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皇后駕崩了?”
“是的,皇后駕崩了。”
魯雄托了托花白的胡須:“我已經老了,現在先鋒被捉,生死未卜,朝中出了這么多破事,老夫的頭腦已然不夠用了。現在想來,朝中還是危險不斷。”
“不知老將軍心中所思何人?”
“順王。皇后是他親皇侄女,他在朝中也有一定危險。”
“順王?不可能。順王與陛下私交甚厚,他不可能反。”
“但愿如此。”魯雄看了看帳外天色,“天色昏黑,云遮明月。明日必有場惡戰。”
天明,兩處各自點炮發兵,兩軍對擂。姜良縱馬與秦翟兩馬對頭。“來將通名!”“吾乃鋒!”秦翟輕笑一聲:“呵,原來是小小刃暗閣的一員。撒馬過來。”姜良錯愕一瞬,秦翟舉殳便刺。姜良忙橫雙錘相迎,二人戰在一處。忽聽一聲巨響,姜良的一對擂鼓甕金錘將秦翟的殳給抱住。秦翟暗道不好,只見姜良左錘向右,右錘向左使勁一挫。秦翟感到殳發燙,有些攥不住了,他雙手一松,大殳飛了,他趁機借力撥馬便走。姜良大錘砸空,雙腳一踹繃蹬繩,跨下馬一長腰,向著秦翟追去。秦翟見事不妙,大喊:“倪房何在?”從魯雄左側飛出一匹花斑豹,馬上端坐一人,跳下馬來身高七尺,身著灰色道袍,腰系絲絳,足蹬一雙虎頭戰靴,懷抱浮沉。
他擋在姜良面前,口中念念有詞,手中浮沉向天一指,喊了一聲:“疾!”登時間飛沙走石,姜良眼前除了倪房什么也看不見了。陣中耿登、蹇丙、伍員三人見勢不妙,各自抽出佩劍,口中念念有詞,向天一指,大喝:“破!”風定塵息,只見疆場之上倪房手中的浮塵正向姜良劈去,而姜良卻在那一點反應都沒有。伍員大叫:“青鸞!”花重立刻抽箭射去,伍員一指箭支,那箭支以驚人的速度射向倪房,只聽“噗哧”一聲,箭支直直穿過倪房握著浮沉的手。與此同時,花重隨著燕尾蛇鋒箭射出,縱馬追箭而去,眼見著箭支穿過倪房的手,立即又是一箭射去,正中倪房咽喉。倪房呆呆地看著自己的手,仰面栽下馬去。花重來到姜良身邊,著實被嚇了一跳,見姜良全身僵硬兩眼直勾勾盯著前方,只有身上的溫度說明他還活著。他先下馬將箭撿回,輕輕牽起韁繩,翻身上馬,把姜良拉回去。嬴軍有人想來搶人,但被花重隨手一箭射死,其他將士嚇得不敢上前,眼睜睜地看著花重將人拉回去。兩處鳴金收兵。
幾個士卒將姜良抬到床上,蹇丙在一旁敲敲打打念了幾句咒語,姜良身體軟了下來,四肢落回床上,但雙眼緊閉沒有要醒來的意思。趙慶在一旁問:“術,怎么樣?”
蹇丙與伍員對視一眼,說:“鋒的七魄少了一魄。”
“什么?那鋒豈不是醒不來了?”
伍員嘆氣:“除非將那一魄找到,不然我們也沒辦法。”
這句話被剛進門的秦政聽到,他驚愕:“七魄少一魄?這人還能活嗎?”
“二十一日內找回魄定能復活,二十一日之外就不一定了。”耿登道。
嬴營轅門外--
一陣旋風刮過,四位道長出現在門外,營前小校見四道者臉分赤、黃、黑、青,或挽抓髻、或戴道巾、或戴一字巾、或戴魚尾冠,衣分四色青、紅、黃、皂,身高一丈。
聽四人道:“我等聞倪師弟有難,特來相助,快去通知你家元帥。”
有小校忙跑進中軍大帳,見著二位元帥:“啟稟二位大帥,門外有四位道長求見。”
秦翟略知道門規矩:“請來。”
四位道長進帳打稽首:“貧道稽首了。今聞倪師弟有難,吾等特事相助。”
秦翟:“此甚好。幾位仙號怎么稱呼?”
