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啦虎道:“吳家小子越罵越兇,對我說,你快點滾回去,告知逍遙禿驢,吳旭楓有朝一日撞見他,用寶刀先削他的禿頭,再剁他的爪子,后砍他雙足,一把火將他老廟山寺賊廟偷廟惡廟燒個精光,問他還騙不騙白銀?問他是和尚還是無賴之徒……。”逍遙和尚臉罩寒霜,殺氣隱現(xiàn),他又問道:“阿啦,你的大刀如何被吳旭楓削斷?”阿啦虎忙答道:“吳旭楓打夠了罵夠了,轟我出吳府。他看到我的青龍偃月刀上刻有‘老廟山寺’四字,提刀追來,我猝不及防,被他一把將刀搶去.不論分說,連揮兩刀,削斷了大刀,說什么……什么‘殺雞給猴看’,讓我給你捎口信,來日用寶刀再削你的無極棍?!?
逍遙和尚道:“哼,好大的口氣。我先殺了他,再問他如何削斷我的無極棍。阿啦兄,他用的是什么寶刀?”
逍遙和尚這一問,倒難住了阿啦虎。吳家莊一仗,吳旭楓抽刀,只揮兩刀,削斷了大刀,割了耳朵,當(dāng)時性命尚在呼吸之間,哪還有心思看吳旭楓用的是什么寶刀?只得說道:“吳家小子對我道:‘我這寶刀削鐵如泥,斬金切玉,吹毛立斷,鋒利無比,削逍遙和尚禿驢腦袋綽綽有余,如若不信,讓他自來試一試?!?
逍遙和尚忍氣不怒,哼了一聲,道:“是什么樣的刀鞘?”阿啦虎心想:“天下之大,無奇不有,刀鞘相同者甚多,隨便說一種花紋,騙他去吳家莊為我報仇便是。故意拍了拍豬頭般的大腦袋,連聲道:“對,對。綠皮鞘,金吞口,刀鞘上一條綠龍盤繞著?!?
阿啦虎信口胡言,倒也走運,真說的準了,吳旭楓的一斬煞龍刀鞘上果然有一條龍。逍遙和尚聞聽,才真的動了心,他懷疑吳旭楓偷的是他師傅鎮(zhèn)山之寶刀,又驚又怒,道:“阿啦兄,你暫且在寺內(nèi)養(yǎng)傷,調(diào)息,我去吳家莊殺了吳旭楓,奪得寶刀即回?!?
阿啦虎道:“逍遙大師如此說來,未免小瞧我阿啦虎了。去吳家莊報仇,我焉有不去之理?”逍遙和尚一豎大拇指,道:“好,有種!今日吃飽睡好,養(yǎng)足精神,明日大戰(zhàn)吳家莊。
”五更天明,晨星漸隱,微風(fēng)輕吹,大地寧靜,偶爾有附近村中雞鳴之聲。
逍遙和尚操起無極棍,阿啦虎背了一把單刀,直奔吳家莊而來。
來到吳府門前,逍遙和尚合掌施禮,高喧佛號,道:“阿彌陀佛,貧僧有禮了。請往府內(nèi)稟傳,老廟山寺逍遙和尚拜見吳旭楓?!卞羞b和尚心中雖然郁積著極大的憤怒,卻也不愿即時發(fā)作,看看吳旭楓是何等人物,再動手不遲,這稱為先禮后兵。
吳府家奴,看到逍遙和尚,及穿山虎,氣勢洶洶,趕緊通報少爺,過不多時,吳旭楓空手出來,笑容滿面,向逍遙和尚連連作揖施禮,極為恭敬,笑道:“師侄有禮了。不知四師叔大駕光臨,有失迎迓,罪過罪過。請四師叔府內(nèi)相坐一敘,品茶?!?
逍遙和尚聞聽,滿面詫異之色,吳旭楓怎的稱我為四師叔來?看他年少英俊,風(fēng)度翩翩,氣宇不凡,一雙星眸澄清如水,烏黑黑的瞳孔,門閃爍著智慧的波茫,不由疑竇頓生,雙手合掌還禮,說道:“阿彌陀佛!見笑得緊,不知哪位是你四師叔?”
吳旭楓道:“正是你老人家。晚輩重返家園,本應(yīng)早去拜訪,無奈初回吳家莊,無甚好禮物,因此未去。四師叔駕臨敝舍,小侄未曾遠迎,實是失禮之極,萬望四師叔莫怪。”
逍遙和尚道:“你是何人的高徒?在何方學(xué)藝?怎稱我為四師叔?”
吳旭楓道:“盤龍玉面禪師乃是晚輩恩師,在盤龍山上練武十載,玉面禪師,金波禪師、無塵禪師、逍遙禪師,四位佛門大師名聞天下,你老排行第四,故稱你老四師叔?!?
逍遙大師乃是帶氣而來,聞吳旭楓說得頭頭是道,仍然半信半疑,道:“玉面、金波、無塵、逍遙四位佛門大師在何山何寺安身?多少年未曾相聚?”
