眼看著血液放得差不多了，哈萊特將賈斯珀的腦袋頂在自己脖子上，一只手抱著自己的腦袋，一只手抱著賈斯珀的身體，慢慢的往城市廣場的方向走去。

看著遠去的哈萊特，維薩里的目光凝重了起來。

“這是什么鬼東西？看樣子跟水銀有直接關系，可以通過某種方式轉化出新的同族？”

想起哈萊特身上的能量，維薩里略微有些遲疑：

“那……似乎是星光？”

維薩里將心中的思索與猜測壓入心底，現在不是研究這個的時候。

確認哈萊特走遠之后，維薩里斂息潛行，飛快地往鴉羽醫坊的方向奔去。

看著大門緊閉的鴉羽醫坊，維薩里先是謹慎的用猩紅巫術探測了生命氣息。

一道熟悉的氣息浮現在維薩里的感知中……是萊昂！

“不對，理論上萊昂現在應該在利斯特子爵身邊。利斯特子爵出事了，萊昂卻回到了診所。”

“而且探測到的生命氣息格外強盛，不像是受傷過的樣子。”

種種思緒在維薩里腦中翻涌，最終匯聚出一個方案。

維薩里施展血肉替形巫術，一個較小的肉塊人偶就被維薩里分割而出。

維薩里將一部分精神力寄托其中，控制著肉偶搖搖晃晃的來到了鴉羽醫坊門前。

“咚咚咚！”一陣敲門聲從大門的底部響起。

門吱呀的打開了一條縫隙，萊昂的半個身子探了出來，看見腳底的肉偶，萊昂先是一愣，隨后驚喜的小聲說道：

“老師！您還活著！”

遠處的維薩里皺了皺眉，萊昂的表現太過古怪。

賈斯珀被無頭的怪物抓走，代表著怪物對人命有某種程度的需求。

可萊昂卻表現得根本不怕怪物一樣，不僅一個人光明正大的呆在診所，還隨隨便便的打開了大門。

萊昂環顧了四周，小聲地說道：“老師，您趕快進來吧，診所里目前是安全的。”

維薩里在遠處盯著萊昂，心中陷入了沉思。

這場災難毫無疑問與水銀有關，而據法師幽羽的說法，萊昂是一名水銀之子。

萊昂的命運眷顧已經被取走，那么現在的萊昂究竟是他自己，還是某種更高等的水銀怪物？

出于謹慎，維薩里并不想直接走入診所。

但如果不與萊昂碰面，維薩里就不能得知更多關于眼前這場災難的情報，局勢將陷入僵局。

維薩里陷入了兩難的場面，他的實力不夠讓他無視眼前可能存在的危險。

但是怪物們的實力正在壯大，不變的等待很有可能帶來更大的危險。

考慮到是命運眷顧將自己指引過來，維薩里決定賭一把。

一道黑影從維薩里的藏身處飄出，飛速的來到萊昂身邊，走進了診所。

萊昂小心的關上了門，隨后舒了口氣：

“老師，幸好還能見到您，我原本還擔心您會和利斯特子爵一樣，變成一灘水銀呢。”

維薩里擺出溫和的笑容，說道：

“我在森林里狩獵了【血樹羊母】之后就趕回來了，不久前才回到帕多瓦城里。”

“城里怎么變成了這副模樣，這段時間到底發生了什么？”

萊昂嘆了口氣，心有余悸的解釋道：

“具體的我也不太清楚，但我推測好像跟水銀有關。”

“您離開帕多瓦城后，我按照您的吩咐去拜訪利斯特子爵。”

“子爵大人很開心的答應了您的要求，但他卻說我是水銀之子，想要我加入【銀血】的樂園。”

維薩里瞇起眼睛，問道：

“你答應了？”

萊昂搖了搖頭：“我和子爵大人說要考慮一段時間，他很干脆地就同意了。”

“后來我陪著子爵大人一起去監督魯道夫神父的信仰凈化工作，神父點燃了一場大火，把那些患者全都燒死了。”

維薩里點了點頭：“很符合我對教會的印象。”

萊昂繼續說道：“后來利斯特子爵將魯道夫神父和其他神職人員丟進了火焰中……”

“子爵大人突然狂笑，跪倒在地融化成了一灘水銀，其余的年輕貴族們也紛紛變得瘋狂。”

提起之前的場景，萊昂的聲音也有些顫抖：

“他們有的把頭砍下來捧在手里，有的在腦袋上鉆孔，還有的干脆掀開了腦袋。”

“他們說，只有這樣才能讓靈魂脫離肉體的一部分桎梏，更好的感悟星父的意志。”

“然后……他們四散開來，到處砍殺，將尸體堆在一處空地上，甚至有專門的人替尸體進行顱骨穿孔。”

維薩里皺起了眉頭，問道：“那你呢，萊昂？你是怎么活下來的。”

萊昂回答道：“他們說我是水銀之子，天生就是他們的同胞，我的靈魂閃爍著水銀的光澤，肉體反倒并不重要。”

“隨后他們讓我在城內挑選一個喜歡的地方，說那里將是我的領地。”

聽了萊昂的回答，維薩里閉目凝思著。

要說崇拜星父的群體，維薩里第一個想到的就是藍血貴族們，他們注重肉體內流淌的藍血，而且互相之間有一種病態的友愛。

在諾克特姆家族的記載中，如果藍血貴族吞并了另一名藍血貴族的土地，依據遠古盟約，勝利方要出兵幫敗者在野外開拓出一片同等大小的領地。

如果俘虜了貴族，更是要為這名俘虜提供與領主相等的待遇。

如今的銀血者表現出了很多與藍血相似的特性，這讓維薩里有了些許猜測。

維薩里繼續問道：“他們收集尸體干什么？”

萊昂回復道：“他們要舉行轉化儀式，制造出新的同族。”

維薩里點了點頭，雖然還有很多謎團，但如今的情況已經大致梳理出來了。

現在關鍵的問題在于如何逃出這座被設置了結界的“水銀之城”。

看了一眼萊昂，維薩里提出了最后一個問題：“萊昂，你是更希望留在這里當領主，還是想要和我一起逃離這里？”

“我尊重你的想法。”

萊昂笑了笑，回答道：“老師，是您把我從泥潭里拉出來的，我這輩子都要跟著老師，當您的學生。”

維薩里點了點頭，剛想研究一下逃離的辦法，一陣悠遠的頌歌便傳入耳中。