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笙放眼望去,四員老將只剩下他自己了,他的面前是四具刃暗閣人的尸體:白里視、釗單、莊綜、左丘。看著自己的身邊漸漸圍攏的頭纏白帶的軍校,長嘆一聲:“孤命休矣。”說著拔劍欲自刎。只聽有人喊:“快,快阻止他,求你,求求你,青鸞!”“嗖~”一支箭支飛來,將秦笙手中的佩劍打掉。秦政縱馬來:“六皇叔,為何要自尋短見?”
花重縱馬過來,臉色陰沉的可怕:“殿下千歲難道沒有聽過我們的誓言嗎?殺大將軍時不阻止,又親手殺了永安王,卻阻止寧王自殺,他可是殺了我們弟兄,此為何故?”
秦政臉色微變:“對不起,孤不能見自己的親皇叔自殺。皇姐,皇姐會理解的。父皇在世時,就有一度想除掉大將軍與永安王,他們那一支與易伯世代交好,只是他們手執(zhí)兵權(quán),一時除不了。孤只得借此將他們除去。青鸞,留下寧王,留下寧王行嗎,他殺人只是各為其主罷了。”
花重冷臉,吩咐身邊小校:“去,把我射出去的幾支箭找回來。”隨后撥馬離開。
秦政嘆了口氣,傳令:“兒等前去嬴營打點輜重和戰(zhàn)死將軍的尸首拉回城中。”眾軍校領命紛紛散去。
秦笙全程觀瞧,等眾人散去他才開口:“殿下千歲為何要對一個將軍唯唯諾諾?”
秦政嘆了口氣:“這些都是皇姐的人,只聽皇姐與她侍衛(wèi)的調(diào)配,皇侄為了把六皇叔留下只得如此。他們的誓言您是沒聽過,‘一人死傷,眾人為之報仇血恨。’”
“千歲說的永安王、大將軍與易伯相交是真的嗎?”
“當然,六皇叔是不知道,當年火燒相府就是秦仁的主意。”
“好,不過為了臣家人的安全,臣會自廢武功。”
“不必,但為了勸服趙慶等人,不能讓您做寧王了,定什么以后再說。”秦政將秦笙護回城中,讓他與秦淳待在一起,隨后一點一點去說服刃暗閣眾人。
與此同時,大梁之內(nèi),暗波涌動。
“丞相,有心事嗎?”
“大夫,有何事?”光祿大夫劉貸走進聞欽的書房。
劉貨走到書桌前一拱手:下官斗膽猜測,丞相是否是對三殿下謀反耿耿于懷?”
“正是。不知大夫此來為何?”
“如果丞相能與下官合作,下官倒有一計可殺殿下,只是丞相能許下官辦一件事。”
“何事?”
“許下官殺了白義。”
“什么?!”聞欽從椅上站起來,“你想除去老丞相滿門?”
“那么丞相是不同意這個交易了?再會。”說著抬腳向外走去。
聞欽內(nèi)心掙扎:為了陛下的安危,三殿下必須除去,可白家一直是我朝的的股肱之臣,老丞相白弁是三世老臣,這樣做是不是太對不住白家的一片赤忱之心。不過他轉(zhuǎn)念一想,現(xiàn)在白義投奔了三殿下,是一大隱患。想到這,他叫住剛要出門的劉貸:“大夫,我同意這個交易,不過你倒底是誰?”
劉貸心中一喜,轉(zhuǎn)過身來:“丞相,說出此話就沒有后退后的余地了,等我說完,如若反悔,我共先拿你開刀。”
“實話告訴你吧,我不是劉貸,我就是當年火燒相府的仇英。永嘉年間,我還是個少寨主,我父親想當年就是個山寨主,但我們只搶貪官污吏,遇到清官還會暗中保護,四方各處的百姓有難,我們還會施以援手,因此百姓都歌頌我父親是個好寨主。我并不認為我有什么錯,我以我是少寨主而自豪。但是,變故還是發(fā)生得那么快。那年春天,我們以貫例下山打劫,好巧不巧正欲上白弁的車輛打此巡視路過,那兩馬拉的車子十分氣派。我們的探子見這華麗的車子與那些貪官的車子一般無二,就帶兵劫了他。于是丞相上朝參了我們一本,張口閉口就是響馬、匪人、山大王、綠林人,朝庭派兵把寨子給踏平了。
“我永遠忘不了那天的場景:父親把我藏在洞中,告誡我千萬不要出聲,不要聽,不再看。等到我從洞中爬出來,那往日歡笑聲不斷的寨子安靜地可怕,到處都是橫七豎八的尸體,都是我那一大家子的尸體。深入寨子,我看見了我父母的尸體:我父親懷里抱著我那生懷六甲、胸口中箭的母親,而我父親胸口插著一把刀,被釘在木樁上。丞相,你無法體會家人死在面前,卻無能為力的痛苦。
“從那時起,復仇的怒火在我心中熊熊燃燒,我投奔了易伯,培育出了世間獨一無二的毒藥:氿面玖。我在白義四歲時便偷偷給他種下氿面玖。先帝的元勝年間,在秦仁的建議下放火燒相府,也是他們命大,沒想到氿面玖的毒反而保護了白弁一家三口,那場火災燒死了石開,而我將衣服與一個半死不活、面容燒毀的相府仆人互換,假死脫身,以劉貸的身份活著。這場火直追究到處死易伯結(jié)束,從此白弁杳無音信。
“不過,真是天助我也,皇后竟把白弁一家找回來了。但是我動不了懷安王,因此我等他駕薨后立即毒死白弁,順便又給白義種了一次氿面玖。所以說,丞相,你后悔嗎?”
