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變化很大嗎？”

看著一臉呆滯的加文，林云摸了摸自己的臉，心說不會成為惡魔，樣子也變了吧。

他立刻來到一旁的金屬配電箱前。

借著反光，林云赫然發現，自己的頭發已經變成了銀色，還和小紅一樣散發著光芒。

包括他的眼睛，也成了碧藍之色。

雖然顏值比之前獵奇，人群中絕對最出彩的那位，但整個人看上去，活脫脫一只大惡魔。

“林云，你什么時候染發了，還裝了義眼？”

加文這時候出現在了林云身后，看著鏡中的林云，憤憤道：

“你小子放假是真的放爽了，你剛出去，警署就出現了息炎，你不知道我們經歷了什么……”

加文抱怨一番，又問道：

“對了，你過來是干嘛的？”

林云現在滿腦子都是自己還是不是原來的自己，被楚姂看到了該如何解釋，他撓著頭，敷衍道：

“看看能不能幫你們解決息炎……”

“哈哈……”

加文突然一笑，并沒有多少嘲諷的意思，只是覺得林云的話很搞笑：

“那你還幫上大忙了，你看你這一來，火焰就消失了……”

“草！不和你聊了……”

他突然想到，那個拿走了再生心核的少年可能還在前面，飛快離開了原地。

林云并沒有在意加文說的少年，他手扶著配電箱，滿臉愁容。

“不行不行……這頭發太顯眼了。”

林云決定，在見楚姂之前，還是先找個假發糊弄一下。

雖然他在飛機上就很想見楚姂，但現在絕對不是時候。

楚姂作為搜查官的第一要務，就是清理惡魔。

如果楚姂知道他成了惡魔，說不定會直接不要他……

即便是要，說不定也會把他皮扒了。

林云轉身，正要離開，突然發現自己的雙腳莫名離地。

緊接著，他便以飛快地速度朝后倒飛。

這一幕，讓他想到了那個被楚姂拖進息炎的嘴硬圣體，舌釘男。

所以……在被問處罰之前，要不要說點硬氣的話，好讓自己有面子一點？

還是說點軟話，讓她開心？

這件事關乎一個男人的尊嚴以及日后的家庭地位，林云覺得，有必要硬一點。

下一刻，林云便看到了站在大樓下的楚姂。

一如既往清冷的臭臉，蹙著眉頭，仿佛對于迎面飛來的林云十分嫌棄。

但這一切，都讓林云感覺無比的親切。

“楚姂！！”

“老子想你了！”

林云剛想說什么硬氣的話，但話到了嘴邊，卻拐了十萬八千里。

下一刻，不知道楚姂失誤還是什么原因，他竟直直撞在了楚姂懷里。

一股清香撲面而來，兩條柔軟的胳膊，忽然環在他的腰間，

林云也下意識伸手，將楚姂摟在了懷里。

楚姂的身體比林云想象的要瘦，但這也或許就是一個女生該有的體型。

當然，楚姂該胖的地方也是一點沒含糊，隔著衣服，都能感受到那驚心動魄的軟彈。

不過林云沒享受多久，便被楚姂推開。

楚姂伸手，捏住林云頭上一縷頭發，問：

“你吸收了再生心核？”

林云點了點頭。

“你這樣太顯眼了，不行。”

林云撓了撓頭，“要不我去染個發？”

楚姂沉思片刻，好像想到了什么，一把拉住了林云的手：

“跟我來。”

林云就這樣被楚姂拉著，在警署大院跑了起來，期間甚至還差點碰到幾名警員，但都被楚姂靈巧避過。

林云跟在楚姂后面，隱隱看到楚姂嘴角有些上揚，雖然只是一個極其細微的弧度，但對于向來冷淡的她來說，已是極為罕見。

若不是楚姂清晰記得警署的路，林云甚至都懷疑對方被頂號了。

一路來到楚姂辦公室，楚姂咔嚓一聲鎖上門。

“坐下。”

楚姂指著一旁的椅子。

林云像個懵懂的孩子一樣，在椅子上坐下。

楚姂回到自己的辦公桌上，拿出一張白紙，竟抬筆開始作畫。

林云有些好奇，起身想看，楚姂一把捂住自己的半成品，抬頭呵斥道：

“不許看！”

林云只好乖乖回到椅子上。

大概過了五分鐘，楚姂終于將筆放了下來，隨后拿起畫，放在眼前，與眼前的林云重疊。

“好了。”