青衣道人道:“吾乃慕和、嚴汜、席通、凌丙。敢問大帥,倪房于何處。”
“隨我來。”
六人到偏帳,見著倪房尸首,慕和嘆道:“唉,已無力回天了。不過他體內有一魄,可將那人魂魄拜來報仇。大帥,如此如此,下去準備。”秦翟點頭,在營內筑起一土臺,設一香案。臺上扎一草人,草人上寫“姜良”的名字,草人頭上點燈三盞,對應三魂;足下點燈七盞,對應七魄。上三盞名曰催魂燈,下七盞名為促魄燈。慕和四人披發仗劍,念咒于臺前,發符用印于空中,一日拜三次。一連拜了七八日,除倪房體內一魄外,又拜來一魂二魄。城內眾人見姜良面色日漸灰敗,容貌比之前大不相同,心中著急,卻尋不出原因。又過十四五日,魂魄已拜去二魂四魄。
秦政幾人在房內唉聲嘆氣,院內眾人也是愁眉不展。這時有家人跑進來:“千歲,有人找趙將軍。”
趙慶疑惑:“找我?”
秦政:“不管怎么說,孤同你前去查看。”二人來到府外,見門外站著一個道士,身高八尺,頭上挽了個牛心發纂,身著青色道袍,腰系絲絳,白襪云鞋,飄飄然有神仙之概。
趙慶一見此人便后退幾步:“你,你是單完?!”
秦政雙眼一瞪:“是你!”
單完微微一笑:“二位上次見面多有得罪,請多多海涵。”
“你的記憶回來了?”
“不錯,恩師告訴我了真相,我并沒有什么所謂的父母,他們只是我一片飛魂的化身,那事只是師傅在幫我完魂,這次師傅命我下山算是了斷這段誤會。”
秦政點了點頭:“現在想來你第一次行刺就該成功,殺了那秦昊,皇姐她,她……”秦政用袖子一遮臉,眼淚又掉下來了。
趙慶閉了閉眼:“如此,進來吧。”
單完打了個稽首:“多謝。”
抬腳剛進府內,他突然停了下來,“你們這里,是不是,死了個人?”
秦政:“非也,只是有位將軍被奪去一魄。”
“被奪去一魄?帶我去看看。”
三人來到院內,焦勝與余雙誠見著單完,驚得從地上站了起來:“你,你?!!”
單完一打稽首:“都是誤會。舊事已然翻頁,新事將要迎來。這件事就過去吧。”
焦、余二人點了點頭,又重新坐下。單完見著姜良,大驚:“何止是一魂,二魂四魄皆走。算了,此是小事,何須掛齒。魂魄我幫你們找。”說著,他將手搭在姜良的眉心,閉上雙眼。一股神秘的氣息開始向四周擴散。
他處在姜良的視角,四周的風暴無聲地刮著。眼前有一道士,胯下騎著一匹花斑豹。見那老道冷笑一聲:“你的死期到了!”說著將手中浮塵向他一指,一縷白絲從體內飄出,向著老道飄去,老道一張口,將那白絲吞入口中。他忽感到身體有些僵硬,暗道不好。他猛得把眼睛睜開,手立即從姜良身上抽回,心中稍稍松了口氣。耿登問:“單道友,怎么樣?”
單完深呼吸幾口氣:“這道人法力還挺強,貧道好懸沒從這位將軍體內出來。那魄被老者吞入口中。料那二魂四魄皆在那處。”在場眾人心下一驚,伍員道:“豈不是要找到倪房的尸體?!”
“不錯。”
蹇丙滿不在乎:“找具尸體有何懼哉?”言罷掐訣念咒,魂體出竅,晃晃悠悠直奔嬴營。來到嬴營上空,見下方人影走動,一個營房中有一土臺,十分古怪。蹇丙好奇,飄身過去查看,見那土臺上放一香案,一道人在那披發仗劍,步罡踏斗于雷門。又見一草人,頂上一燈,足下二燈,半滅半明,昏昏慘慘。蹇丙仔細觀察那草人,上寫“姜良”二字!蹇丙愕然,猛得俯沖下去想奪草人。那道人感到有人進入:“什么人?”環顧四周卻不見一點人影。蹇丙悄悄摸到草人邊上,用土化手一把抓住。那道人猛然轉頭見著那只土手:“好啊,是魂!休奪草人!”說話間一掌拍去。
蹇丙剛要抽身,感到有冷風席來,忙掐訣護身,但還是被拍到一邊,草人差點脫手,忽又見來了三位道人。那四人見草人半懸于空中,登時明白:“休走了他,他將草人奪去了!”幾位立即念咒布陣。蹇丙一閃身,奮力向外沖去,只感覺有一只大手抓住他往臺上拖。他無力反抗,心說完了。他將雙眼一閉,認命地被往臺上拖。忽感到身上一松,他睜開雙睛,見身邊站著另一縷魂魄,正是伍員。伍員抓起他的手:“走!那幾人已被我殺了!”二人飛身回城,魂體歸位。秦翟見五人皆死,大嘆,將五人掩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