說著從懷中取中一塊黑玉在手中把玩,兩眼死死盯著聞欽。聞欽已經(jīng)嚇傻了,見仇英取黑玉,明白如若后悔,仇英就會給自己種氿面玖,嚇得他忙出聲否認。仇英將黑玉收起:“那么,丞相,合作愉快。”
此時在演武場內(nèi),一群武生公子正在竊竊私語。一女子從半空落下,落在眾人面前,眾人登時鴉雀無聲。站在眾人面前的一男子率眾跪倒:“參見皇后娘娘。娘娘,我將懷康王的眾小弟找齊了,請娘娘發(fā)號懿旨。”
安曉:“眾愛卿平身。宇文閔,你做的很好。懷安王的遺計與他們都說了吧?”
“回娘娘,臣已然通知到位了。”
“好。”安曉面對眾人,“本宮欲為懷康王報仇,直覺告訴本宮,眾愛卿是可信之輩,因此,為了懷康王,你們愿意為本宮?”
眾武生公子齊聲回話:“臣等的武藝全都受過虎威將軍的指點,她就是臣等的恩師,一日為師,終身為母,為母報仇,有何懼哉?”
“好,從今日起,凡是朝中眾臣有請旨發(fā)兵發(fā)邯鄲者,你們就分出部分跟去牽制,同時要保護。除出兵的人外,每日五更至此等本宮消息,若五更過,本宮未來,你們就各自散去。切記,不要讓任何人發(fā)現(xiàn)你們的行蹤,估計京城還有更大的陰謀在醞釀,因此要絕對小心。”
“臣等們謹遵娘娘懿旨。”眾人各自散去。
安曉溜回宮中,偷偷去藥房抓了幾味藥,慢慢將它們熬成藥丸,嘆了口氣:“白義那小子身上的毒素應該發(fā)作了,這氿面玖難纏,該更深入治療了。”剛將藥丸裝瓶,面前一閃,消失在房間內(nèi)。等到世界重新變得清楚,她舉頭,見趙慶手持聚義帆站在她面前:“鬼面藥王,白義毒素發(fā)作了。”
安曉嗔怪:“我面具都沒帶,你說該怎么辦?”
趙慶心虛地摸了摸鼻子:“怪我太心急了,應當提前說一聲。”
“也罷,頭前帶路。”
趙慶向外頭喊:“把眼睛全都給我閉上!”
隨后探頭向外看了看,確保眾人眼睛都閉上了,便領著安曉找來到里屋。趙慶先進去與任蘭交談幾句,這才將安曉讓到屋內(nèi)。屋內(nèi)眾人皆布條掩目,床上昏迷的白義也被遮住雙眼。他裸露的皮膚布滿了因血管充滿毒素而變?yōu)楹谏募y路,顯得十分恐怖。安曉見此,一把抓住任蘭的衣襟,憤怒地將他拉到眼前:“我是不是同你說過,藥吃完立即來找我,你在干什么?!現(xiàn)在不得不動刀了!”
任蘭被猝不及防拉住,全身僵硬,半天才囁嚅著說:“主,主人不讓。”
安曉冷笑一聲,對這個回答極不滿意,一甩手將任蘭松開:“準備藥浴。”同時將一張紙條塞進任蘭手中,任蘭慌忙跑出去準備。等任蘭將白義抱進池水中,安曉將其他人全都哄出去,單單留下趙慶打下手。安曉用力在黑色印跡上一拍,印跡抖了一下,毒素慢慢收攏,在印跡上匯聚。“刀、碗。”安曉向趙慶伸手,趙慶立即遞上。她找準角度,快速在印跡上用力劃了一刀,迅速將碗扣在上頭,死死按住。“趙慶,快潑水喂藥!”
趙慶忙將安曉新制的藥丸塞進白義口中,同時向白義背上潑水。安曉感到有東西在使勁撞擊碗,心中明白,是毒素出來了,便加大了手上的力度,漸漸地碗內(nèi)趨于平靜。她小心將碗端平,見碗內(nèi)裝滿了粘稠的黑色液體,發(fā)出難聞的氣味,趙慶見著差點吐出來。安曉淡定的將碗放下為白義清洗傷口。原本黑色印跡所在之處只留下一道深可見骨的刀口。
“沒事了,這東西怕水,等會兒就用水沖洗掉吧。”她神情淡然地將傷包扎好,給趙慶一份藥單,“我把皇城的官員子弟組織起來了,你知道的。我告辭了。”
趙慶感謝,后在她耳邊說:“你小心永安王府、大將軍府。”隨后將字跡去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