吳旭楓道:“恩師玉面禪師是盤龍寺主持,二師叔金波大師是老尖山觀音寺主持,三師叔無塵大師是西山西華寺主持,四師叔逍遙大師是老廟山寺主持。四位佛門大師十五年前分手,至今未曾相聚。四師叔,晚輩拜訪去晚,容日定到寶寺,還請多多原諒?!?
逍遙大師聞吳旭楓說得一字無差,搖頭擺手道:“罷了,不拜也算。我且問你,十年前吳旭楓已是西湖之鬼,怎會在盤龍山上練武十載?難道你是吳旭楓的鬼魂不成?”
吳旭楓道:“四師叔,十年前,父母帶我游西湖與管、張、趙、劉四員外品茶賞景,云滇水賊二老浪里蛟阿三、海里龍巖勝貪財黑心,密謀算計于我,撞彩船使晚輩落湖溺水,幸得恩師途遇,救我一命,大難不死,帶回盤龍山,收晚輩為徒。此乃千真萬確,決無半句虛言。”逍遙和尚聞聽,頭搖得如同撥浪鼓一般,道:“哼,吳旭楓,休得巧嘴乖舌,花言巧語,你就是把天地說得倒轉(zhuǎn),我也不信,我?guī)熜炙娜俗饚焽?,今生決不收徒,像你這欺世盜名的花花公子,瞞得了吳家,豈瞞得了逍遙佛爺?”
“逍遙佛爺”四字出口,吳旭楓臉色猶變,心中好生煩惱,四師叔怎的這般粗俗無禮,俗不可耐。他哪里知道穿山賊阿啦虎一片謊言早已騙得他鐵了心,來吳家莊尋釁鬧事,又想著那柄削鐵如泥的寶刀,吳旭楓空口喊上幾句四師叔,就能平息他心中怒氣,實是萬難。吳旭楓心中雖然煩惱,卻又不便發(fā)作,只能強裝笑容道:“四師叔,晚輩句句實言,絕無欺詐,望你老垂憐鑒察,決無半句虛言?!?
逍遙和尚聞聽“欺詐”二字,道是吳旭楓譏罵他,將頭仰天哈哈狂笑,說道:“好,既然吳家認你,我不干涉。吳旭楓,你道我今日來貴府何事?”吳旭楓心中驚疑,道:“四師叔駕臨敝舍,不知有何貴干?若有用得著晚輩之處,理當(dāng)效勞。”
逍遙和尚贊道:“好,你說話倒也痛快。其實也沒有什么大不了的事,這位阿啦兄你可認得?”吳旭楓早已瞧見阿啦虎,只是不知他與逍遙大師是何等關(guān)系、如何稱諱,不愿明說罷了。此時聽逍遙大師稱他為阿啦兄,急忙施禮,道:“四師叔,晚輩回家當(dāng)晚,斗膽與這位叔父相斗,失手傷了他的大刀,削了他耳朵,乃晚輩罪過。”說罷,恭恭敬敬又向阿啦虎施了一禮。穿山賊阿啦虎聞聽逍遙大師是吳旭楓的四師叔,嚇得亡魂直冒。冷漢直流,又見吳旭楓施禮,不知如何應(yīng)付是好,顫聲道:“豈……豈敢。吳……吳少……少爺,我……我是混蛋?!?
吳旭楓見他嚇得渾身發(fā)抖,心中實是好笑,顧忌四師叔在此,卻又不敢笑出聲來。吳管家與眾家奴實在忍耐不住,竟哈的一聲笑出聲來。
逍遙大師大怒,猛想起阿啦虎所言,這吳管家就是私下辱罵他的罪魁禍首,此時不從他頭上開刀,殺吳旭楓一個下馬威,更待何時?心念已畢,人影一閃,如影隨形,突然欺身而進,右手如勾,向吳管家臉上抓去。這一抓,出手迅捷無比,講究的一個快字了得,剎那間指尖已抓到他的臉上。
吳管家大驚失色,叫了聲:“我的媽呀!”抱頭轉(zhuǎn)身而逃。逍遙大師是何等之人,豈能容他逃脫,冷笑一聲,手腕一沉,早已抓住他的左臂,略微用力,五指入肉,痛得吳管家哇哇大叫。
吳旭楓大驚,絕料不到逍遙大師竟對管家痛下殺手,人已落于彼手,強行救援,勢必再給管家增加痛苦。轉(zhuǎn)身看到阿啦虎呆立在一旁,未暇思索,也不知他如何移動身形,快如閃電,欺身到阿啦虎面前,如法炮制,也已抓住他左臂,潛運指力,猶如五根鐵釘直插肉內(nèi),痛得他殺豬般嚎叫起來,面帶微笑,看著四師叔。
逍遙大師無奈,只得放了吳管家,道:“好,你如此欺辱貧僧,今日只好與你見個高低,亮出你的寶刀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