還是寧禎率先反應過來，立刻行禮恭喜昭澤。

“陛下萬安，想來是蔣太醫從民間請的那位名醫已然為陛下診治了。不過為了陛下圣體，多一位醫者為陛下診斷，也多一份放心?！?

寧禎笑靨如花，一句話簡單地提醒了張嘆，又讓這次診脈繼續進行下去。

昭澤面色淡然，伸出手，張嘆則小心翼翼地上前。

這一診，就是足足十分鐘。

張嘆眉頭緊皺，總覺得有什么不對的地方。

這是他自己研制的毒藥沒錯，要解起來也十分簡單。

雖然寧禎的要求肯定不是讓昭澤就這么輕易的被治好，但是按理來說，那藥效在人的體內的作用應該不會是他現在診斷出來的模樣。

只因張嘆出乎意料的發現，那令五臟六腑基傷的毒素，不但全然不見。

甚至這皇帝的身體還出現隱隱勃發的趨勢。

當然，他這毒也并沒有全然被根治，還有自己曾埋下的積毒隱藏在體內蓄勢待發。

只要自己想，一劑藥下去，照樣能達到他最初十副藥才能達到的效果。

只是，這破毒之人，是誰呢？

他這可是一等一的奇毒！

是從藥王孫氏繼承后又改良。就算再高明的醫術，若非熟知此毒，也很難短時間內有如此療效。

聽寧禎的意思，那名醫，最快也就昨晚來過。

說明到現在為止，昭澤不過服下一劑藥而已！

在張嘆猶豫不決之際，寧禎適時開口：“張嘆，可是陛下的身體有什么難言之隱？”

說完，寧禎揮了揮手，示意門口的宮人下去。

殿內只剩下張嘆、寧禎、劉長運和昭澤四人。

“好了，沒什么不能說的了，有任何情況，務必要及時告知。”寧禎一臉認真道。

說完，又來到昭澤的身旁，拉著他的手，一臉柔情：“陛下，無論診斷出什么問題，您可都千萬不能諱疾忌醫啊。您放心，不管什么時候，臣妾都會為陛下侍奉左右，您且寬心?！?

昭澤伸出手，順勢捏了捏寧禎的手心，軟！嫩！滑！

至于寧禎說了什么，昭澤一律當做沒聽見。

張嘆看著這一幕，說不清什么感受。

明明是自己當初為了學醫放棄了她，親眼見著她進了洞房，那時都毫無波瀾。

此時此刻，明明知這帝妃二人面和心不和，心中卻莫名的憋屈。

但現在絕不是顧及小情小愛的時候，他知道自己該為這個青梅妹妹做點什么的時候到了。

“陛下，此毒之根深蒂固，恐非常人所能解開。即便是昨日那位未曾謀面的名醫，只怕也難以根除陛下體內的毒素?！?

張嘆斟酌道。

他不敢太過貶低那位不知名的醫者，也不能刻意抬高自己，以免暴露自己下毒的事。

昭澤神色不變，只道：“那依你之斷，可否讓朕痊愈呢？”

張嘆聞言立刻跪拜：“此毒雖少見又狠厲，但草民在民間行醫也有多年，對此毒有一定把握?！?

“幾日可解？”昭澤繼續問道。

“需要……十日！”張嘆猶豫道。

其實他手里有解藥，快的話，三天便可痊愈。

更不要說昭澤體內的毒已經被清了大半，那么就只需兩日。

張嘆似乎想到了什么，但他不敢相信，只能壓下心中的憂慮。

昭澤扯起一抹淡笑：“時間倒很快?！?

又轉頭對劉長運道：“劉長運，召蔣恒?！?

劉長運領命而去。

但這讓寧禎二人有些摸不著頭腦。

等劉長運將人帶來，昭澤才悠悠道：“這，是蔣太醫的弟弟，蔣恒。蔣恒、張嘆仁心仁術、著手成春，朕心甚悅，特封二人為從八品太醫丞，各賜白銀百兩?！?

突如其來的封賞，二人連忙跪下謝恩。

昭澤又緊接著道：“你們二人，一人言說三日可解，一人言說十日可解。朕都相信。只是僅從時日來看，蔣恒明顯更勝一籌?！?

“但為公平可見，朕以身試毒。每日由蔣太醫為朕請脈，特允你們二人輪流為朕開藥，誰的藥方先讓朕痊愈，太醫丞這個位置便踏踏實實地坐下去。”

“誰若是輸了，”昭澤微微一笑，“朕也會給他個痛快?！?

這一番話可以說讓跪在地上的二人冷汗流了一層又一層，最后一句更是讓二人顫抖萬分。

“你們二人，可有意見？”

昭澤問道。

張嘆和蔣恒對視一眼，都露出赴死的決心，此時此刻除了答應，好像沒有別的辦法了。

“草民張嘆、蔣恒領旨謝恩！”

寧禎也被昭澤的膽大一驚。

在她印象中，昭澤雖然暴虐不仁，但卻十分惜命。

像如今這般，將自己的命都作為賭注之一，實乃罕見。

她忽然想起葉雨來的話，昭澤變了。

不光是容顏，而是渾身上下都不同了！

但她卻從未升起昭澤的體內換了個靈魂這一想法，也不覺得昭澤是得了瘋病。

寧禎只是覺得，昭澤似乎一夜之間，長大了。

但這不意味著她可以允許這個賭注真的發生：“陛下，請您三思??！”

“怎么了？”昭澤問道。

“陛下，您可不能拿您的身體開玩笑！若是他二人開的這藥物對沖，受傷得可是您??！您若是擔心二人醫術高低，也、也可另尋他法。”

寧禎不傻，聽到昭澤說蔣恒三日可解毒，知道就算有夸張成分，卻也不容小覷。

更何況昭澤這一賭約，是讓二人輪流醫治，再想從藥方中做手腳，就困難太多了。

要是今天讓張嘆先醫治，到還有轉圜的余地。

但若是讓蔣恒占了先機，那結果就無法估計了。

所以為保萬無一失，無論如何都不能有結果這么嚴重的賭約發生。

昭澤只是擺擺手，“朕意已決。今日，就讓張嘆先為朕開藥吧?！?

說完，就讓幾人都退了下去，殿內陷入沉寂。

不多時，蔣深前來。

“恭喜陛下，您這身體，好了大半啊?！笔Y深還不知發生了什么，非常激動地恭喜道。

昭澤笑道：“這可多虧了你的好弟弟。”

蔣深一臉不解，劉長運則解釋了一遍昨天到剛才發生的事情。

蔣深也是聽得滿頭大汗，尤其是聽到那個賭約，更是膝蓋一軟，跪了下去。

“蔣太醫，不必憂心。你弟弟啊，贏定了！”

昭澤從張嘆說完十日可解那句話之后，嘴角就始終掛著淡淡地笑意。

哪怕看到蔣深這一把年紀小心臟都有些承受不住的時候，昭澤卻對他的這個幼弟，有著極為盲目的信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