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8章 風波迭起,命懸一線(三)
- 鹿鼎:俠影重現(xiàn),恩仇再續(xù)
- 游走花貓
- 2204字
- 2024-08-20 06:00:00
海老公正凝視茅十八的神色,未察覺韋小寶的暗中舉動。茅十八聲色俱厲,海老公卻微微一笑,道:“我本以為閣下乃平西王遣至京師之人,如今看來,倒是我猜錯了?!?
茅十八暗自思索:“此番于京城被擒,天子腳下,脫身無望。人活一世,當留美名,我茅十八死不足惜,然為人不可有愧。此番禍事,皆我所惹,哪怕死,也定要護小兄弟周全!”
眼見韋小寶目不轉(zhuǎn)睛望著自己,遂大聲道:“實不相瞞,我在南方聞聽江湖傳聞,言那鰲拜乃滿洲第一勇士,掌斃瘋牛,腳踢虎豹,傳得神乎其神。我茅十八心有不甘,特來京城,欲與其一決高下?!?
海老公長嘆一聲,道:“你竟欲與鰲少保比武?鰲少保位高權重,這京城之中,除卻皇上、皇太后,便屬他最為尊崇。你在此苦等多年,也未必能得見,又如何與之相較?”
茅十八初始只當海老公使邪術,直至此刻背心穴道緩緩解開,方知此乃上乘內(nèi)功。瞧這老太監(jiān)神情語氣,定是滿人無疑。自己連這滿洲病弱老者都難以勝過,還談何與滿洲第一勇士對決?
他于揚州得勝山下與眾人惡戰(zhàn)時,雖局勢危急,卻毫不畏懼。然此刻面對這癆病太監(jiān),豪氣竟?jié)u消散,終是長嘆一聲。
海老公問道:“閣下仍欲與鰲少保比武乎?”茅十八道:“敢問那鰲拜武功,能及尊駕幾成?”
海老公微微一笑,道:“鰲少保乃出將入相之重臣,榮華至極。我不過一苦命賤奴。一在天,一在地,如何能比?”其所言乃二人地位之別,于武功一節(jié)避而不談。
茅十八道:“若那鰲拜武功有你之半,我便萬萬不敵。”海老公微笑道:“老兄過謙。以兄之見,我這微末武功,若與陳近南相較,又當如何?”
茅十八一躍而起,驚問道:“你……你……你說甚?”
海老公道:“我所問者,乃貴會總舵主陳近南。聞陳總舵主練就‘凝血神爪’,內(nèi)功深不可測,只嘆我這等卑賤之人,無緣得見?!?
茅十八道:“我非天地會之人,亦未曾有幸得見陳總舵主。只知陳總舵主武功蓋世,至于究竟高深若何,實不知曉。”
海老公長嘆一聲,道:“茅兄,我早知你乃好漢。以兄之身手,何不效力皇家?將來封官晉爵,并非難事。跟隨天地會作亂反叛,唉……”搖頭嘆息后,又道:“終是難有善果。我乃良言相勸,你莫如及早迷途知返,退出天地會罷?!?
茅十八道:“我……我……我非天地會之人?!焙龈呗暤溃骸拔曳堑仲嚥徽J。我茅十八身為堂堂漢人,雖未入天地會,然決意反清復明,豈有投靠清廷為漢奸之理?你速速殺了我便是!我茅十八殺人放火,罪孽深重,早該死了,只是未見陳近南,死難瞑目?!?
海老公道:“爾等漢人不滿滿人得天下,情有可原。我敬你是條好漢,今日便不殺你,讓你去見陳近南,死而無憾。望你早日得見,見時替我傳話,就言海老公極欲見識其‘凝血神爪’功夫,究竟如何厲害,盼其早日蒞臨京城。唉,老夫命不久矣,陳總舵主若再不來京,我便無緣得見了?!疄槿瞬蛔R陳近南,就稱英雄也枉然!’陳近南究竟是何等英雄豪杰,江湖上竟有如此威名?”
茅十八聞其言竟要放自己走,大出意料,起身卻未即走。
海老公道:“你尚在等甚?還不快走?”
茅十八道:“是!”轉(zhuǎn)身拉住韋小寶之手,欲言又止,不知何言。
海老公又嘆道:“虧你久歷江湖,此等規(guī)矩竟不知。你不留下些許,便欲離去?”
茅十八咬咬牙道:“不錯,是我茅十八疏忽。小兄弟,借這匕首一用,我斷左手予你?!毖粤T指向小太監(jiān)小桂子身旁匕首。此匕首長約八寸,乃小桂子方才割其繩索所用。
海老公道:“一只左手,遠遠不足?!?
茅十八面色鐵青,道:“你要我再斷右手?”
海老公點頭道:“不錯,雙手皆斷。本欲取你雙目,咳……咳……然你欲見陳近南,無目便不得見。如此,你自廢左眼,留右眼!”
茅十八后退兩步,松開韋小寶之手,左掌上揚,右掌斜按,擺一“犀牛望月”之式,心中暗想:“你要我廢左眼,再斷雙手,如此殘廢,生亦無趣,不如與你拼死一搏,死在你掌下也罷?!?
海老公未瞧他一眼,只是咳嗽不止,愈咳愈烈,至后來似喘不過氣,原本蠟黃之臉瞬間漲紅。
小桂子道:“公公,再服一劑藥可好?”
海老公搖頭不止,咳嗽未停,至后來忍不住起身,以左手掐住脖頸,神情痛苦至極。
茅十八心想:“此時不走,更待何時?”縱身一撲,拉住韋小寶之手,便往門外沖去。
海老公右手拇指與食指于桌邊一捏,瞬間捏下一小塊木塊,“嗤”的一聲,木塊疾射而出。
茅十八正邁出大步,木塊擊中其右腿“伏兔穴”,頓時右腳酸軟,跪地不起。
緊接著“嗤”的一聲,又一小塊木塊彈出,茅十八左腿穴道被擊,于海老公咳嗽聲中,與韋小寶一同滾倒在地。
小桂子道:“再服半劑,多半無妨?!?
海老公道:“好,好,只……只需少許,多則危險至極?!?
小桂子道:“是!”伸手自其懷中取出藥包,轉(zhuǎn)身入內(nèi)室,取來一杯酒,打開藥包,伸出小指,用指甲挑了些許粉末。
海老公道:“太……太多……”
小桂子道:“是!”將指甲中部分粉末放回藥包,望向海老公。海老公點頭,彎腰又猛咳起來,忽身子向前撲倒,趴于地上,不住扭動。
小桂子大驚,忙上前攙扶,叫道:“公公,公公,如何了?”
海老公喘息道:“好……好熱……扶……扶我……去水……水缸……水缸中浸……浸……”
小桂子道:“是!”用力扶起他。兩人踉蹌沖入內(nèi)室,隨即傳來“撲通”一聲濺水之聲。
這一切韋小寶皆看在眼中,當即悄然起身,輕手輕腳走到桌邊,伸出小指,連挑三指甲藥粉,傾入酒中,唯恐比前世不足,又挑兩指甲,而后將藥包折好,重新打開,抹去藥粉中指甲挑動痕跡。
只聞小桂子于內(nèi)室道:“公公,可好些了?莫浸太久。”
海老公道:“好熱……好……熱如火燒?!?
韋小寶見那匕首置于桌上,即刻拿在手中,回到茅十八身旁,伏于地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