回過神來，下意識的擲出手中的短戟，送走了那個氐兵。

“將軍好身手！”

那魏兵順口夸了一句，轉眼間又投入到新的戰斗......

看著他在戰場上起高伏低的身影，曹皚認出了此人正是當日和郭豫斗毆的郭介。

曹皚只是略一猶豫，便挺起環首刀，加入到戰斗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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眼看著二線的預備隊把從天而降的魏軍截在了谷口，楊千億總算松了口氣。

二線氐軍足有千人，滅掉這區區百余魏軍綽綽有余。

他不再看向后方，而是把視線轉回前方。

氐軍中軍雖然勇猛，但鋼鐵般的意志始終是敵不過真正的鋼鐵。在魏軍犀利的甲胄器械面前，饒是氐軍前赴后繼，還是無法突破魏軍戰線，甚至連打散魏軍陣型都做不到。

而負責繞側包圍的氐軍兩翼雖然“包抄到位”，但魏軍的后方只聽殺聲震天，卻不見魏軍慌亂，楊千億也變得逐漸焦躁起來。

“姜德！”他一聲怒吼，把正在指揮重弩兵后撤的姜德給叫到了身邊。

“此時不放，更待何時？”

雖然聽不清話，但楊千億眼中的怒火姜德看得清清楚楚。三千氐軍居然拿不下四百魏軍，這樣的戰斗力，即便是全須全尾地撤到蜀國，他楊千億的價值也一落千丈了。

仗打到這個份上，已經不能用不敗為勝來自我安慰了。楊千億必須用大勝、全勝來維持自己在蜀國君臣、在清水氐人心中的權威了。

姜德無奈，向楊千億抱了抱拳，撥馬率領親兵，撤出氐軍的陣列，從左側繞道，直奔冀縣而去。

從杜預和楊千億兩軍交戰的前線到冀縣護城河下，不過短短的一百步距離，此刻卻像一百里一般遙遠。

兩軍都是殺紅了眼，姜德根本無法靠近。他沿著交戰線一路往左，一直跑出七十多步，這才看到左翼的楊十萬軍。

楊十萬的左翼軍其實已經和楊千億的中軍對杜預軍形成了前后包夾之勢。

但奇怪的是，楊十萬軍并不急著和杜預軍廝殺。

哪怕楊十萬軍距離杜預軍僅僅十步之遙，士兵也絕不看杜預軍一眼。

“你們還愣著干嘛？”姜德都急了，他指著不遠處的杜預軍右翼，向楊十萬軍大聲喊道。

明明有前后包夾的優勢，為何卻進而不擊？難道楊十萬倒戈了？

根本沒有人搭理他，所有的人都一臉緊張的盯著前方。

姜德警惕心大起，他又向前跑了十多步，眼前的場景讓他差點掉下馬來。

只見楊十萬的左翼軍和全身縞素的楊飛龍軍竟然混戰在一起。楊飛龍手持兩桿長槊，上下翻飛，在戰場中央宛若戰神一般存在。

他果斷掉轉馬頭，帶領親兵迅速離開楊十萬軍，向冀縣城跑去。

眼下只有冀縣城內的內應能扭轉戰局。

“姜桓叔父！”姜德在護城河前勒住馬頭，朝城頭大聲喊道，“快快出城迎接！”

沒人搭理他。。

“我是姜德啊！”

還是沒人搭理他。

難道冀縣也......

姜德又驚又疑。

城頭上忽然亮起一陣寒光。

是箭頭折射的火光！

姜德不再猶豫，調轉馬頭，瘋狂的向后方奔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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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呼～”

城頭上的姜姓男子長出了一口氣。

姜德在城下喊他姓名時，周圍的士兵紛紛看向他，看得他自己都以為自己是內應了。

幸好楊岳及時讓弓箭手張弓搭箭，把姜德嚇走了，要不然姜德再說下去，又不知道會說些什么會動搖軍心的話。

自古開弓就沒有回頭的箭，箭既已上弦，就不能空放，弓箭手們見嚇退了姜德，便轉頭看向楊岳。

“往護城河里放便是！”楊岳無奈吩咐道，“務必不許傷人！無論是氐人還是官兵，誰都不許傷！”

城外的戰斗已經進入白熱化，雙方都已經殺紅了眼。自己幫誰，誰就有可能獲得最終的勝利。

楊岳的心思已經開始不滿足于向勝利者一方投降了，他要在勝利者一方下注。

而且是下必贏的那一注！

眼下僅僅是“可能”，還遠遠不夠！

要贏啊！

楊岳心里默默念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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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嗖！”

一支利箭擦過曹皚的腰，差點把他射個對穿。

一面盾及時的向曹皚靠了過來，護住了他的側方。

持盾的士兵向曹皚大聲喊道，“將軍，這樣下去不是辦法啊！”

是啊，己方僅有百人，盡管這百人是曹皚麾下戰斗力最強的一百名戰士了，但對方的兵力卻是自己的十倍。要不是靠著狹隘的谷口，自己早就被包圍了。

每一個戰士的倒下，都意味著要多殺對方十個人，這太難了。

不能再這么耗下去了！

曹皚含住脖子上掛的口哨，急速的吹了三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