城樓上,晉國君一臉驚訝地看向莊姬,“姐姐怎么來了?”
“國君家的女人,就要生下趙家的孩子了。”
“生下來,我就是他舅舅。”
“自己是相國,兒子又要出征了,回來就是英雄。”
說到這,晉國君瞅了一眼一旁的屠岸賈,哈哈笑道:“你能不羨慕?”
“連我都羨慕啊?”
屠岸賈聞言,嘴唇微動,似笑非笑。
臉上滿是牽強的附和之意。
陳凱戈望著監視器,微微點頭。
他沒有開口說話。
監視器中的國君演員繼續開口:“要是早知道這樣的話,真該讓姐姐嫁給你。”
說著,他往前走了幾步,然后扭頭看向屠岸賈,“那我今天羨慕的,就是你。”
陳瀾看著監視器中的,王學斤飾演的屠岸賈,他是目前晉國第一大權臣,晉國能有今天的國力,大半都是他的功勞。
但現在卻權力太大,被國君和趙家所敵視。
王學斤不愧是老戲骨,將屠岸賈的無奈給完美地飾演出來。
拍攝工作有條不紊的進行中。
從拍攝趙朔出征,再到趙家打完勝仗,大場面的場景,陳凱戈打算一次拍完。
其中卡過幾次,但是都是一些小問題,再補拍幾遍基本都能過。
只是拍到了趙家打完勝仗,凱旋而歸時。
陳凱戈望著監視器里面的畫面皺起了眉頭。
“不對,以屠岸賈的性格,面對這樣的誣陷,他是會忍下來,但是,這樣壓得還不夠。”
監視器中,畫面播放著的是,晉國君用彈弓打馬,來誣陷屠岸賈,緊接著屠岸賈被趙盾父子一頓羞辱。
原本陳凱戈劇本之中寫著的是,屠岸賈被對方羞辱,扭頭就走,以他的身份,根本沒有必要和相國解釋。
但是現在,他覺得壓得不夠。
還不夠成理由,能夠讓屠岸賈滅趙家全族。
這場戲的主演,王學斤站在陳凱戈的身后,看著監視器的畫面,他同樣微微點頭。
“導演說得有道理。”
“我在演的時候,會覺得光是口頭上的羞辱,屠岸賈根本不會放在心上,也沒有到要急眼的程度。”
王學斤微微插著腰,望著監視器長舒一口氣。
經歷幾個小時的拍攝,他額頭上已經冒出來大片的汗水。
“這個得讓我好好想想,等會再看看怎么拍,現在你們先休息吧。”
陳凱戈望了一下時間,決定讓眾人休息。
王學斤微微點頭,但是并沒有著急離開。
導演所在的攝影棚是有空調的,在這里待著,可不比在外面待著舒服嗎?
和導演關系好的,或者是大主演,都能夠得到導演的優待。
陳凱戈也沒有趕人,扭頭望了下一旁的程紅,“盒飯都到了吧?”
“早到了。”
陳凱戈擺了擺手,“讓人放飯給群演吧,大家都辛苦了,等我想好怎么拍這一幕,再繼續拍。”
程紅起身去吩咐,她先是將主演的盒飯送到了影視棚,其他群演的盒飯,都有另外的安排。
眾人都去吃飯了,陳凱戈卻是沒有吃。
他望著監視器,眉頭緊鎖。
有時候,哪怕事前劇本寫得再好,但到現場拍的時候,總會發現不足,有許多可以改進的地方。
這些細節無足輕重,他自然也可以忽視。
但他不想要重現拍《無極》時的那種失敗感。
“陳瀾,這是你的。”程紅將一盒飯送到了陳瀾的手中。
陳瀾下意識地接過來,“哦好,謝謝程姐。”
低頭一看。
還是加強版盒飯,有肉有菜。
程姐給自己開小灶了,和主演吃的都一樣。
“謝啥,你先吃,不夠再跟我說。”程紅笑了一聲。
然后又將一個果盤放到了陳凱戈的桌邊,“你先吃點吧,待會再想。”
“或者讓大家都幫你出出主意。”
陳凱戈漫不經心地點頭。
“再看看吧,先讓大家休息一會。”
葛游吃著飯,端著盒飯站到陳凱戈的身后,“要我說啊,其實不如就模仿一下韓信,讓他從胯下鉆過去。”
陳凱戈失笑搖頭:“葛大爺你可別說了,屠岸賈能和韓信一樣嗎?韓信當時只是一個無名小卒,而屠岸賈現在可是晉國第一權臣。”
“不可能受得了這個欺負,也不能夠忍得下去,我們強行讓他忍,觀眾會覺得我們羞辱他們的智商。”
“那怎么辦?語言羞辱不夠,行為羞辱又太過火……”葛游搖了搖頭,他不太懂導演的想法。
范水水這時坐在一旁,吃著盒飯,她抬頭看了一眼,并沒有立即發表自己的看法,反而是將目光落到了陳瀾的身上。
“陳瀾,如果是讓你拍的話,你會覺得怎么拍比較好?”
范水水這話問出來,讓在座不少人的目光都落到了陳瀾的身上。
陳瀾還在默默扒著飯,被范水水忽然這個問題搞得,差點嗆住。
怎么好好的事情還扯到他的身上。
黃堯明這時也是忍不住起哄道:“是啊,陳瀾你說說看,好歹也是導演系的學生呢。”
程紅這時候忍不住打斷,“誒,你們兩個行了啊。”
“陳瀾也只是一個學生,你們這些演戲的,拍戲的都想不到什么好的折中辦法,你們讓陳瀾想?”
“陳瀾,不用理他們。”
程紅是認為陳瀾回答不上來,這時候替陳瀾解了圍。
而陳瀾確實一開始也沒有想到什么好的折中方法,但是忽然想到印象之中的《趙氏孤子》,屠岸賈在被羞辱,忍了,他吃下了打馬的弓彈。
如果僅僅只是語言羞辱,屠岸賈就這么走了,他不會將這事,放在心上,趙盾也不會甘心。
所以屠岸賈必須要做些什么,而趙盾也要看到屠岸賈的顏面徹底的被他踩在腳下。
所以吃弓彈就是最好的選擇之一。
陳瀾想了想道:“我覺得,讓屠岸賈吃下那枚弓彈比較好……”
陳瀾一開口,程紅就不說話了,剛剛她都替陳瀾解圍了,聰明人的做法這時候就是不發表意見,但是陳瀾這時候還是開口。
不管怎么說,程紅還是不想打擊年輕人的積極性,等陳瀾說完之后,第一個鼓勵他。
“吃弓彈好,這個好。”
其實她也不知道好不好,只是想鼓勵陳瀾。
陳凱戈聽到陳瀾的話,起了一點興趣,目光落到了陳瀾的身上。
“你為什么會這么說?”
在眾人的目光注視下,陳瀾想了想道:“我覺得羞辱的方式有很多,但不應該是相國趙盾主動提出來的。”
“光是語言羞辱,趙盾會覺得不夠,不會那么輕易地放過屠岸賈。”
“而屠岸賈又是一個極為驕傲的人,他為晉國立下汗馬功勞,他不可能會口頭上道歉,他會忍,但不會忍得那么憋屈。”
“所以。”
“以屠岸賈的性格,可能會將那只打馬的弓彈吃下去。”
“他雖被羞辱,但同時也將他的狠彰顯出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