楚姂將畫放了下來。

林云這才起身，拿過楚姂桌上的畫，竟是一張白紙。

但緊接著，楚姂便雙手握著他的胳膊，急切地將他帶到了鏡子前面。

林云一呆。

鏡子里，他的一頭短發白發竟消失了，變成了女性的長發。

黃色頭發，扎成大麻花，額前是齊劉海，兩縷頭發從雙頰垂下，搭配林云白皙無瑕的皮膚和精致的五官，竟讓他自己看著都有幾分心動。

“好看好看。”

楚姂按著林云肩頭，欣賞著鏡中自己的作品，眼角上揚。

她用手捧著林云的麻花辮子，擺弄到林云身前，再次滿意地點了點頭：

“這樣好看……”

林云看著鏡中完全女性化的自己，嘴角牽起一抹配合性的笑容：

“那個……能不能換個正常一點的發型，我是男的。”

楚姂抿著嘴，看著鏡子中一臉茫然的林云，伸出雙指，勾起林云兩側的嘴角，

“別說話……保持微笑。”

林云無奈地做出了一個微笑的表情。

“保持住。”

楚姂又欣賞了一陣，又將林云轉移到了椅子上：

“坐著別動。”

她一扭屁股，回到辦公椅上，再次拿出一張白紙，沙沙畫了起來。

林云看著楚姂認真的樣子，眸中閃過一抹柔意。

他好像知道，楚姂在做什么了……

楚姂好像還擁有能夠將自己畫出的形象，轉移到另一個人身上的能力，但她沒有第一時間將自己打造成正常的樣子，而是把他當做了芭比娃娃。

就是很多女生小時候喜歡玩的，可以換裝換發型的芭比娃娃。

從楚姂滿足和興奮的表情中不難判斷，她非常享受這一過程。

這讓林云腦海中浮現出楚姂第一次到他家的情形。

楚姂是他們一家人從大街上撿的。

不過楚姂并沒有因為有人收留而開心，而是一臉戒備，兇兇的樣子，就像一只流浪貓。

后來，她似乎感受到了林云一家人都很好，逐漸放下戒備。

甚至在自己父母意外去世的時候，楚姂還哭了，也就是那時候，她去了某個訓練營，短短時間，便成了十四區的超級英雄。

楚姂好像就是那時候覺醒的能力，而自己也是。

只不過……足足兩年半之后，他才發現自己的能力如何使用。

那么，在楚姂到他家之前，過著怎樣的日子呢？

林云至今未曾從楚姂口中得知，不過他現在不難猜出，她曾經或許也像其他小女生一樣。

喜歡粉色的東西，喜歡換裝娃娃，喜歡吃……

但是那些東西她得不到，只能看著同齡人擁有，以至于到她已經坐到今天的位置后，依然喜歡著這些。

想到這里，林云不禁暗暗自責。

自己這個大哥哥，好像做得有點差勁……

生活一起這么多年，才意識到這一點。

那么，就好好補償一下吧。

至少……楚姂曾經羨慕的那些人，可沒有他這個惡魔來給她當芭比娃娃。

正思索著，楚姂又丟下筆，迫不及待抬起了畫好的畫，對準了林云。

當林云來到鏡子前，再次被驚艷到了。

一頭烏發盤成精致的發髻，盤發如同一朵盛開的墨色牡丹，絲絲縷縷都透露著優雅與端莊，幾縷發絲俏皮地垂落在耳畔，更增添了幾分靈動之美。

這是一款具有東方古典風格的盤發，楚姂甚至貼心地給他畫了個銀色的發簪。

楚姂輕輕撥弄著林云的頭發，看著鏡中自己的作品，再次滿意地點了點頭。

林云看著鏡中的楚姂，緩緩開口：

“其實……衣服也可以換。”

“你站在這別動。”楚姂看了林云一眼，回到椅子上，又開始沙沙畫了起來。

這次的時間好像久了一點，不過也沒超過五分鐘。

畫好之后，楚姂拿著畫，來到林云身后。

下一刻，林云便發現自己身上的白色風衣變成了一款高開叉旗袍。

另外，林云還感覺胸口重重的。

沒錯……楚姂給他畫上了熊貓，或者說，將他的體型也打造成了一個女性，包括肩膀，臀部，手臂等等……

隨后，林云便從鏡中看到楚姂興奮地扔下紙，朝自己跑了過來。

抬抬胳膊，轉轉脖子，撩撩旗袍下擺，掐掐熊貓……似乎真的把他當成了芭比娃娃。

隨后，楚姂便徹底陷入了開玩模式。

婚紗、泳裝、大衣……

她似乎忘記了剛剛結束了一場災難，忘記了外面還有一群人等著她宣布消息，忘記了她的身份職位，完全的一個玩樂中的女孩。

“現在你單腳踮起，做一字馬……”

楚姂對穿著一身芭蕾舞裙的林云道。

林云正準備有所動作，辦公室的門突然被敲響，外面傳來了陳冰的聲音：

“楚姂隊長，你在嗎？”

