根據羅伊在這個世界的見聞，按一輪十歲來算，絕大部分人大概是兩三輪的樣子，還有一些更久的，例如村里一些年紀大的就已經活了快四十歲。

當然還有一些，連一輪都活不下來。

走完最后一級臺階，漢克佝僂的身體，倚靠在墻壁上喘著粗氣。休息片刻后，便推開了教堂地下的大門。

還沒等他的眼睛適應好地下的昏暗環境，就聽這樣陰森森的聲音從角落傳來。

“又是一個十年~”

“主...主教大人。”

漢克的腦袋埋的更深了，他戰戰兢兢地上前，彎著腰行著一個不倫不類的禮。

“漢克啊，你來了。”陰暗中傳來挪動的聲音，像是濕答答的肉蟲，“時間過得真快啊，怎么眨眼間，又到了這個時候了？”

“......”漢克額頭冒出細汗，苦澀地笑了笑，正要回答時，主教又說道：

“罷了，‘收獲日’即將開始了，想必那群長耳朵的家伙過不了多久就又要來了。”

“漢克，這次你打算怎么做？”

“我...我...”

“想想那些孩子的下場，再看看你現在的模樣，你難道還想走什么退路嗎？”

漢克聽到不由地揪了揪胸前的衣裳，腦海里浮現了許多面孔。大多是幼小的嬰孩，還有羅伊，索菲亞的面孔，還有一些埋在內心更深處的記憶。

“我知道了，主教大人，我會想辦法破壞他們的儀式的。”他深深地喘了口氣，好似認命似地說道。

門被重新掩上了，回到家里，漢克小心地路過羅伊和索菲亞的房間。

他將藏在床底的箱子翻了出來，顫抖地取出了一本書籍。那是一本厚重的書籍，封面上沒有字體，但卻有著一個像著嫩綠枝丫的標記。

枝丫上掛著青翠欲滴的露珠，但是此時，在漢克眼里，那露珠卻是紅彤彤的，就像...就像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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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天早上，羅伊外出路過山姆鎮長家時，被叫了過去。

“收獲日，那是什么？”羅伊接過山姆遞來的布包對著他問道。

“哦，我差點忘記了，小羅伊和小索菲亞今年才剛要滿十歲。”山姆撓了撓自己的地中海腦門，一副恍然大悟地樣子：

“顧名思義，收獲日就是一個慶祝豐收的日子。自從王國建立以來，已經有了千年的歷史。

它每隔十年舉行一次，大約在春天舉行，是自然在各個教區傳播信仰，為大家祈求庇護的節日。

綠葉鎮也不例外，小羅伊應該知道的，鎮中心的教堂就是歸屬于自然。”

不，不是！在內心誹腹一句，羅伊裝作無事發生的表情繼續聽著山姆介紹。

“到時候可是會有來自精靈之森的神官前來親自舉行儀式，這可是米里斯王國十分重視的一件大事呢。”

“小羅伊你知道的，沒有自然庇護的北方，可是經常鬧饑荒和戰亂的。

我在伊甸城的親戚跟我寫信的時候，說現在北方亂的很，到處都是瘟疫和戰爭。”說到最后，山姆不由地做了個虔誠地祈禱姿態。

“總之，格林家需要幫助，接下來這兩天還是拜托你了，小羅伊。”

忽略山姆的嘆氣聲，羅伊腦海浮現出文字。

【你初次聽聞有關收獲日的信息，你的潛意識告訴你，這個節日十分重要。】

十年一度的節日？雖然他現在才十歲，可是上一把也沒聽說過什么關于收獲日的信息，只能把原因歸咎于那個子爵領沒有太濃厚的自然信仰的緣故。

話說回來，格林家好像一直都只有格林嬸一個人，也沒聽過她的孩子在哪里，沒想到這個節骨眼居然生病了。

腦海里浮現出一個骨架粗獷的婦人，她時不時會帶一些吃不完的肉干給羅伊和索菲亞，所以羅伊對她的印象還是相當不錯的。

“不就是照顧幾只山羊而已嗎？放心交給我吧。”說著，羅伊揮揮手便離開了。

格林家位于村子的一角，羅伊外出時經常會從那里路過。敲了敲大門后，羅伊等了許久卻沒人回應。

“奇怪，應該沒有出門才對。”羅伊將耳朵附在門上，也沒有聽見其中傳來的動靜。

“難道是病情加重了，可是，山姆說只是些小問題而已。”羅伊奇怪地想到，“還是進去看一看吧，萬一病倒了，就不好了。”

羅伊后退看了眼墻壁，約莫著就一米四五的高度，用力一跳，便撐著墻壁翻了進去。

“咳......咳。”拍了拍身上的灰塵，他闖進了格林家的別院。側邊的門半掩著，羅伊沒有猶豫，便推門走了進去。

屋內的地板呈棕色，家具比羅伊的破屋要好上許多，大多呈深褐色，還有一張椅子的扶手被磨的發亮，十分鮮紅。

“沒在嗎？”羅伊四處逛了逛，感覺自己像個小賊一樣，可是屋內似乎真的沒有他人的身影。

臥室的板床上擺放著幾件衣服，有灰色的，淺色的，還有一件鮮紅的，羅伊看了看，覺得對自己而言太小了，說不定索菲亞能穿。

晃了晃腦袋，他放棄尋找，決定去別的地方打聽打聽。

正要離開時，透過窗戶，羅伊卻聽見了外面傳來了奇怪的叫聲。

“好像是從羊圈那邊傳來的。”羅伊仔細聽了聽，“聽上去像是格林家的山羊在叫，過去看看吧。”

因為山姆的委托，就是拜托羅伊幫忙照顧格林家的家畜。

想到這，他意識到自己還沒有用山羊的血肉來進行儀式，畢竟野生的山羊很少見，讓他抓回去的話，其他人估計都要嚇一跳。

“咩~咩~”

“咩~咩~”

果不其然，隨著羅伊的走近，羊群的叫聲便愈發明顯，跨過一叢半人高的雜草，羅伊就見到了羊圈。

羊圈的門半開著，幾只可愛的小羊跑到外面啃食著附近的嫩草。

看到可愛的羊羔，羅伊不由地笑了笑，輕柔地撫摸著羊毛。

正在這時，他聽見了羊圈深處卻傳來了奇怪的聲音，像是有人在啜泣，又仿佛是某種囈語。

“？”羅伊皺著眉頭，左手運轉力量，右手無聲地推開大門，輕輕地走了進去。

“咩~咩~”

“哦，不哭...不哭。”

“咩~咩~”

“哼~哼~哼哼哼~”

白日的陽光從遮陽棚的縫隙處灑下，讓陰暗的空間顯露出一角。

浮塵在光線下洋洋灑灑，在這個充滿膻味的地方，羅伊看到了一個熟悉的背影，他驚喜道：

“格林嬸...嬸...”

話說了一半，羅伊卻停住了腳，呼吸也一下子屏住。

黑暗中，這個他所熟悉的婦人，將一只羔羊放在懷里，溫柔地左右搖擺。

她嘴里哼著綠葉鎮家喻戶曉的搖籃曲，那聲音比羅伊所聽聞的任何嗓音都要輕柔，就像一個懷抱著孩子的慈祥母親。

在歌謠來到最輕松歡快的地方，一口咬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