楚姂緊抿嘴巴，并對林云做出了一個“噓”的動作。

外面的陳冰又吼了兩嗓子，見沒有回應，便從辦公室門口離開。

“繼續。”

楚姂命令道。

林云按照楚姂的指示，做出了一個芭蕾舞的動作姿勢。

楚姂拍手，又在桌上畫了起來，然后對準林云。

下一刻，林云便回了成為惡魔前，初始的樣子。

黑發，黑瞳，只不過皮膚的質感好像沒法變化，還是非常細膩，不過膚色被楚姂調淡了一點，沒有之前白的那么醒目。

做完這一切，楚姂回到了之前的工作狀態，他看著林云，道：

“其實……你有我的惡魔之軀，對嗎？”

林云一驚，沒想到楚姂竟然發現了這一點。

“你還有其他能力，從之前你們去瓦力鎮的任務描述來看，你還擁有我的強手。”

楚姂看著驚訝的林云，直接開門見山：

“你似乎可以復制別人的能力。”

林云張大了嘴巴，不知道該說什么。

他有些驚愕與楚姂狀態切換的速度，從一個玩樂的狀態，變成了對他的分析、審訊。

“其實我的靈能力每周都會刷新，也就是說，我每周都可以獲得一個能力，我積累了很多有用的能力。”楚姂道，“就是不知道你能不能復制過去。”

面對楚姂的坦白，林云忽然意識到，自己一直以來，好像太把楚姂當外人了。

楚姂比自己想象的還要對自己好，竟然把她的能力告訴了自己，而且還讓自己隨便復制。

看著一臉坦誠的楚姂，林云竟一時不知道說什么，而楚姂交代完后，又開口道：

“你吸收了那顆惡魔心核，息炎的事情應該徹底解決了吧。”

林云有點跟不上楚姂的思緒，怔怔點了點頭。

隨后，他直接將自己繼承不死心核，成為不死惡魔的事情告訴了楚姂。

楚姂將什么都告訴他，他自然也不會瞞著對方。

聽著林云的描述，楚姂微微皺起眉頭，似乎在思索著這個消息背后的意義，但很快，那抹思索便被一種難以言喻的欣慰所取代。

“很好。”

她吐出了兩個字，林云卻從中體會到了一種難言的放心。

這時候，林云才意識到，永生的好處并不是在自己，或許在他人。

自己在乎的人，永遠也不會出現意外。

“息炎解決的事情，要我告訴其他人嗎？”楚姂從座椅上站了起來，對林云問道。

她知道林云一向很咸魚，估計是不想拋頭露面的多。

林云：“那個……就說是你解決的吧，我怕麻煩。”

楚姂點了點頭，“那就說是自己消失的吧。”

隨后，她好似想到了什么，又補充了一句：

“我也怕麻煩。”

“……”

林云驚訝地看著楚姂，心想這還是自己認識的楚姂嗎。

看著林云有看輕自己的意思，楚姂覺得，自己有必要解釋一下。

“是我做的，就是我做的，不是我做的，就不是我做的。”楚姂道。

林云給楚姂豎了個大拇指，隨后賤笑道：

“既然我解決了息炎，有什么獎勵嗎？”

楚姂眨了眨眼睛，道：

“我已經被革職了，給不了你獎勵。”

林云瞪大眼睛，難以相信楚姂竟被革職。

“不過我可以以私下給你獎勵。”楚姂嘴角含笑。

林云迫不及待道：“什么獎勵？”

“其實……見面的時候已經給過了。”

林云回想起兩人見面時的那個擁抱……

好虧……

完全沒有事先打招呼！

他不服氣道：“我剛才給你做了那么久芭比娃娃，扯平了，獎勵重新計算。”

楚姂攤手：“沒了就是沒了。”

“好吧……”

林云認命似的嘆了口氣，隨后走到楚姂面前，道：

“其實芭比娃娃，你以后想玩，我……隨便。”

楚姂搖了搖頭，眸中閃過一抹淡淡的失落情緒：

“算了。”

剛才還一臉興奮地楚姂，此刻就像一夜長大一般，完全對這種游戲失去了興致。

“其實，你以后要擁抱，我也隨便……”

楚姂又給了林云一個淺淺的擁抱，隨后轉身，打開了辦公室的門。

清晨的第一縷昭陽投來，照映出楚姂纖瘦的身體輪廓。

林云的臉上還殘留著發絲拂過臉頰的觸感，以及楚姂身上的清香，但他完全沒有心思體味這些，而是站在原地，望著楚姂離開辦公室，腦中回憶起了一首很久之前背過的詞：

欲買桂花同載酒，終不似，少年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